213 流言蜚語③

大抵是人們都睡下了，城市的空氣也變得清涼起來。

藍時末能感覺到覓兒的氣息就在附近，他將車子停在路邊步行上了跨海大橋，橋面車輛往來於霓虹燈裡，他走到橋中間感覺這裡的氣息格外清晰濃烈。可週圍都是往來的車輛，除了他並沒有行人過橋。疑惑著四處搜尋的同時還不停往橋下張望，殊不知他這個往橋看的動作讓旁邊過路的車輛紛紛減速，試問，半夜三更一個男生在Y市最大的跨海橋上往下看，並且猶豫不前舉止詭異，誰都會往不好的方向想。

覓兒此時坐在橋頂最高處，俯視橋下海水。昏暗的海面被風吹起層層漣漪，站的高了，嘈雜聲也就小了，在這裡她能靜靜地理一理思路。只是今天無論她以何種冷靜的態度面對這件事情，心都像是找不到出口一般憋的難受。

她到底是不願意承認盛錦就是莫宇，也不願意承認那個承諾是她所許下的，不對，不對，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搖搖亂糟糟一片的腦袋整個人更加難受起來，她站起身，在巨大的跨海大橋上她的人影那樣渺小。她迎著風，張開手臂就那樣直直地站在那裡，彷彿是要擁抱這漆黑的天空。

“覓兒！”終於藍時末仰頭看向天空，也看到那個人影，雖然她很渺小，可還是一眼認出來了，她的動作看起來極為不正常，彷彿是要想不開！

“覓兒！覓兒！你幹什麼，你快下來！”他急切地呼喚著，似乎下一刻眼淚都要掉出來。

有年輕的小夥子停下車悄悄來到藍時末身後，他抬頭看向少年看去的地方那裡什麼也沒有，果然是這個容貌清秀的少年腦子有問題吧，真是可惜了，只是這大半夜的也不見他的家人，難道是偷偷跑出來的？

藍時末心急如焚就要往橋上爬，可他剛一動作，橋頂上的少女竟然一躍而下，像一隻失去飛行能力的蝴蝶飄飄搖搖直墜向大海！

“覓兒！”藍時末顧不得自己不會游泳就要爬上護欄往下跳，後面圍觀的幾人早看他不正常，這會兒果然是要跳河，毅然決然衝過去將藍時末拽回來。

“你們幹什麼？都別拉我！你們快救她啊！快啊！”他歇斯底里怒吼著瞪圓了眼睛瘋了似的指著海面，眾人已經看了這少年十幾分鍾，這裡前後左右只有他一人，要說救人，只有救他。有人懷疑地看向海面，大海上平靜如波，什麼也沒有，猜測他說的救人大概是這個少年的妄想罷了。

“放開我！放開我！”被一群人按在地上的藍時末奮力掙扎著，他們難道都看不見覓兒嗎？她跳海了！想到這裡電光火石之間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可是銀闕明明叮囑他照顧覓兒的，他怎麼能看著她跳海？

“你們放開我，我沒想跳海！”藍時末穩定心神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像個正常的少年。

幾分鐘過後見他不再掙扎眾人將信將疑鬆開鉗制住他四肢的手，藍時末站起來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儀容，對著三個“好心人”彎腰點頭致謝，“謝謝叔叔們，我真的沒想跳橋，謝謝，謝謝！”他一邊道謝一邊尷尬地往後退，眾人見他彬彬有禮的樣子也不像腦子有問題的人，慢慢放鬆警惕。待退開一段距離後，藍時末轉身撒丫子就跑。

眾人疑惑的看著少年飛奔而去，奈何他跑的太快也沒想著去追。

藍時末順著階梯跑下河堤，河堤有護欄圍著他也顧不得有沒有人看自己，直接翻過護欄，順著斜坡跌跌撞撞滑下去。其實河堤下方是綠道，前方不遠處就有下去的路，只他已經等不及從門口下去，他眼睜睜看著覓兒跳進大海整個人腦子嗡嗡的亂成一團更本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他一口氣衝進大海里，海水漫過雙腿，漫過腰部，漫過胸口，海水的壓力幾乎讓他無法呼吸。他停下腳步，腥溼的海水竟是那麼冰冷，他不會游泳，只得停下腳步衝著平靜無波的海面無助地歇斯底里地喊著覓兒的名字。

