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帆道:“卿妹,你跟在我身後,他們傷不了你。”馮妙卿點了點頭。三個衛士手中鋼刀青光閃爍,向蕭雲帆砍來。蕭雲帆腕抖劍斜,長劍向左一點,右一挑,上一削,三人的手腕登時血流如注,手中鋼刀噹啷一聲掉在地上。

蕭雲帆旋身而起,一腳掃出,只聽得砰砰砰三聲響。三人臉上各顯現一個烏黑的腳印,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幾個人將三人拖出房內。蕭雲帆笑道:“要對付我你好歹也找幾個高手,這種下三濫的貨色也能為計先生所用。想來難怪你會一敗塗地。”

計千雲對於他譏刺並未生氣,伸出右手小拇指淡淡笑道:“玉獅子你高興的太早了。計某手下猛將如雲,我不信你今晚能一個打一百個,就算耗我也會把你耗的筋疲力盡,到時我動動小拇指,碾死你就像碾死一隻臭蟲一樣。”

他話音未落,又有四人衝入房內。房間內本就空間狹小,無法輾轉騰挪,這樣以來對蕭雲帆反而有利。他不必刻意護著馮妙卿,只要將眼前範圍守禦妥當,便無大礙。

這三人一個使劍,一個使刀,一個使判官筆,一個使月牙短戟。使月牙短戟的婦人只是站著並未出招,那用判官筆的漢子急於搶功,手中判官筆一揚,直撲蕭雲帆雙目。蕭雲帆側身一避開,欺身而出,一掌印在他胸口,那人登登登連退幾步,一跤跌倒在地,哇的一口鮮血噴出。使劍老者微微皺眉,將他拉起。

使刀的是個侏儒。他一雙豆子眼色眯眯的盯著馮妙卿,而後回首向計千雲道:“主上,屬下料理了蕭雲帆,他身後的那個小妞可否賜給我?”計千雲捋著鬍鬚道:“好啊,你若能打敗蕭雲帆,他後面的那個小妞隨你擺動。”

馮妙卿看著那侏儒見他甚為討厭,忙背過身去,不讓他看自己。那侏儒喉頭滾動,嚥了咽口水向馮妙卿道:“喂!小妹子,這蕭雲帆是個醜八怪,你不如跟了我,哥哥我好好疼你。”

說著他雙腳在地上一點,身子飛撲而來。蕭雲帆手中長劍舞出一片銀光,與他兵刃相撞,凌厲的劍風反將他逼了回去,那侏儒立定身子,臉上殺氣騰騰說道:“小子你都是要死的人了,這個大姑娘讓給我,老子讓她日日快活。免得她跟了你做起了小寡婦。”

蕭雲帆道:“似閣下這般容貌唐突佳人,我勸你趁早滾蛋,免得沒了腦袋連飯都吃不了。”那侏儒氣地哇哇大叫道:“老子非把你剁碎了不可。”他嘴上說著,手上絲毫不慢。鋼刀挽出一個刀花向蕭雲帆左肩削來。

這人身材雖矮,但臂力沉雄。蕭雲帆長劍與他鋼刀格擋之極,隱隱覺得掌心發麻。此人招式繁複,多為花巧之招,鬥得二十回合。蕭雲帆窺得他招中破綻,長劍疏地點出,在他喉嚨上刺了個血洞。那侏儒捂住喉嚨,登時白眼一翻,倒在地上。

馮妙卿見他臉上的慘狀,不由得嚇地發抖,他何時見過這等慘烈的鬥毆。蕭雲帆手中長劍一挽,冷冷道:“計先生,你有必要借蕭某之手這麼對待下屬麼?”計千雲身後幾人聞言,臉色不禁一變。均想:“原來主上是不信任我們。”

計千雲看著地上的死屍,微笑道:“蕭雲帆不單長劍犀利,我瞧你這張嘴也犀利的緊。這些人都是忠於我的死士,你要挑撥他們,恐怕是白費心思了。”蕭雲帆被他說破心思,倒也沒有露怯。當下坐在一張椅子上,對馮妙卿道:“卿妹,煩你給我倒一杯酒。”

馮妙卿雙手冰涼,微微發顫,她看著蕭雲帆道:“蕭大哥,他們人這麼多,這個時候你還要喝酒?”蕭雲帆笑道:“橫豎是個死,喝飽了酒。蕭大哥才有力氣和他們鬥啊。”

那使劍老者神情倨傲,見蕭雲帆如此託大,早就心中不忿。長劍一指道:“你未免太目中無人了吧。”蕭雲帆並不理他,接過馮妙卿遞過的酒碗,一飲而盡。

那老者對使月牙短戟的婦人使了個眼色,二人一起出手。眼見對方兵刃刺到,蕭雲帆向後一倒,雙腿回縮,將椅子踢飛。那老者有力賣弄,五指一張,喀喇一聲,將椅子一條腿震斷。

蕭雲帆笑道:“閣下以為蕭某是這椅子麼?”那老者並不說話,手中長劍一指,劍尖微微顫動,分刺他雙肩。那婦人向前跨出一步,手中短戟一搠也向腰間刺來。

蕭雲帆身形一晃,輕巧避開,手中拿著酒碗,向空裡一丟。他反手將那婦人一帶,飛起一腳將她踢到門外。口中一口細細的酒水噴出,飛向那老者面門。

那老者忙以大袖罩在自己面前,手中出招便慢了一分。電光火石之間,蕭雲帆長劍向前刺出,一招“雨打芭蕉”,那老者腹部登時綻放出一片紅梅。他伸手摸了摸小腹的上血水,難以相信對方的劍居然如此之快。

