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墨淵而言,這明顯是不值得的。

三百年,無異於是獅子大開口。

但先生還是答應了。

墨淵不太明白為何先生會這樣抉擇,但只要是先生選擇的事,那便不會有錯的,錯的只是他墨淵不明白先生而已。

天色晚了,不僅皇宮安靜無比。

那上京城的街道上也尤為寂寥,自宵禁起時,上京城的夜晚便少有熱鬧了,倒黴的自然是哪些青樓勾欄,閒了好些天沒有進賬,難免是怨聲載道的。

偶爾遇到熟悉的官爺從樓下經過。

老鴇總會讓人先去問一問要多久才會結束宵禁。

但得到的都是一些沒有結果的話。

“唉…這宵禁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媽媽消消氣,這不是近來時常有人失蹤嗎,不見的人多了,朝堂自然也就重視了,等什麼時候查出真兇,自然就解除了。”

“要我看查的出來才是怪了,我聽人說這些失蹤的人都進了妖怪的肚子裡,恐怕真是有什麼妖邪作祟呢。”

“媽媽別多想,哪來什麼妖怪啊,都是他們信口胡說的。”

青樓的姑娘陪著老鴇閒聊著,一直到了深夜。

直到老鴇累了,下去睡了,這才作罷。

而那位姑娘則是坐在那窗邊朝著外面看去。

說起來,這不熱鬧的上京城也別有一番看頭。

她低頭看去,見那街道上時不時有城隍廟的夜巡遊走動著,對這,她也早就見怪不怪了。

女子名叫春繡,自從當初在茫雪城時被那妖怪上身後,她便能看見這些鬼神之物,起初是驚訝,如今卻已經習慣了。

‘近來夜裡的巡遊多了不少……’

她思索著, 心中想道:‘看樣子真是妖怪作祟。’

不過這些可跟她沒關係,只要平時不亂看就是了。

趴在視窗的春繡長嘆了一聲,她的目光往下望去,卻是皺起了眉頭。

街道上的夜巡遊探視著。

可此時卻有兩人從那街道上走過,一人著青衫,一人著黑衣。

而當他們與那巡遊側身而過的時候,巡遊卻好似沒有看到他們一般,就這麼徑直走了過去。

春繡皺著眉頭,嘀咕道:“巡遊不看這兩人嗎?而且不是宵禁嗎,這兩人怎麼敢出來的?”

她只是輕聲嘀咕了一句。

隨即便見那下方街道上的兩人忽的頓住了步子,目光皆是朝著她看了過來。

春繡一驚,正要藏住身形,可當其中一人轉過頭來的時候,她卻是愣在了原地。

視線相對了一剎。

墨淵道:“先生,這女子身上的氣息有些不對啊,似乎是魔氣。”

陳長生點頭道:“的確是魔氣不假,但更像是什麼妖魔殘留在她身上的。”

墨淵明白了過來,說道:“難怪看的到我們。”

陳長生看著那女子,卻也覺得有些眼熟,不禁說道:“好像在哪裡見過……”

“嗯?”墨淵愣了愣,又看向那女子。

春繡猛然間回過神來,躲到了一旁的牆側。

“是他……”

春繡記的再清楚不過了。

當年在茫雪城的時候,就是那個著青衫的人救了她一命。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春繡張了張口,再度往那窗外看去,可不知為何,那人的身影卻已經不見了。

“不見了……”

春繡目光呆滯,盡是不敢相信。

“姑娘在找我家先生嗎?”

忽的一道身影從身後傳來。

春繡一驚,回頭一看,卻不知什麼時候,那黑衣之人到了她的屋中。

春繡想往後退,卻已是無路可退。

她見此連忙跪地,磕頭道:“神仙饒命,小女子並非有意冒犯神仙。”

墨淵看了她一眼,說道:“勞煩姑娘抬起頭來,讓我看看你的眼睛。”

春繡顫顫巍巍的抬起頭來。

墨淵見後確認道:“果然是魔氣。”

“姑娘平日裡應該能見到一些尋常人見不到的東西,我家先生命我來一趟,幫姑娘祛除出那眼中的魔氣,免得因此遭受劫難。”

春繡聽後微微一怔。

一眼便看出來了嗎……

她抿了抿唇,說道:“神仙一定要捨去小女子這雙眼睛嗎?”

墨淵問道:“你不想?”

春繡張了張口,說道:“小女子早年遭受劫難,得神仙所救,機緣巧合得到了這雙慧眼,雖也煩惱,但卻因此見識了更多奇妙之物,難免心中有些不捨。”

墨淵聽後說道:“這樣嗎……”

“倒是我白跑這一趟了。”

墨淵擺了擺手,隨即就要離去。

“神仙且慢!”

春繡連忙喊住了他。

墨淵問道:“還有何事?”

春繡說道:“不知與神仙同路的另一位神仙是何人?小女子當初便是被其所救,才有如今,還未當面感謝。”

“先生姓陳。”

墨淵留下了這句話後身形便消失在了屋裡。

春繡眼露茫然,顯然是沒想到這一切。

她連忙跑到窗外,往外看去是空無一人,她又下了樓,也沒尋到人影。

春繡張了張口,不禁長嘆一聲。

“這便是神仙手段嗎……”

“姓陳……”

她已經默默記下了。

待明日一早,她便要找人打聽打聽這位陳先生身居何處。

當年北域的災難,便是這位陳神仙救了她們,不能不敬,不能不謝。

這件事,對於春繡而言,尤為重要。

墨淵追上了陳先生。

隨即又說起了之前的事情。

陳長生了解過後道了一句:“能以之善用,未嘗不是一件妙事。”

墨淵說道:“不過那到底是魔氣,怕是會引出什麼東西來,索性我便自作主張,留了一道法令在她身上,畢竟是與先生有關的人。”

陳長生無奈笑道:“陳某也只是見過她一面罷了。”

墨淵和煦一笑,沒有解釋什麼。

他覺得能認識先生的人定然都有一番淵源。

“話說,她好像是青樓女子吧。”

“似乎是吧,陳某之前見她的時候還是在茫雪城,不曾想竟來了上京了。”

“先生也去青樓嗎?”

“想什麼呢,陳某是去抓一個魔修。”

“哦……”

墨淵的聲音拉長,舉止怪異。

陳長生看向他,問道:“不然你以為是去做什麼?”

墨淵笑了笑,說道:“抓魔修。”

他定然是想歪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