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妃見端王安然無恙,心中懸著的大石終於落下。眾人寒暄了幾句,端王隨即送巡撫等人出門。見徐元泰走遠,他臉色一沉道:“府兵頭領何在?”一個身穿鐵甲的大漢道:“末將在。”端王道:“即可派人將湖心島給本王圍起來,若是放走一個蒼蠅,提頭來見。”

府兵首領應聲道:“諾。”說著率領一隊人馬向湖心島方向奔去。來的宗親、士紳們知道府內走水,不敢多問,只好重回席上。端王面色如常,握著王妃的手道:“愛妃,本王無事。今兒是你的好日子,自當高高興興的。你且去陪賓客,本王還有其他事要做。”

王妃眼中雖有幽怨,卻不敢違拗,只得道:“是,王爺,夜裡寒氣逼人你還是將我這件斗篷先披著。”王爺點了點頭,接過斗篷,披在身上,旋即大步向湖心島方向走去,兩個隨從緊跟著他。

駱九天見數條大船向湖心島聚攏,忙向竹林發出示警。蕭雲帆聽到駱九天的示警聲,眉頭一皺衝雪蘭依道:“看來這個王爺不老實要和咱們玩耍花招。”雪蘭依道:“想必你早都料到這一點,所以才放他安然離去。”

蕭雲帆苦笑道:“前輩洞明世事,晚輩佩服之至。不過我的計策是否能奏效,我卻沒一點把握。萬全起見,還請前輩暫時一避。”雪蘭依道:“好,不過你萬事小心。”

不多時,蕭雲帆與駱九天站在那八角亭內,看著一艘巨大畫舫向湖心島划來。駱九天道:“看樣子端王要卸磨殺驢。”蕭雲帆道:“他的算盤打的吧嗒響,咱們又不是軟柿子專給他捏。”

駱九天笑道:“聽你小子的口氣有恃無恐,莫非你已有了退敵之策?”蕭雲帆摸了摸下巴道:“若是吃了虧不能長教訓,那這虧豈非白吃了。”只見那畫舫越來越近,端王坐在一張椅子上,他身旁站著許多衛士。

畫舫離湖心島還距兩丈時挺住。端王朗聲道:“蕭雲帆,駱九天你們若是識趣的自行了斷,免的本王動手。”蕭雲帆大笑道:“我當王爺胸襟廣闊,現在看來是蕭某人走眼了。”

端王冷冷道:“哼,本王胸襟容的是天下,對於你等宵小豈能容之?”蕭雲帆道:“王爺要殺我二人,蕭某勸你還是收手吧。其一,王爺命在旦夕,有我二人在黃泉路上相伴,想必不會寂寞;其二,計千雲如今已逃出王府,王爺的那些寶藏想必這位計先生了如指掌。他日重返成都,他第一要光臨的恐怕是蜀王府吧。”

端王一抬手,一排鋒利的箭簇點上火對準二人。蕭雲帆道:“王爺,你的後頸不覺的癢麼?”被蕭雲帆一說,端王登時覺得從後頸至背心癢起來,臉色微微一變。

蕭雲帆道:“實不相瞞,莫說王爺對我們不放心,我們對王爺自然也不放心。這不一轉身的功夫,你就帶著府兵來圍剿我們。對面的神箭手快點放箭吧,不然王爺下去的快,我們下去的慢,他老人家豈不是急壞了。”

端王道:“慢著,都……都住手。”那些神箭手聽得王爺發令,只能將燃燒的火箭射人水裡。湖面立刻發出嗤嗤聲,騰起一片水霧。端王只覺渾身猶如數只螞蟻在咬,麻癢無比,伸手抓撓起來,而後跪下求饒道:“是小王無知,冒犯了蕭義士還請你高抬貴手,救小王性命。”

蕭雲帆道:“好說,好說。勞煩王爺將畫舫泊過來,讓我兄弟上去。”端王紅著臉衝身旁的府兵吼道:“快,快叫你的人向湖心島劃去。”那府兵趕忙從地上爬起,向船艙吩櫓手咐下去。

等畫舫離岸還距一丈時,蕭駱二人縱身一躍,飛上畫舫甲板。那些府兵立刻舉起長槍擋在王爺面前,為首府兵道:“你們再敢上前一步,本將軍要你們身首異處。”

他話還未說完,那王爺將他推到一邊,衝其他人喝道:“都給老子滾開。”說著抓了抓後頸,肩膀向蕭雲帆道:“蕭義士,本王也是無心,我不過想和你開個玩笑,請你快治好我身上這癢症。”

蕭雲帆將端王扶起道:“王爺如此大禮,蕭某人可受不起,只要王爺現在找些清水沖洗一下,讓蕭某給王爺再開上一劑藥即可。”端王向身旁府兵道:“快快,將畫舫開快些。”

端王好不容易熬到下畫舫,忙衝身旁人喝道:“快去給本王準備香湯沐浴。”蕭雲帆正色道:“王爺,你這病症不能以熱水沐浴,否則會越洗越癢,非涼水不可。”端王額頭上汗珠直冒,紅著臉道:“是,是。還請先生儘快開藥,好解除本王病灶。”

