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特務科的會議室。

“……近期各個異能者相關勢力都較為穩定,橫濱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站在前臺進行報告的男子習慣性的抬了一下鼻樑上的圓眼鏡,按下手上遙控器的按鍵將PPT翻面。

“至於上週由八木特員出手伏誅的那位異能者身份已經查清,名字為藤田九郎,是身體強化型異能者,經研究科確認,此人生前經歷過受肉現象,受肉物件為特級詛咒,具體情況目前正在繼續跟進……”

“對於此事,咒術界的態度是……”

坐在臺下的人幾乎都在聚精會神的聽取這次特殊會議的內容,畢竟簡短的PPT裡蘊含了大量的重要資訊,他們的高度認真顯得其中慢悠悠打了個哈欠的那位相當突兀。

這人看樣子完全沒有在聽,打了個哈欠後相當放鬆的拽了拽自己的領帶,隨意的調整了下坐姿。

他有著一副好相貌,眉眼精緻,鼻樑高挺,嘴唇潤薄,一頭黑髮留到耳邊,襯托出冷白的面板,配著因為打哈欠而顯出的淚光,襯的左眼下的那顆痣更顯得惑人。

看樣子他對於開會這件事情已經感到不耐煩了,那雙桃花眼低垂著,茂密的睫毛蓋住了紫金色的瞳,薄唇微抿,顯得疲憊又冷淡。

他和身邊的人一樣都穿著筆挺的西裝,剪裁得體的西裝勾勒出纖細的腰線,整個人的氣質卻顯得相當慵懶,翹著個二郎腿簡直像沒骨頭一樣靠在椅背。

但看著那張臉上疲憊的神情,即使是這樣輕慢態度也讓人捨不得苛責。

這個在開會時溜號的傢伙正是八木薰。

八木薰面上平靜,但整個人狀態卻稱不上好,他疲憊的精神和充滿活力的身體互相矛盾著,讓他難以維持表面上的體面。

昨天剛剛重生的身體那敏感的末端神經似乎已經將冰冷刀刃劃過肌理在體內遊走的感覺銘記在本能深處,這種微妙的幻痛隨著他不經意間的動作順著神經瀰漫到大腦,讓他目前的身體相當敏感。

這種全身神經都被羞辱的感覺……八木薰下意識的放空自己,不再為難大腦去接收那些自己早就知道的報告內容,開始發呆。

晶子下手真是毫不手軟啊……雖然確實有治癒他的身體,甚至把他前段時間的暗傷都一網打盡,但是後半部分的治療完全屬於是玩弄了吧。

明明已經努力避免受傷或者說在晶子面前受傷堅持了快一年,但還是在昨天被她抓到了千載難逢的機會狠狠處置。

而且自己的體質還挺特殊的,耐藥耐痛,治療過程對自己來說甚至不能完全算折磨,雖說是挺爽的但是還是不要了。

總感覺搞多了一些東西會變質。

八木薰:宇宙貓貓發呆.jpg

一邊的種田山頭火手撐下巴聽著報告,無視旁邊癱在座位裡的某人,已經完全放棄去告誡自家下屬。

反正說了也沒用。

同樣露出無奈表情的還有站在臺上報告的坂口安吾。

不愧是前輩,開小差真的是裝都不裝。

特殊會議的時間一如既往的簡短。

會議結束後八木薰隨著身邊的同僚走出會議室向自己的工位走去,在路途中以一種完全不符合自己平淡表情的行動速度躲掉了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野生條野採菊的故意觸碰。

“你怎麼在這,又不是一個部門。”八木薰看著面前眯眯眼的青年有些頭痛:“我勸你最好別碰我。”

“有活幹啊!聽從安排罷了。”隸屬於軍警的條野採菊笑眯眯的回答道,他不懷好意的打趣:“前輩是去做了什麼壞事嗎?現在的身體似乎…?”

“……閉嘴。”八木薰雙臂環胸,用眼神警告。

知道不能把人惹毛了的條野採菊見好就收,乖乖立正:“哈哈,恰好路過罷了,給前輩帶點伴手禮。”

把伴手禮放到八木薰的辦公桌上後條野採菊很快就消失不見跑去幹正事了,留下早就站在旁邊的坂口安吾露出了些許尷尬的表情。

前輩的私事還是不聽為好。懷著這樣乖巧後輩心態的坂口安吾把手裡沉甸甸的文書資料輕輕的放在了辦公桌上,但還是因為重量難免的發出了砰的一聲。

“這些是需要處理的文書和部分資料。”坂口安吾眼觀鼻鼻觀心,唇邊的痣都顯得乖巧:“因為此次事件涉及的受害者和勢力較多,目前能夠處理這些事情的只有前輩,所以這周的工作量比較可觀。”

“今天下午還有一個會面,請前輩提前準備。”

八木薰看坂口安吾乖巧的樣子,也不好意思遷怒他,畢竟他也只是個送工作的,只能無奈的揮了揮手示意他該幹嘛幹嘛去。

等坂口安吾離開後,八木薰盯著自己面前的這堆工作,陷入了沉思。

自己是怎麼混到這地步的?

