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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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興慶元年、二月、大宋淮南西路、壽春府、安豐軍。
八字牆朝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
古人尊北為上,衙門都是坐北朝南,官衙大門左右,兩道磚牆,沿門側呈“八”字形分列往左右前方伸展。這種“八字牆”建築,彰顯官衙的尊貴、威嚴,也讓普通百姓望而生畏。
淮南之地,春寒料峭,一大清早,安豐軍衙門右側的“八字牆”上,張榜公佈處,熱鬧非凡,圍滿了觀看的人群。
“詔曰:朕恭膺寶命,撫臨率土,永鑑前人興亡之事,思之戰戰兢兢、如履微薄之冰。為倡我大宋國民尚武之氣,振大宋百年積弱,特於金陵府城設講武堂一處。凡我愛國青年,無論貧富貴賤,無論出身,均可前往講武堂考試學習……”
讀到此處,周圍的圍觀者嘰嘰喳喳,已經吵成了一鍋粥。
“這金陵“講武堂”,難道是宋皇欽點的?”
“那上面不是明明白白嗎,詔曰,肯定是新登基的宋皇親自下的旨意!”
“新朝新氣象,連奸相都殺了,看來新皇帝是要大幹一場了!”
人們議論紛紛,七嘴八舌,好不熱鬧。有人大聲喊了起來。
“諸位,都別吵了,聽呂二叔讀完!”
圍觀的百姓,聲音立刻小了下來。
“……凡年齡在17歲以上,30歲以下,身體康碩、粗懂文墨者皆可前往考核,考核時間為興慶元年三月初一到初五日。學員透過考核後,預定一年畢業,預定名額1200人,畢業後作為低階軍官進入軍中,軍中實習一年合格者為中低階軍官……佈告天下……大宋興慶元年正月十六……”
呂二叔讀完,立刻就又是一陣吵吵嚷嚷。
“兄弟們,我就要去金陵城了!你們就等我考進講武堂的好訊息吧!”
人群中,有剽悍果敢的年輕漢子大聲喊道。
“二哥,我也跟你去!咱們一起考進金陵講武堂,一起橫刀立馬,搏他個馬上功名,光宗耀祖!”
又有矮腳虎志得意滿,大聲叫嚷。
二人勾肩搭背,哈哈大笑,周圍人紛紛起鬨。
“胡三,就你那個頭,你要是能上講武堂,除非你是皇帝的小舅子!”
“就是,劉二還湊合。就你胡三,要個頭沒個頭,大字不識一籮筐,你就別做夢了!”
眾人哈哈大笑,胡三紅了臉,被劉二拉開,觀客們嬉鬧著紛紛散去。
大宋水師學堂遠在浙江定海,還是水軍,招收的人數又少,是以這些內地百姓並沒有多少興趣。
金陵講武堂就不同,皇帝是校長,又設在金陵行宮,光這已經夠高大上了。
一群挑著糧食柴禾的年輕漢子圍了上來榜文處觀看,議論紛紛。
“金陵講武堂,看來這位新皇帝,是要重用武人呢!”
“咱們這裡面,只有大哥、二哥識文斷字。要去金陵講武堂,也只有他們幾個!”
“二哥還小,看來只有大哥合適!”
一眾年輕漢子粗布衣裳,面有風霜之色,都是賣薪燒炭的窮苦人家。眾人七嘴八舌,躍躍欲試。
叫大哥的高大少年十七八歲,他上前看了榜文片刻,拿著扁擔,兩眼放光。
“二叔,金陵講武堂招募學員,這是真的嗎?”
大哥語氣急促,問起了隨行唯一年長的二叔。
他這一陣子一直在山上燒炭,想不到第一次下山賣炭,就碰上了這事。
“應該是真的。聽說安豐軍的陳家安將軍也被選入金陵講武堂,看來是真的。”
二叔看著侄子,點點頭說道。
自己這個侄子,虛榮心太強,賣個炭都躲躲閃閃怕見人。金陵講武堂招募學員,他不會動了凡心吧?
陳家安是軍中悍將,年輕勇猛,他被選入金陵講武堂,看來金陵講武堂是確有其事了。
“大哥,這新皇是真不錯。就像現在賣炭,那些官差再也不敢收稅了。這可是省了不少錢啊!”
大哥正在思量,一個黑瘦少年喜滋滋地說道。
“聽說新皇造出了火器,幾百步外破甲殺人,可是不得了!”
“蜂窩煤爐子也是皇帝搞出來的!還有那個肥皂,好用是真好用,就是貴了些!”
幾個少年七嘴八舌,大哥放下扁擔,靠在了牆上。
“大郎,你要幹嘛去?”
看高大少年似乎要進衙門,二叔趕緊問了起來。
侄子不會真要去報考金陵講武堂吧?
“二叔,丁戶簿剛好帶了,這是上天要我去。要是我進不了金陵講武堂,過兩年二哥去,再過幾年三哥去,呂家總要有人能出人頭地。”
高大少年態度堅決,不容置疑。他向驚疑的眾少年揮揮手,就往衙門裡走去。
已經是二月,要是耽擱了路程,錯過了報考金陵講武堂,那可真就糟了。
二叔嘆口氣,沒有阻止侄子。
雖然少了一個勞力,但呂家已經破落,能撐起門戶的,也就是呂家大郎了。
既然如此,不妨讓侄子一試,也許會有意外的驚喜,總比一輩子窩在山溝裡燒炭強。
“站住!這是衙門重地,你要硬闖嗎?”
看到少年粗衣短衣,腳上鞋子粗大破舊,衙門口的皂吏立刻上前阻擋。
一群泥腿子在衙門外嘰嘰喳喳、吵吵鬧鬧,他早已看不順眼。
“官爺,麻煩通報一下,小人要考取金陵講武堂,還請面見知軍相公,開具憑由,小人好前去金陵。”
憑由,也稱公憑。官府發放的證明身份、所有權、財務收納等方面的文字憑證,和後世的介紹信類似。
“就憑你?考講武堂?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趕緊滾,回去砍柴燒炭吧!”
皂吏漫不經心一聲冷喝,神色極不耐煩。
一身粗布衣裳,手上臉上都是炭黑,髒兮兮,汗臭讓人作嘔。泥腿子一個,動不動就往衙門裡闖,成何體統?
“皇帝下的旨意,你敢不讓我進去?你這是要抗旨嗎?”
高大少年眼露寒光,冷冷的一句。
“抗旨?老子就抗旨了怎麼著?你能拿老子怎麼樣?你個不知死活的賤......”
皂吏在縣裡跋扈慣了,趾高氣揚,根本不把少年看在眼裡。
皂吏話音未落,少年飛步上前,狠狠一拳,重重打在皂吏臉上。皂吏後退幾步,跌倒在地,整個左臉都腫了起來。
皂吏頭暈腦脹,躺在地上,還沒等他恢復過來,少年上前,大腳狠狠踢在了皂吏的胸口。皂吏痛苦不堪,身子都弓了起來。
大丈夫快意恩仇、睚眥必報,又豈能被這些齷齪的傢伙肆意凌辱?
【呂文德是南宋名將,不過名氣上不如孟珙、餘玠,花多一點筆墨,因為樵夫到將軍更為傳奇一些,還有其祖上哪一首《寒窯賦》太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