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故人歸

吃過早飯覓兒去了望園，望園冷冷清清一個人也沒有。她又去了方晨的住所，老管家開門見到覓兒，滿臉褶子的臉立刻掩住笑意，恭恭敬敬將人請進屋。

“誰來了？”剛剛進入大廳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覓兒抬頭看去，男人一張剛毅且有些許滄桑的臉落入眼中。

男人看到覓兒微微錯愕的臉上溢位笑容，“你來了。”語氣中是久別重逢的喜悅。他欣喜地走到覓兒面前，拉起她的手，熱情地將她領到沙發上坐下。覓兒盯著他的神態和舉止，分明和以前一模一樣，男人揮手讓老管家快去沏茶。

“方夜？”覓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都眼睛，方晨他做到了？他真的將方夜的殘魂帶出來了？怎麼可能？他一個凡人應該還未進到無妄城就會被鬼差發現，怎麼可能有時間找到並帶出方夜的殘魂？

“是我，我回來了。”方夜笑得沉穩，“這些年謝謝你對我和阿晨的照顧。”

“我可沒照顧過他，他一個人做了不少大事。”提起方晨就想到他聯合盛錦算計她差點失身的事情，要不是看在方夜的面子上她早就對他不客氣了。

老管家端來熱茶，方晨沏好遞給覓兒，濃烈的茶香菸霧繚繞。

“他也是後悔那個時候的衝動，想要彌補過錯，你就原諒他的不敬，以後我會好好管教他。”方夜說道。

八年過去了，方夜也在慢慢變老，當初殺伐果斷的男子沒有了傲氣，眼前的男人竟多了些慈睦。

覓兒沉默地看著方夜，以後？

“你覺得你真的回來了嗎？”覓兒沒有喝茶，茶杯端在鼻尖聞了聞又放下。

方夜一愣，從進屋開始這個少女的臉上沒有因為他回來而產生過絲毫的喜悅，她凝重的表情告訴他，這件事情不會這樣結束。儘管他已經回來三天了，已經習慣現在的平靜生活，可這個少女的一句話讓他心生害怕。

沒有人比他自己明白，死而復生的生的人有多害怕死亡。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傻子，好不容易恢復正常，有了正常人的思維，怎會不害怕再失去？

“難道不是嗎？”他的聲音有些恐懼，端著茶杯的手也在不自覺顫抖。

覓兒安靜地注視著方夜，將他細微反應收入眼底。他的回來讓她心中十分矛盾，既有開心又有對未知的不安。冥界是絕不可能將本該死去的人放歸人間，之前帶出他部分的魂魄已經是鑽了冥界規章的空子，未來會怎麼樣她不得而知。

“你來這裡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請你離開！”厭惡不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端著一碗麵條的方晨對覓兒怒目而視。

“阿晨！”方夜回頭呵斥。

方晨看也不看方夜徑直走到覓兒面前，覓兒起身與他對視，看他急切想要趕走自己的模樣沒有來的讓她想發笑，這麼多年他終於得償所願。現在看到他平安從冥界回來她放心了，他能帶回方夜也廢了不少精力吧？

“你和我哥說了什麼？”這個女人從來沒有真心想救大哥，今天她來這定然沒有好事！

面對方晨覓兒什麼也沒說，她的目光落在方夜一臉愧疚的臉上。走上前去，“阿夜，歡迎回來。”她伸手擁抱住方夜，“還有、珍惜當下。”她的手撫在方夜後背，一縷肉眼不可見的光芒隱入體內，無聲無息間淨化了他身上殘餘的鬼氣，這樣一來冥界不會那樣快找到他，也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

方晨看到覓兒這個動作簡直赤紅了雙眼，他放下碗，狠狠拽開覓兒，“你又和我哥說什麼？”怒目瞪著覓兒，彷彿她是索命的惡鬼。轉兒又看向方夜急切道:“哥你別聽她胡言亂語，現在你回來了，一切都不同了！皇氏也不再是她一人說了算，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搶回來！”

“阿晨！”方夜拉住方晨，想要撫平他此刻的衝動情緒，“我什麼都不要，我只想回南江。”

方晨看向方夜，他沉穩內斂的語氣讓他冷靜下來，江南，那是他們的故鄉。

“哥？”他看看覓兒又看看方夜，咬牙道:“好，我陪你，我們明天就走。”去哪裡都行，只要見不到皇杞，去哪裡都可以。

“覓兒，抱歉，是阿晨不懂事。”方夜為剛剛方晨的口不擇言道歉。儘管他傻了這麼多年，可他在皇氏的股份和分得的錢一樣也沒少。他知道這個女子十分強大，並不在意金錢，方晨剛剛說的那話太傷人。他現在回來了，只想在剩下的時間裡好好陪陪家人，想回故鄉看看。

