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知道娘子的歌聲能招來鬼魂,馮掌櫃跟他說起過這事。

他本想把娘子搬出來直接解決這事,但娘子說了,宅靈不能離開宅子。

這還是其次,娘子說的重點是,一個婦道人家,不能總拋頭露面,買菜這種事,還得李伴峰自己去。

娘子給李伴峰刻了一張唱片,就是這首曲子——《我有一段情》。

所有鬼僕聽得如痴如醉,好像忽視了李伴峰的存在。

其實他們沒有忽視,李伴峰搖唱機的時候,速度稍微快了一點,鬼僕們立刻生氣了,瞪了李伴峰好幾眼。

搖唱機真是個技術活,李伴峰單手控制著搖把,另一隻手用鑰匙開啟了隨身居。

所有鬼僕幾乎同時轉頭,看向了隨身居的大門。

“我有一段情呀

唱給春風聽

春風替我問一問

為什麼他要斷音訊。”

鬼僕們立刻跟著李伴峰進了隨身居,沒有半點猶豫。

透過大門,他們聽到了更美妙的歌聲,比手搖唱機還要美妙。

……

周雨娟忽然從睡夢中驚醒,用力搖醒了身邊江相幫藥王堂二舵巡風杜鴻喜。

“爺,爺,你醒醒,一樓有動靜,我聽見唱機響了。”

杜鴻喜揉揉眼睛,翻個身道:“響就響了吧,那東西不是天天都響麼。”

“爺,你別睡了,我真聽見有動靜!”

“你就讓我歇會吧!”杜鴻喜推開了周雨娟,“我這什麼都沒了,你就別折騰我了!”

周雨娟仔細聽了一會,一樓的歌聲似乎消失了。

難道真是聽錯了?

周雨娟掏了掏耳朵,耳朵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應該是剛才杜鴻喜留下的。

確係沒再聽見聲音,周雨娟睡了,可杜鴻喜突然坐了起來。

“爺,怎麼了?”周雨娟關切的問道。

“沒怎麼,撒泡尿。”杜鴻喜下了床。

周雨娟道:“爺,床下有夜壺。”

“不用那個,不得勁!”杜鴻喜默默離開了臥室,周雨娟想跟過去,卻被杜鴻喜一眼給瞪了回來。

他不是想去撒尿,他是失去了對鬼僕的感應。

一兩個鬼僕,或因為戰鬥,或為別的事情暫時失去感應,這類事情杜鴻喜以前也遇到過。

但所有鬼僕都失去了感應,這還是第一次。

杜鴻喜很緊張,甚至有些慌亂,他沒有把事情告訴周雨娟,他沒有把事情告訴任何人。

在失去鬼僕的情況下,杜鴻喜幾乎戰力全失,他現在不信任任何人。

他朝著走廊盡頭走去,那裡有他兩個部下,有修為的部下,這兩個人還算有點身手,只是有幾年沒讓他倆動過手了。

快要走到走廊盡頭,一把鐵尺突然抵在了杜鴻喜光禿禿的後腦勺上。

“這屋子裡邊都有什麼人?”李伴峰輕聲問道。

“裡邊……”

“小聲一點。”李伴峰用鐵尺在杜鴻喜的後腦勺上鑽了個窟窿,杜鴻喜渾身一陣痙攣。

怎麼可能遇到這種事?

自從杜鴻喜修煉到魘修二層,他的生命再也沒有受到過這種程度的威脅。

憑他的修為可以讓鬼僕做很多事情。

憑他的修為,哪怕是三層的亡魂都可以被他煉製成鬼僕。

可離了鬼僕,還能做些什麼?

還能召喚新的鬼僕。

杜鴻喜集中精神,全力以赴召喚亡魂。

附近還有亡魂麼?

有,有的是!

普羅州最不缺的就是亡魂。

在歌舞坊附近就有兩個惡靈,殺過人,喝過血,雖然沒層次,但下手夠狠毒,招過來就能用。

李伴峰把鐵尺往杜鴻喜的腦殼裡刺進了小半寸:“我問你裡邊是什麼人?”

杜鴻喜一哆嗦,沒想到這雜碎這麼狠:“他們是我的兩個部下。”

李伴峰輕輕轉動著鐵尺:“什麼樣的部下?”

“跟了我十幾年的部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好漢!”看似在放狠話,實際上實在拖延時間。

亡靈感知到了召喚,朝著歌舞坊飛了過來。

鐵尺在杜鴻喜的後腦勺裡上下活動,李伴峰道:“我問你這兩個部下是什麼道門,有什麼修為?”

“兩個都是體修,一層修為。”

“什麼樣的體修?飛禽?走獸?還是蟲子?”

