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此事過後,呂善越發擔心起小石頭了,從面鋪出來後他便急匆匆的去找小石頭了。

當呂善找到小石頭的時候,卻見他正坐在院裡手裡拿著一把梳子,只有他一個人。

呂善想要上前,卻又頓住了步子。

過去了又能說什麼呢?

若是問起為什麼孃親沒活下來他又該怎麼回答呢。

呂善猶豫了。

小石頭感覺到了動靜,轉頭看了過去。

兩人目光相對。

呂善張了張口,喚了一聲:“怎麼一個人坐在這?院裡有不少小孩,不去找他們玩?”

他走了過去,來到了小石頭身旁坐下,將其抱起放在了腿上。

小石頭眨眼看著他,說道:“想孃親。”

呂善摸了摸他的頭,說道:“怪你大哥哥無能為力。”

小石頭落寞下來,只是道了一句:“沒事……”

幾日下來,他好似已經慢慢想開了許多。

他卻又忽的抬起頭來,問道:“大哥哥,那些沒救回來的人都怎麼樣了?”

呂善想了想,說道:“他們啊……”

“都死了對嗎,跟小石頭的孃親一樣。”

呂善一頓,沒有回答。

小石頭很聰明,知道大哥哥不回答是什麼意思。

小石頭說道:“我聽院裡的哥哥姐姐們說,他們都被燒成煙了,是這樣嗎?”

說著他看向了頭頂。

遠處有黑煙飄了過來,就掛在茫雪城頂上。

外面散落的行屍太多了,想要燒完還需不少時日,故而這些天來時常都能看到濃煙滾滾,飄在天上。

呂善頓了頓,答了一句:“興許吧……”

或許也只有這般糊弄了。

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小石頭問道:“那孃親是不是也變成煙了?”

“……”

“那孃親會不會飄過來看小石頭?”

“是不是就在天上?”

“大哥哥?”

呂善回過神來,他道了一句:“或許……”

“哦。”

小石頭抱著梳子,抬頭望著天上的黑煙。

他拿起梳子瞧了一眼。

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呂善瞧了瞧,心想……

或許小石頭是想給她孃親梳頭吧。

呂善心中不禁有些酸澀,想了想後問道:“小石頭願意跟我走嗎?”

“去哪?”

“去很多地方。”

“那小石頭還能看見變成煙的孃親嗎?”

“興許是不能了。”

“可以…不跟著大哥哥嗎。”

“也…可以。”

隔日一早呂善便離開了,走的時候,他給小石頭留下了些許福祿氣,保他此生能順風順水,萬事順意,還有一道法力,危難時能保他安危。

眾人皆說仙道上上,可他修行這般歲月,到如今卻依舊是無能為力。

好像什麼都做不了……

呂善心中想著,修行的意義到底在於什麼。

是長生嗎?是逍遙嗎?還是為了斬妖誅邪,匡扶正道?

是嗎?

或許是吧。

呂善慢慢的也學會了糊弄一些事情。

不去想,便沒有這般多事情。

………

陳長生離開了茫雪城,回了青山城。

此番行屍之事忙活了三日有餘。

那白髮血仙倒是抓住了,只不過並未剿滅。

陳長生大可將那困於花中的白髮血仙滅殺,可他難保這白髮血仙有什麼別的手段,或許在某個地方,他的另一個血身已經活了過來。

留著他的目的,也是為了時刻檢視著白髮血仙的情況,好歹尋出些蛛絲馬跡。

時隔三日,陳長生再度回了船風巷子。

如意聽見了外面的腳步聲,開門看了一眼。

恰巧見陳長生經過。

陳長生頓住步子,問道:“如意躲在門口看什麼?”

如意看了他一眼,輕哼一聲後便關上了門。

又生氣了。

陳長生搖頭一笑,隨即回了院子。

進門後,樹上的滿月便開口問道:“怎麼樣?”

“抓是抓到了。”

陳長生道:“但是不保其還有什麼後手。”

滿月道:“血修的手段,的確詭異。”

陳長生抬起手來,一朵白花現於掌心之中。

他想了想,隨即將其掛在了樹上。

滿月覺得奇怪,問道:“你就這麼喜歡種花?”

“神通是如此,一花一世界嘛。”陳長生道。

滿月搖了搖頭,覺得陳長生多少是有些怪癖的。

樹上如今掛著兩朵花了。

一朵梧桐花,一朵小白花,像是野花一樣。

忙活了這些日子,陳長生坐下後便歇息了起來。

想了想卻是從袖間拿出了一盞黑塔。

黑塔持於掌心之中。

陳長生看著他,久久不語。

黑塔感受到陳長生的目光芒刺在背,他甚至不敢去看陳長生的雙眸。

正當陳長生望著之際,卻見滿月忽的現出身形。

“這座黑塔怎麼在你這?”

陳長生看向滿月,問道:“你認得?”

滿月點頭道:“自然認得。”

黑塔看到滿月時頓時就慌了。

那股氣息,他再熟悉不過了。

這不是靈籠的天道嗎!!

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他又看向那樹上,那白花他倒是知曉,而那梧桐花上散發的氣息,竟給了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是你!!!”

一道聲音自那梧桐花中響了起來。

那語氣之中帶著憤恨,好似黑塔與他有著血海深仇一般。

陳長生抬眼望去,“這梧桐花幾天沒澆水,現在都能說話了?”

梧桐花:“……”

陳長生伸出手來,在那黑塔上彈了一下。

“叮!!”

一聲脆響。

黑塔好似發出了一陣悽慘的叫聲。

“我說!我說!我全都說!”

陳長生道:“陳某現在不想聽了。”

黑塔慌張道:“陳大爺,我錯了,我不該瞞你,我……”

“陳某可沒讓你插嘴。”

陳長生話音落下,黑塔頓時間便說不出話來了,但他卻依舊能聽到別的聲音。

陳長生看向滿月,問道:“這黑塔是什麼東西?”

“玉萱當初為了完善靈籠裡的規則,所以抓來了許多大能邪祟鎮壓山河,但這些東西本就妖邪,難保以後會出岔子,所以玉萱便借這座黑塔不斷吸納這些妖邪身上的邪氣,讓他們永無翻身之日。”

陳長生恍然道:“所以塔裡的邪氣,是這麼來的。”

“難怪那血仙這麼想得到他,有了這黑塔,這些邪祟豈不是能一步登天。”

滿月點頭道:“這倒是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