蕭雲帆道:“不忙,請王爺先派人給兄弟在備上一桌酒菜,等蕭某人吃飽了,喝足了,就給王爺開藥。”端王此刻難受無比,對於他的請求不能不依,即可吩咐人去準備。

蕭雲帆對駱九天道:“大哥,這忙活了一夜,咱們是該吃頓好的。”駱九天笑道:“你這小子幾時變的如此貪婪?”蕭雲帆伸嘴他耳邊低聲道:“不吃白不吃,像端王爺這種冤大頭,天天吃他才好,反正他又不會被吃窮。”

駱九天搖頭伸手指著他低聲道:“你啊你,誰要得罪了你,準沒好果子吃。”蕭雲帆眨了眨眼道:“來人,給本大俠帶路吧。”一個小廝離刻走在前面為二人引路。

等二人走遠,府兵首領沉聲道:“王爺用不用末將把他們圍起來?”端王撓了撓臉頰道:“蠢材,當然不能放他們走,本王身上的病症未緩解之前,這二人一個也不許放走。另外你要加派人手,這兩個人的武功可高的很。”

一間雅閣內,幾個綠衣丫鬟魚貫出入,將好酒好菜端上。待酒菜齊全後,二人將那些丫鬟趕走,房間內只餘下二人。駱九天壓低聲音道:“你小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蕭雲帆夾了一口肉咀嚼了一番,咂嘴道:“這王府的菜還不錯。”

駱九天夾了一顆花生米丟在蕭雲帆腦門上,蕭雲帆笑道:“哥啊,平日裡你運籌帷幄,威風八面,今日為何心神不寧,如坐針氈?”駱九天氣呼呼道:“你小子啊,讓我說你什麼好?這裡終究是蜀王的地盤。哪裡容的了咱們撒野?”

蕭雲帆努努嘴道:“說來說去,哥哥是怕這王爺。”駱九天喝了一杯酒,吐了口氣道:“這王爺再怎麼不濟也是皇親國戚,我們赤水幫雖然朝中有人,但朝中那位和他比起來,終究還是差些分量。”

蕭雲帆笑嘻嘻道:“大哥,你就把心放肚子裡,兄弟擔保這王爺不敢碰我們一根汗毛。”駱九天盯著他低聲道:“你小子這麼篤定,莫不是這王爺有什麼把柄落你手裡?”

蕭雲帆豎起大拇指道:“哥哥當真厲害,一猜就著。”他壓低聲音道:“不錯,這王爺的確有把柄落在我手裡。”說話時,他指著自己的手心。

駱九天靠近他身旁皺眉道:“你小子這是玩火。”蕭雲帆一攤手道:“噓,哥。你想啊,我們如果不玩火,難道要讓火燒死?”

駱九天又問道:“你老實說你給那王爺下的什麼藥?”蕭雲帆在他耳邊道:“跳蚤。”駱九天笑道:“你小子又怎能算到那跳蚤何時咬他?”蕭雲帆撓頭道:“這跳蚤啊非比尋常,我來之前得一位高人所贈。只要我心念一動,這跳蚤就會咬人。”

駱九天道:“是那位蒙面人前輩麼?”蕭雲帆點頭道:“沒錯就是這位前輩。”駱九天又道:“糟糕,咱們坐王爺的畫舫離島,不知哪位前輩怎麼離島?”蕭雲帆道:“大哥,你放心。那位前輩機智百變,咱們都能想辦法離開,更何況她老人家?”

駱九天吃了幾口菜,忽又問道:“你讓那王爺洗澡,這把戲豈非很快就穿幫了?”蕭雲帆舉起酒杯道:“哎,大哥你幾時變的婆婆媽媽?來,咱哥倆兒,先走一個。”駱九天深知蕭雲帆之能,但心中仍是不大放心。勉強他碰了一杯,臉上仍是悶悶不樂。

蕭雲帆見他神情忙道:“哥哥平日裡兄弟最信任你,你幾時開始不信任兄弟我了?”駱九天舉起酒杯道:“你還不知道哥哥脾氣,不是自己本事換來的酒,喝著總是不對味兒。”

蕭雲帆哈哈大笑道:“哥,咱能不能不矯情?”駱九天也笑道:“好,咱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酒是兄弟你的本事換來的,哥哥應該高高興興的喝。”

不多時門外傳一個聲音道:“好,那麼本王就送你們上路。”駱九天聞言臉色一變,蕭雲帆道:“王爺又想恩將仇報麼?”端王咬著牙道:“你小子幾番戲弄本王你認為你還能活命麼?”

蕭雲帆道:“王爺大概還不知道,你這蜀王府我也伏下了機關。只要蕭某打個響指,不出三刻,你這王府內便有一處宅院起火。王爺敢不敢和我玩玩?”

端王道:“哼,無稽之談。來人將這房屋堆上柴草,給本王燒了,只要他們從窗戶飛出,即可放箭。”駱九天看了蕭雲帆一眼道:“兄弟你這回算是玩過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