眼見蕭雲帆頃刻間已殺退七人,計千雲心中一凜暗道:“難怪此人能殺掉無相尊者,他這劍術的確精妙。”這時,花四娘身旁一個提著竹籃的白髮老嫗道:“主上,還是讓老太婆送他歸西吧。”

蕭雲帆的眼睛一直盯著那老太婆手中的竹籃。只見那老太婆手中竹籃一傾,地上爬滿了各種毒物,黑色的蜈蚣,紅色的蟾蜍,綠色的蠍子,藍色的蛇。這些毒物在地上蠕蠕而動,立時散發出一股腥臭之味。馮妙卿一見這些,嚇地花容失色,不禁叫出聲來。

蕭雲帆心中雖是害怕,但好在有紫玉鳳凰傍身。計千雲道:“大家退後。”眾人向後退去。那老太婆從腰間拿出一隻骨笛,吹出淒厲的聲響,那些毒物似乎聞見血腥氣,就變得十分貪婪。

方才倒在地上的老者身上爬滿了這些毒物,那隻蟾蜍的額頭上似乎有個小小的毒囊,它跳至那老者的臉上,伸出舌頭來,老者的肌膚登時變作焦黑。

老太婆看著蕭雲帆道:“小夥子,你的陽壽已盡。有這小美人陪你,你就知足吧。”說著,她再次吹響骨笛。蕭雲帆道:“卿妹捂住耳朵。”沒過多時,那老者便成一副骷髏,只是身上穿著衣衫而已。

見那些毒物緩緩相自己逼近,蕭雲帆凝神而動,口中念出千靈訣中用於操控的虫部的密語。那蠍子,蜈蚣似乎被某種力量牽引,竟然反口向蟾蜍,小蛇咬去。老太婆大感詫異,她一雙渾濁的老眼驚訝的看著蕭雲帆。

只見他唇齒間發出奇怪的聲響,那蟾蜍,與蛇不再受骨笛控制反而向她爬去。藍色的小蛇如一道閃電一般,刷地一下鑽入了老太婆的褲管。老太婆啊地一聲慘叫,身子跌倒向門外爬去。還沒爬出幾步,她整個人也如那老者一般變為骷髏。

計千雲見毒物又向自己爬來,忙接過火把劃了一個大圓。而後大聲道:“都別慌,大家用火將這些毒物燒死。”蕭雲帆抱起馮妙卿,推開窗格向屋外飛去。

萬沒想到,他剛一落地,一張巨網便向他二人頭頂套來。蕭雲帆忙用長劍削那巨網,卻無法將其斬開。這時,一隊衛兵手持長槍將二人團團圍住。

片刻功夫,計千雲走了出來,他看著蕭雲帆狂笑道:“哈哈哈哈哈,玉獅子不愧是玉獅子,本領確實讓計某大開眼界。連南疆蠱婆都不是你的對手,這也難怪無相尊者會栽在你的手裡。”

馮妙卿道:“你真卑鄙。”計千雲看著花四娘道:“四娘你這次算為本教立下大功了。”花四娘巧笑道:“不敢,屬下得主上栽培,感激萬分,又怎敢貪功?”計千雲點頭道:“說的好。”

蕭馮二人已無法掙扎,更為一眾高手點了穴道。計千雲看著他嘆了口氣道:“蕭雲帆啊蕭雲帆,本來我打算讓你今夜就見閻王,可是我忽然又改了主意。明日各族首領要來,我得給他們準備場好戲看。你的命暫且留到明日吧。押下去,好生看管。”

地牢之中陰暗潮溼。蕭雲帆與馮妙卿背對背綁著。他二人手上腳上都是精鋼打造的鐵鏈。馮妙卿道:“蕭大哥,謝謝你,謝謝你不惜性命救我,可惜我們終究是要死了。”蕭雲帆道:“卿妹,你不必感慨。能得你叫我一聲蕭大哥我就很滿足了,我這條命早就應該交給閻王的。”

馮妙卿咬著嘴唇,忽然鼓起勇氣問道:“蕭大哥,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卿兒的?”蕭雲帆道:“從劫獄那時起,我便喜歡上了你。”馮妙卿道:“不對啊,劫獄的人是陸不平陸大哥。”蕭雲帆不懷好意的笑道:“那我問你,你是更喜歡蕭雲帆多一點還是喜歡陸不平多一點?”

馮妙卿想了想道:“陸大哥為人穩重,不似你這般輕浮。你呢,你有你的好。”蕭雲帆道:“我要告訴你我就是陸不平,陸不平就是我,你信不信?”馮妙卿道:“自然不信,你若是陸不平為什麼那時候不肯與我相認呢?”

蕭雲帆嘆了一口氣道:“我那時不與你相認,因為我擔心我蕭雲帆的身份會給你帶來危險,然而現在鬼相門已經知道蕭雲帆沒死,我再隱藏下去也沒什麼意義。”馮妙卿笑道:“其實啊,你這個人做什麼事都是為別人考慮,你有沒有為自己考慮?”

蕭雲帆看著地牢外那一抹淡淡的燈光苦笑道:“大約我這個人從來就是為別人活得,沒有為自己活過。當我發覺喜歡你的時候,便覺得自己開始為自己活了。”

馮妙卿心中無限甜蜜,說道:“說來,真是有趣。以前我見你的時候總是覺得你這個無比討厭,現在居然發現你不是那麼討厭。”蕭雲帆皺眉道:“我什麼時候討厭了?”馮妙卿道:“我說你討厭你就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