雖然現在確實有點晚,但還是自我介紹一下,他叫八木薰,今年22歲,身高一米七五,性別男,曾就讀於橫濱國立大學和東京警官學校,師從夏目漱石,是個異能者,因為繼承了父親那邊的家族血統可以看見詛咒並可以對其造成傷害。

他的異能叫【他她】,是一個很奇怪的異能,在效果上偏向於身體強化,加成非常之強。但八木薰能感受到自己的異能應該還有別的效果,不過目前尚未沒有開發出來。

而在他沒有完全掌握異能的少年時期,女裝可以讓他的異能變強,這也是除了他之前的經歷和自己確實喜歡女裝之外使他堅持穿女裝的另一個原因。

他目前就職於異能特務科,直屬上司為種田山頭火,幹著薛定鄂的文職工作,因為身具多種能力,時常需要出外勤。

在戰鬥方面,他是異能特務科的王牌。

在人際方面,他還是異能特務科的王牌。

天賦上他天得獨厚,即是異能者又是咒術師,戰鬥力屬於頂尖的級別,在人際上他有夏目老師做背書,又是個孤兒,甚至在警校上過學,後臺方面已經拉滿。

雖說他本人對於仕途不感興趣,但該做的事情他也不會推脫,畢竟他明白只有將權力牢牢握入手中才有能力去保護在意的人,而且他也算是夏目老師的臉面……八木薰有些煩躁的抓抓頭髮。

還有防止被看上的原因。

他的女裝太出挑了,不光容易招惹是非,還很可能被抓政績上的空子。當年也因為這張臉遇到很多質疑,不過最後全部都被因為他優異的表現鎩羽而歸。

所以,他在白道的身份只能是八木先生。

八木小姐則是他在灰方的身份。

自從他14歲在橫濱落腳後至今已經過去了8年,現在的他已經發自內心的把這座城市當做家,至於夏目老師的三分構想他也瞭解,甚至是其中忠誠的執行者。

目前的橫濱三方勢力割據,黑方黑手黨mafia,灰方武裝偵探社,白方異能特務科。分別為對應八木薰的師弟森歐外,師兄福澤諭吉和八木薰自己。

不同於兩位同門師兄弟直接放在明面上的領導身份,八木薰更多的作為隱藏王牌和繼任者鎮守在異能特務科本部,至於在偵探社的八木薰小姐……

八木薰總是需要一個放鬆的地方。

但這不意味著他在異能特務科不可以展露本性,大家都對幾乎是從小看到大的他相當寬容,對於他女裝是異能特務科內部心照不宣的秘密,平日裡即使看到了也只會裝聾作啞。

至於coser是他的業餘愛好,偵探身份則是在武裝偵探社的掛名,所幸偵探社有能夠操控電子裝置的異能者田山花袋,他的女性身份的安全性同樣也得到保障。

而且因為八木薰很好說話,戰鬥力也高,在他呆在橫濱的八年裡除去在警校待著的時間,他救過不少人,也讓不少人欠過人情。

剛才的條野採菊算一個,現在負責和他交接的下屬坂口安吾也曾經拜託過他救人。

救的正是織田作之助,偵探社的可靠社員。

更何況八木薰在幹活的時候其實相當可靠,雖然天天哼哼唧唧的,但他的抱怨的負面影響也被出色外表抵消,甚至顯得很可愛。

所以八木薰和降谷零這傢伙關係很好除了同窗身份未必沒有這些原因,他目前也打了多份工。

這不完全就是打工皇帝嘛!

雖說渾身上下都是編制很容易被羨慕啦,但是這種福氣誰愛要誰要啊!

八木薰看著面前堆積如山的工作,任命的拿起了筆,長長長長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哎呀工作好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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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週末有突然加的工作??”

坂口安吾看著八木薰因為震驚而瞪大的一雙桃花眼,有些心虛的點點頭。他下意識的回憶了下八木薰近期的工作安排,越發的心虛,畢竟這兩週確實……

雖然完全不是自己的錯。

太慘了,八木前輩!這不是完全在做牛做馬嗎!這種工作量哪怕是圍觀都覺得欺人太甚啊!真不愧是異能特務科,號稱只要不下班就沒有上班的魔鬼部門啊!