“沒關係。”覓兒搖頭，隨後離開。

“哥，你是想回去看母親嗎？”方晨將方夜扶坐在沙發上。

方夜點頭。

“那我這就去準備，明天一早就走。”他很開心，哥哥回來了，他做錯的事情也有機會彌補。

方夜看方晨匆匆的背影，心中疼痛，他不曾怪過他的。

“簡小姐，有你的快遞。”開啟辦公室的門，年輕的助理抱著比她還高的快遞盒子站在門口，簡秋立刻讓開大門。

“誰送的？”簡秋疑惑，最近自己並沒有買東西。

“不知道，說不定是老闆買給老闆娘的呢！”小助理滿臉羨慕。

簡秋更加疑惑，等小助理出去後才一一拆開來看。

全是珠寶首飾，而且價值不菲，都是頂級的奢侈品牌。上面的署名也確實是給她的，怎麼會？她還沒從昨天盛錦對她求婚的驚訝中回過神來，怎麼今天又送她這麼多禮物？

她簡直不敢相信，那天晚上的那通電話太過詭異，她不知道是誰，只聽盛錦受傷她就義無反顧去了。

她趕到那裡的時候只有盛錦一個人躺在地上，他的脖子上還有殷紅的印記，靜謐的樹林一片狼藉，像是剛剛經歷一場大戰，大片樹木東倒西歪支離破碎。她心中害怕連忙拖了盛錦往外走，好在去到醫院檢查後並沒異常，她才放下心來。

她問:“阿錦，你半夜跑那麼遠的樹林幹什麼了？”

盛錦捂著腦海回憶很久才道:“我不記得了。”

簡秋驚訝，“是不是那個女人讓你去的？”

“那個女人？誰？”盛錦滿臉疑惑。

“就是那個……”她很想說出皇杞微葉的名字，然而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盛錦受傷正需要修養，提那個女人只會讓他心裡難過。

“沒，阿錦你餓了吧？喝點粥，醫生說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簡秋放下心中疑惑。

“秋？簡秋？”耳邊的聲音將她從回憶里拉回。

“阿錦你怎麼來了？”簡秋看向眼前的男子，驚訝不已。

“不是約好了去看婚紗嗎？電話都打好幾通了你也不接。”盛錦埋怨道。

簡秋拿出手機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手機靜音了，她抱歉的笑了笑。

“走吧！”盛錦握了簡秋的手往外走去。簡秋看著十指相扣的一雙手，不真實的感覺那樣強烈，這是在做夢嗎？為什麼盛錦的變化這樣大？他是真的忘記皇杞微葉了嗎？

然而此刻她被心愛的人握住手，所有的不安和懷疑都丟擲腦後，只默默跟在他的身後。

陽光明媚，粉色月季順著籬笆爬上木屋屋頂，微風走過花香四溢，在這木架所搭的茶舍也是一片寧靜。

“覓兒，盛錦在我們那邊的消費全退回去了，那些珠寶也以盛錦的名義送給簡小姐了。”電話那頭張元十分不解，“我聽王敦說你要和盛錦結婚了？到底怎麼回事？這麼大的事也不通知我！”說道最後竟然有些埋怨的意思。

“沒有的事，別聽王敦胡說。”覓兒淡淡的回答。張元聽到她語氣平靜，又想了想今早看到盛錦即將和簡秋大婚的訊息，心中暗自搖頭，想來一定是哪裡出了差錯，覓兒絕不可能看上盛錦。

“那好，有事隨時聯絡。”聽她不願意多說的樣子，張元也就不再追問。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覓兒掛了電話走到茶舍，坐在簡秋對面。

“我也剛到。”簡秋平靜地開始煮茶。

靜謐的園子裡此刻只有她們兩人，似乎曾經的不愉快從沒出現過，此刻的場景那樣安靜美好。

茶香飄散而出，精美的茶杯遞過來，覓兒端在手中輕抿，讚道:“茶香濃郁，茶味淡雅。”

“那晚打電話給我的是你吧？”簡秋問出疑惑，那晚那個聲音她想了很久確定就是眼前的少女。

覓兒聞著茶香不說話。

“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問過醫生，阿錦的腦袋並沒有受傷，可他好像忘記了很多事情。”簡秋繼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