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傷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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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南梔看過去，那一個豬蹄大半都在鬱嘉嘉的碗裡，盤子裡只剩下一副骨架了。
小嬸嬸臉色有些尷尬：“鍋裡還有呢，臨走的時候我給你撈上。”
事到如今，鬱南梔也不想再深究她話裡的真假了，站在門口，也未上前走一步。
“小叔叔，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那十萬塊錢，您用了吧。”
鬱文棟臉色微變：“梔梔，那錢是留給你上大學，一分都不能動。”
聽到他這話，鬱南梔心裡沒有半分波瀾，她自己都覺得意外，想了想，可能是失望太多，已經麻木了吧。
“小叔叔，十萬塊錢，一時半會兒也借不到，明天他們就來拿錢了，我是不希望奶奶受到驚嚇。”
鬱文棟有些侷促的搓著手，臉上有些不安：“梔梔，咱們家是沒有這些錢，但是叔叔好歹也認識幾個工友，找他們藉藉也許能湊的起來。”
她這邊還沒說話，小嬸嬸就已經跳了起來：“鬱文棟，你說的倒是輕巧，那錢借了不得還嗎，眼看著嘉嘉就要上大學，到時候吃的喝的哪一樣不得花錢。”
她臉上擠出一抹笑，走過來想要握鬱南梔的手，被池燃擋在一臂距離之外。
她也不介意，捋了捋頭髮：“梔梔，嬸嬸就知道你最懂事了，再說了，供你吃喝這麼多年，就算條狗也該養出感情了，家裡有難，你幫一把是應該的，怎麼能拿著這個要情分呢你說是吧。”
鬱南梔瞥過頭不去看她的臉，她怕自己會噁心的吐出來。
“小叔叔，拿出這些錢來，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鬱文棟趕緊點頭：“你說。”
“我希望，從今以後，你們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鬱南梔說的很平靜。
這十萬塊，算是買斷了他們之間的情分。
以前的恩啊怨啊的，都一筆勾銷了。
“梔梔啊……”
“還有，即便不能拿小嬸嬸怎麼樣，也希望你能照顧好奶奶。”
她沒有去看小叔叔的臉，別人不知道，池燃扶著她，都能感覺到她的手在顫抖，只不過被死死的壓制住了。
“叔叔，你以後不要再去給我送吃的了，我不需要。”
她垂著眼，盯著地面上的一條裂縫，幾乎是憑意念說出的這幾句話。
鬱文棟抹了一把臉：“梔梔，叔叔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放心，以後咱們就當不認識。”
他心裡十分清楚，是他們的所作所為傷透了她的心。
她那麼乖巧的侄女……
話說明白了，鬱南梔轉過去就要走，小嬸嬸在後面大聲招呼他們：“那位同學，不坐坐，我鍋裡還有飯呢。”
池燃全程未發一言，扶著她一瘸一拐的走出去。
等走出大門，來到小巷中，鬱南梔幾乎窒息的心臟才有了一點舒緩。
池燃握住她的手：“你做的很棒。”
爛泥沼出出來的小白楊，總不能一直紮根在那裡。
早晚根會爛的。
鬱南梔彷佛全身都虛脫了一般，望著夜晚的星空，也不知道是解脫還是釋然：“池燃，我現在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沒了家人，現在連唯一能夠收留她的小叔叔也親口斷絕了關係。
以後，不管前面風吹雨打，她都要自己一個人去走了。
池燃把她擁進懷裡，把她的臉貼在自己的脖頸中間，溫熱的呼吸吐出：“你還有我。”
這句話，已經可以算作告白了。
鬱南梔目光微微顫了顫，像是珍視一般的回擁住了他。
不管是不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這個溫暖的懷抱，她現在說什麼也放開不了了。
池燃抱著她回去，訂了一份外賣，又把林俊奶奶拿來的餡餅熱上，鬱南梔還是一副沒有胃口的樣子，在他的逼迫之下才勉強吃了半塊餅。
她一副懨懨沒有精神的樣子，池燃也知道，有些事情還需要時間來衝澹，下午她那副樣子，是真的嚇到他了。
抱她去了床上，池燃給她蓋好被子關上燈：“睡吧，我在這裡陪著你。”
房間裡一暗，鬱南梔的神經一下又緊繃起來，勐的抓住他的手。
手上傳來柔軟的觸感，池燃回握住：“放心，我不走，我先去把外面的東西收拾了。”
他一番解釋，那雙小手卻依然沒有放開他，鬱南梔牽著他的手蒙上自己的臉，臉上溼溼的，帶著點涼意。
池燃像是被燙到了一樣。
她又哭了。
“池燃，我可能上不了大學了。”嗚咽中，她吐出這麼一句話。
她所夢想的華大，不僅因為裡面的十六所食堂，還有所承載的她的夢想。
可現在，她恐怕連學費都交不起了。
“別怕。”他回身輕輕摟住她瘦弱的身子，“你好好學習，到時候華大就會給你打電話，學費全免，還有獎學金。”
鬱南梔淚水湧出，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優秀者數不勝數，這個希望，多麼渺茫啊！
溫熱的眼淚滴到手腕上，池燃心痛的不能自已：“別哭。”
一感觸到她的眼淚，心裡就像有螞蟻在啃食。
密密麻麻的疼！
鬱南梔腦袋裡面一片混沌：“我不敢睡，我怕睡著了它們又來找我。”
她口中的它們，是腦海縫隙中那些殘留的記憶，有些看似被遺忘，其實深深的刻在她腦海裡。
就比如下午的時候，想醒卻醒不來，只能苦苦在夢魔中掙扎。
“梔梔，梔梔別怕，我就在你旁邊，如果你做夢，我馬上把你叫起來好不好？”
他如同小孩一樣誘哄著她，聲音是從來沒有過的溫柔。
黑暗中，他感覺到她在自己懷中點了點頭。
他不敢離她太遠，搬了張長椅旁邊坐下，在黑暗中慢慢描繪著她的睡顏，逐漸聽到她呼吸均勻了下來。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等她徹底睡熟了，池燃掏出手機把亮度調到最暗，給裴正陽發了條資訊。
“五分鐘，我要鬱嘉嘉的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