“不是飛禽,也不是走獸,應該算是蟲子。”兩個亡靈已經到了歌舞坊附近。

“什麼樣的蟲子?”李伴峰的鐵尺越探越深。

“一個是蜈蚣,另一個是長蟲。”

長蟲?

長蟲不是蛇麼?

蛇也算蟲子?

兩個惡靈已經來到了洋樓外面,慢慢鑽進了牆壁。

機會來了!

杜鴻喜準備操控惡靈偷襲李伴峰,李伴峰右手把鐵尺刺進後腦兩寸,先讓杜鴻喜失去了防抗能力。

左手轉動鑰匙開啟了隨身居,李伴峰把杜鴻喜帶進了屋子。

他沒有急著關門,身後還跟著兩個惡靈。

這兩個惡靈確實有一定戰力,但還談不上有修為,他們倆的惡念,怎麼可能瞞得過李伴峰。

之所以把他們倆帶進隨身居,就是想給娘子加道菜。

咕嚕嚕~

十五個鬼僕還沒吃完,唱機撐的直打飽嗝。

“娘子,那些老幹菜留著以後吃,先把這口新鮮魂魄趁熱吃了。”

後腦受損,杜鴻喜身體無法動彈,在漆黑的屋子裡,他看到了剩下的六個鬼僕。

杜鴻喜調動意念,想操控他們攻擊李伴峰。

鬼僕們一動不動,像是中了法術,被石化了一般。

使喚不動鬼僕,杜鴻喜轉而操控惡靈撲向了李伴峰。

李伴峰有陰陽眼,看的清清楚楚,他閃身躲開惡靈,一團蒸汽過後,惡靈化作煙塵,進了唱機的喇叭口。

“咣啷啷~哎呀夫君,這兩根乾菜有點辣呀~”

杜鴻喜無力掙扎,淚珠順著眼角不停落下。

這是什麼怪物?

這是什麼地方?

“娘子,快趁熱把這新鮮的吃了,他屍首我還有用。”

嚯~嚯~

杜鴻喜說不出話,喉嚨發出沉重的氣息聲。

水霧籠罩過來,劇烈的灼痛讓杜鴻喜嘔出了白沫。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切成細絲,一根根被吸進了唱機。

其實他的身體沒有太多變化,被撕碎的,是他的魂魄。

唱機吃掉了杜鴻喜的魂魄,順便打理了一下他的屍體,擦去血跡,撫平傷口,讓他看起來完好如初。

杜鴻喜的屍體還有用,這是李伴峰制定的戰術。

李伴峰拎著杜鴻喜離開了隨身居,來到了兩個部下的門前。

杜鴻喜說他們是體修,一個是蜈蚣,一個長蟲。

他說的是真的麼?

李伴峰覺得不是。

他扶住杜鴻喜的身體,讓他儘量站在門前,隨即敲響了房門。

敲了許久,房門才開啟。

這兩個部下一個赤著身子,另一個披著一件短褂,全都睡得迷迷糊糊。

看他們這麼遲鈍,不像蜈蚣和長蟲那麼機敏。

這兩個部下確實跟了杜鴻喜很長時間,只是杜鴻喜有鬼僕保護,平時根本不需要他們出手。

看見杜鴻喜站在門前,他們一時沒看出來這是具屍體。

杜鴻喜身後還站著一個陌生人,赤著身子的部下沒理會那年輕人,直接問杜鴻喜:“大哥,什麼事?”

杜鴻喜沒回答,身後的年輕人開口了。

“沒什麼事,大哥就是想你們了。”李伴峰揮起一刀,割了赤身男子的脖子。

披著褂子的男子大驚,駭然倒吸一口涼氣,李伴峰趁機把一顆翠綠色的毒丹打進了他嘴裡。

這男子還算機敏,奮力把毒丹吐了出來,和李伴峰支應了兩招。

但他吐出來也沒用了,毒液已經往咽喉處蔓延,嚴重的腫脹讓這名男子瞬間陷入窒息。

兩名部下站在門口,一起捂著喉嚨。

第一次使用毒丹,李伴峰對藥效不是太放心。

但見中了毒丹的男子在十幾秒鐘之內失去反抗能力,李伴峰對毒丹有了較高的評價。

不僅威力大,而且效果好,不一定非得吃下去,沾上一點就能讓對方中毒。

眼看這兩人狀態不濟,李伴峰不敢耽擱,趕緊開啟了隨身居,回身問道:

“忘了問了,你們兩個是什麼道門?

怎麼不說話?

都不想說?

不想說就算了,下次一定要告訴我,

你們先別急著死,咬牙堅持一會,我家裡還有人還等著吃飯呢。”

PS:我有一段情啊,唱給看官聽,諸位看官,跟我交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