黑夜裡無邊無際的海面平靜地讓人害怕，他咬牙下定決心一頭扎進鹹溼的海水裡，耳朵鼻子瞬間被海水灌滿，才走了兩步就憋不住又鑽出水面。

此時他又急又怒，恨自己的沒用，竟然連游泳都不會，他的眼淚一串串湧出來，他捂向胸口：“白珠，求求你幫幫我，我要救她！求你了！”彷彿是感應到主人的無助和慌亂，胸口出湧出一陣陣熱浪，一股強大的力量順著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藍時末感受到一股無比強大的力量，海水擠壓胸口力量逐漸消失，他憑藉這股力量再一次扎進海水裡，這一次沒有被海水席捲的痛苦和慌亂，甚至睜開眼睛還能清楚地看見海里的情景。

有了這股力量他覺得自己像魚兒一樣不再害怕水反而有種遊刃有餘的舒適感。

奇蹟的是他發現自己竟然手腳輕輕移動就能遊好遠好遠，他憑藉記憶向覓兒落下去的那個方向游過去，海面逐漸離他越來越遠，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個人影，難道被海水沖走了？他幾乎就要絕望，卻在不遠發現一個黑點。他奮力往那邊游過去，覓兒的長髮散開像一片海草在身後飛舞，此時她穿著校服，白色短袖襯衣和黑色百褶裙，在海水裡輕輕晃動，絕美的容顏上往日漂亮的眸子輕輕閉著。

藍時末大驚，害怕覓兒已經發生不測，急忙往那邊游過去，此時的覓兒彷彿一顆石子正一點點墜入海底深處，飄飄蕩蕩的感覺就像她的心，不知道該落在何處，又應該落在何處。

藍時末臉都憋紅了，胸口空氣即將用盡，可那個人就在眼前，他怎麼能放棄？

白珠，再給我一點力量，我馬上就能抓住她了！

藍時末伸手，奮力去夠覓兒張開的手，可該死的海水盪來盪去他更本夠不到，明明只差一點點，就是一厘米的距離！

“覓……兒！”藍時末張口喊出覓兒的名字，海水瞬間湧入口中，灌進肺腑，嗆的他滿臉通紅直翻白眼。肺部沒有空氣的窒息感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心道今天就要死在這裡了嗎？也好，和她死在一起也沒什麼遺憾了。

“別怕，姐姐在這裡。”腦海裡忽然想起熟悉的聲音，長長的街道上有一雙手握住他的小手，他抬頭去看，那是個漂亮的像神仙一樣的姐姐，她內心的溫暖直抵內心深處。

海水裡他的手忽然被握住，那種感覺和記憶裡一模一樣，他奮力睜開眼睛，卻是覓兒驚為天人的絕美容顏，她的長髮在身後散開，像一大片柔軟的水草，柔軟地叫人很想伸手上去摸一摸。

電光火石間記憶裡那個看不清楚容貌的姐姐竟和覓兒的臉重合，他緊了緊手，感覺手心裡確實有另一隻手牽著他的手，他張口就要說話又一口海水被生生吞下，堵的他心肺都要炸裂。

覓兒看他已經堅持不住拖著他往海面游去，藍時末仰頭看向帶著他遊向海面光亮處，意識漸漸模糊。

覓兒回頭看見藍時末的狀態十分不好，她折身拍拍他的臉頰試圖讓他清醒點，馬上就到了。

是她沉的太深的緣故，這會兒在海里拖著一個人，還是一個處在半昏迷狀態的人，想要加速也就更難了。

忽然她捧起藍時末的臉頰，將自己口中的空氣渡給藍時末，藍時末陡然接觸到空氣也緩緩轉醒過來，睜開眼睛一看眼前是覓兒湊的很近的臉，還有唇上溫熱的觸感讓他一瞬間反應過來覓兒正做著什麼。

心跳突突加快好幾倍，彷彿下一刻心臟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手腳慌亂不知道該做和反應，覓兒低垂眼瞼沒看到藍時末眼底的慌亂和緊張。

看藍時末悠悠轉醒覓兒伸出手指示意他不要開口，又抓了他的手繼續往海面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