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狸花眨了眨眼,瞧了周圍一眼,隨即問了一句:“你很熱嗎。”

如意怔了一下,說道:“沒,沒有。”

狸花便也就沒問了。

它的目光被廟會上的燈火與熱鬧所吸引。

其實對於狸花而言,它並不喜歡這樣嘈雜而又擁堵的環境,但如今見識了過後才發現其實有些時候這樣也挺好的。

“冰糖葫蘆……”

“上好的胭脂……”

“咚咚咚,手下油鍋,瞧一瞧看一看嘞,有錢的……”

廟會上招呼的聲音此起彼伏,聚在一起便成了人間煙火。

陳長生抬頭望去,說道:“好熱鬧……”

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熱鬧的。

當初在荒海之上數不清的水妖聚集而起,那般磅礴恢宏,但在陳長生這裡,卻仍舊比不上這廟會。

他所認同的便是這人間的熱鬧。

狸花貓看著陳長生的目光,這是它從不曾在陳長生眼中見到的神色。

但它也只是覺得,陳好人與它一樣,喜歡這廟會。

如意瞧著,說道:“陳叔叔,咱們去猜燈謎吧。”

狸花對於這猜燈謎也很是好奇,於是便看向了陳長生。

陳長生道:“那就去看看。”

廟會上猜燈謎的人可有不少,有些擁擠,等了片刻之後兩人一貓才到了前面。

“猜中有獎,都來瞧瞧。”

守著這燈謎攤子的人穿著一身書生的衣裳,透著幾分儒和,身上有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在那攤子一旁,還插著些許青綠的竹條,說得上一個雅字。

當陳長生見到此人後卻是頓了一下。

不曾想,是個熟人,這樣說也不對,因為對方也並非是人。

當那書生的目光掠過人群,落在那身著青衫的先生身上時不禁一頓。

陳長生點了點頭,隨即上前。

“陳某試試?”陳長生道了一句。

書生頓了一下,點頭到:“陳先生是何時來的青山城?”

“也就這一兩日。”陳長生說道。

如意頓了一下,說道:“陳叔叔你們認得?”

陳長生點頭到:“這位是竹先生。”

書生頓了一下,連忙道:“不敢不敢,陳先生當面,小生又怎敢稱先生,姑娘喚我竹生或是書生就好。”

如意眨眼道:“陳叔叔都要喊先生的人,那豈不是說這燈謎不是一般的難。”

書生笑了笑,說道:“也不是,太難了就沒有人猜了,還是得恰到好處。”

如意回憶了一下,說道:“我記起來了,去年好像也是你在這。”

書生笑道:“近來五六年的廟會,小生都在這裡。”

陳長生道:“陳某以為你會在上京。”

畢竟燕如初都當上皇帝了。

書生和煦笑道:“先生說笑了,小生又怎能近於帝王呢。”

陳長生道:“是你自己不樂意吧。”

書生笑了笑,卻並沒有解釋,顯然是陳長生說中了。

如意有些聽不明白,但聽到帝王二字時還是愣了一下。

這跟帝王有什麼關係?說是哪個帝王?

莫非是當今官家?

狸花扒拉了一下她。

如意頓了一下,問道:“怎麼了?”

狸花貓湊到她耳畔細聲道了一句。

如意心中一怔,瞪大眼眸道:“你說他是……”

狸花貓點了點頭,也沒大聲說。

如意看著那書生,她當真是一點都沒看出來。

真是奇了怪了。

活了二十多年沒見過,結果一天就認識了倆妖怪。

書生感受到了如意的目光,看向了她,同時也留意到了她肩膀上的狸花貓。

書生頓了一下,看向陳長生道:“這是陳先生的貓兒吧?”

“是陳某的朋友。”陳長生道。

書生又瞧了一眼,說道:“這貓兒身上有些邪氣,倒是與小生此前在西域見過的某種邪祟有些相似。”

如意聽到此話後問道,“什麼邪氣?”

陳長生道:“狸花只是因為沾染了邪氣,並非是真的邪祟。”

“原來如此,是小生多心了。”書生道。

想來也是,陳先生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

陳長生道:“倒是還沒問你,怎麼如今做起了生意?”

書生說道:“當年認識了燈謎攤子的老先生,因為住的近,每年廟會要到的時候,他便會請小生寫一些燈謎,慢慢的也就熟絡了起來。”

“後來有一年眼瞧著廟會要到了,那位老先生卻是到了大限,臨走時便將這些東西交給了小生,小生想著左右也是閒著,便到這廟會上擺起了燈謎攤子,小生覺得有趣,便年年都來此地。”

“老先生……”

如意聽後看向陳先生道:“陳叔叔,那位老先生,會不會是我小時候猜燈謎的那個老闆啊?”

陳長生點頭道:“是他。”

如意眼前一亮,說道:“真是啊!”

書生道:“這般說來,陳先生與小生認識的老先生也打過交道?”

“只是很多年前在他這兒猜過燈謎。”

“原來如此。”

書生笑著說道:“倒是件巧事。”

他頓了一下,說道:“小生險些忘了,陳先生和這位姑娘是來猜燈謎的吧?”

“陳某便不猜了,不能砸了你的生意,不過如意倒是想試試。”

“多謝陳先生手下留情。”書生笑了一聲,隨即看向如意道:“姑娘便瞧一瞧,若是猜中了哪個燈謎,便可拿走燈綵,猜錯了也不收姑娘銀錢。”

如意聽後道:“這不好吧……”

書生說道:“小生只是圖個樂趣,賺不賺銀子都無所謂的。”

如意聽後便也就沒推脫了,她走到了那燈謎攤子前,看向了那一個個掛在上面的燈籠,每一個對應著一個字跡,下面還掛著東西,也就是猜中的彩頭。

如意一排排望去,最終目光落在了一串玉色的珠串上。

“好漂亮的珠串……”

如意一眼就相中了這珠串,可當她瞧去的時候,才發現這一排排燈籠裡,自己卻是選了一個掛的最高,也就是最難的那一個。

“是個對子。”

【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上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

陳長生見此道了一句:“竹先生楹聯造詣頗高,想來是要難住如意了。”

書生道:“不瞞陳先生,此對是小生借來引人目光的,實際上小生也對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