坂口安吾偷偷的在心裡瘋狂吐槽。

八木薰揮揮手,沒有為難坂口安吾,但他坐在辦公桌前良久都難以平復心情,越想越氣越想越氣。

受不了了,忍一時越想越氣。

發自內心感到無法忍受的八木薰渾身冒著黑氣,帶著一種恐怖的氣勢站起來,氣場之強搞得旁邊的同僚都驚恐的看著他。

八木薰抱起面前的文書直接衝進了自家上司的辦公室,恰好看到對方正在悠哉的喝茶。

他怒了。

我在工作,你在喝茶??

八木薰更生氣了,他啪的一下把手裡的這堆工作朝上司的辦公桌上一扔,搞得桌子上的筆筒都抖三抖。

“這麼多工作,誰幹的過來啊!真的就是沒有下班就沒有上班是吧!週末不是法定假日嗎!”八木薰憤怒的開始瘋狂輸出。

“這破工作安排真的合理嗎!真的會很影響個人生活耶!我週末有約會!!影響我壽退社的話,誰來擔負這個結果啊!!”

種田山頭火聽見某個關鍵詞挑了挑眉。

“還有怎麼每次都從亂步那裡要情報,也太過分了吧?不會真覺得有我在中間就親如一家了吧?人家武偵可是民營社團啊!!”

“而且你以為我費盡心思討好他沒有代價嗎?買零食的錢誰給我報銷啊!!”

八木薰氣的呆毛都要翹起來了。

“再忍耐一下,也就這段時間嘛,至於零食錢會給你報銷,要約會的話,週末的工作就推遲吧,我去說。”種田山頭火看著八木薰氣成這樣一時間也有些良心發現。

不過有些話他沒接。

種田山頭火在心裡默默吐槽。

是你一個男的怎麼壽退社啊。

哦,他性向為男那沒事了。

等等,這不更大問題嗎?

正打算和自家下屬談談心的種田山頭火一抬頭卻發現某個人得到週末不幹活的許諾後直接跑的沒影了,一旁的秘書小姐露出了尷尬的微笑。

好擔心知道太多會滅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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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大的亂步先生啊,我什麼時候可以壽退社啊?”幹活一天已經被工作完全榨乾的八木薰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問。

“不能吧。”江戶川亂步沉迷於遊戲機隨口回答道:“不過感謝你為橫濱和平做出的貢獻,獎勵你一根棒棒糖。”

接住江戶川亂步拋過來的棒棒糖,八木薰毫不客氣的拆開塞進嘴裡,然後換一個人撒嬌:“師兄,好累啊。”

他可憐巴巴的控訴著:“明明好不容易把那個連環殺人案的異能者給抓捕歸案了,追了這麼久本來以為能休息,結果卻發現臭上司出爾反爾,又要給我安排工作。”

“要不是去罵了他一頓,我現在還在加班呢嗚嗚嗚……”八木薰現在的哭多少是相當的真情實感了。

“已經做的很好了,薰。”認真傾聽自家師弟控訴的福澤諭吉看著他的慘狀溫聲安慰。

一旁打著遊戲機,完全懶得管旁邊人的江戶川亂步突然把遊戲機扔到一邊,睜著一雙貓眼盯著福澤諭吉,然後又看向八木薰。

眼裡印著好幾個大字。

也,有,我,的,功,勞,吧。

八木薰深知苟富貴勿相忘,被亂步看了一眼後很有同伴精神的幫著他向福澤諭吉表功:“師兄,多虧了亂步的提醒,上次也幾乎沒有人員傷亡哦。”

“嗯,也誇獎你。亂步,做得好。”福澤諭吉很給面子的點點頭。

聽完誇獎後暫且減緩怨氣的兩小隻各幹各的事了,亂步繼續打他的遊戲,而八木薰抱著手機戳戳戳,似乎是在回訊息。

很快他的手機叮的一聲響,大概是訊息回覆了,視線一直都沒離開螢幕的八木薰看完資訊後露出了甜蜜的笑容,現在的他心情似乎相當不錯。

甚至從口袋裡掏出來一隻不知什麼時候帶著的新款口紅拆開試了試顏色。

一旁的福澤諭吉不管看多少次,都覺得自家師弟確實真的很像女孩子。

時常給他一種真的養了一個女兒的錯覺。

而一邊的亂步則打遊戲打的相當沉迷。

夏目老師當年為什麼非要把這兩位問題兒童託付給我呢?雖說這麼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但是明明自己未婚未育,為什麼會有養了兩個孩子的即視感?

福澤諭吉陷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