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陰船的船伕?

這是什麼人,是鬼嗎?

李道玄已經下意識做好了揮刀的準備,但是面板上卻沒有給出相應的描述。

大部分時候,面板都只會說出眼前所遇見的到底是什麼。

只有極少部分時候才會給出具體的描述。

“這是誰……”

方節有個很好的習慣,不懂就問。

李道玄只是看著那個撐著長長竹竿的船伕,輕聲道:“渡陰船的船伕。”

“渡陰船?這是什麼?”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李道玄沒有回答。

方節卻是以為這是李道玄懶得說,他轉而又把目光看向了周絮。

“渡陰船,行走在俗世水域當中的船隻,他們一般只接送鬼物。”

“那他們是鬼嗎?”

“不是,是人。”

“人?”

專門撐船接送鬼物的人……方節有著些許驚訝,但也不多,俗世古怪,出現什麼都是正常的,都不值得奇怪。

“那我們人能坐他的船吧。”

“可以,但是得加錢。”

周絮和方節說話間,渡陰船的船伕也到了。

李道玄站在兩人前頭,看去。

船伕看著已經很是年邁了,臉上滿是皺紋,牙齒也掉了幾顆,頭上帶著斗笠,身上披著腐爛的蓑衣,唯有手上那根撐杆,看著很新。

除此之外,船的吃水線……很深。

像是船上有什麼重物。

可這船上除了船伕,就只剩烏蓬……如果真有東西的話,那麼就只得在這烏蓬裡邊了。

“三位,可是要前往陰魂凼?”老船伕問道。

來的路上,方節也已經不止一次的跟李道玄他倆說過,那個墓葬之地,便是叫做陰魂凼。

“船上有鬼。”

周絮答道。

老船伕笑著搖搖頭,“登船即是客,彼此互不干擾,儘管放心。”

【渡陰船的船伕向你發出了登船邀請,他們的船跡遍佈於上中下九流世界,切記,別在他們的船上鬧事,你的生存點+4(綠)。】

見他們還在猶豫,老船伕又道:“想進陰魂凼,只有坐我的船,現在不登船,下次就得等到三天後了。”

“上!”

李道玄下了決斷。

周絮對渡陰船也有一絲瞭解,安全問題倒並不擔憂,問道:“多少錢?”

“一枚香火一個人。”老船伕笑著說道。

方節也笑了。

“呵呵,坐不起。”

李道玄僅剩最後一枚香火,剛想掏出,但是周絮已經丟擲了三枚香火。

不見老船伕有什麼動作,但是空中的那三枚香火卻是已經不見了。

“諸位請登船。”

老船伕示意著船尾的方向。

李道玄沒有猶豫,稍稍用力便是跳上了這艘渡陰船,他雙腳只一接觸到船面。

這艘烏蓬小船的尾部直接下沉,甚至隱隱都要翻船的感覺。

老船伕也被嚇了一跳,“你他孃的上來了幾個人!”

他急忙從船艙裡邊請出了一塊壓船石,放在船頭,這才抵消了李道玄的重量。

他也得以回頭看去,只見穩穩當當的站在船尾的,只有李道玄一人。

其餘兩人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登船。

兩兩對視。

李道玄問道:“有問題嗎?”

“沒,沒事,伱先進去坐著吧……不必害怕,大家都是登船人。”老船伕說完,也就看向了還在岸上的周絮和方節。

李道玄低頭彎腰,走入了船艙。

船艙分左右兩邊,左邊坐了兩個……鬼,右邊坐了一個鬼。

左邊那兩個渾身上下都裹著一塊黑布,兩人緊緊地靠在一起,右邊那個男子模樣的鬼則是缺了半邊腦袋,木愣愣地盯著剛走進來的李道玄,身上散發的氣息,極為攝人。

【你在渡陰船上遇到了同船的姐妹鬼和斷頭鬼,你的生存點+6(綠)。】

李道玄再度看向了那兩個緊緊靠在一起的鬼物,她倆應該就是姐妹鬼了。

至於右邊這個……模樣可怖,看起來也確實像是斷頭鬼。

李道玄想著面板上的提示和老船伕的叮囑,也沒惹事,而是直接來到了那個斷頭鬼旁邊……坐下。

對面的那個位置看著安全些,還是留給方節比較好。

而他只一坐下,便是聞到了從斷頭鬼身上傳來的噁心腐臭味和血腥味。

以及一股足以讓李道玄都感覺到後背發涼的陰氣。

這個鬼……怕是很兇!

“你……坐過那邊去。”斷頭鬼說話了,聲音像是在撕扯布匹時發出的聲音一樣。

“我還有兩個同伴,坐不下。”

李道玄冷冷淡淡地說道。

“那你也坐過那邊去。”

斷頭鬼拔高了一絲音量。

李道玄“哦”了一聲,探頭道:“船伕,這個鬼他欺負我啊。”

“你!”

斷頭鬼怒目圓睜,他從未見過如此膽小的食谷者!

船伕低頭看了進來,沉聲道:“規矩都和你們說過,誰要是想下去餵魚了,可以和我說。”

周絮和方節也從船尾進來了。

周絮左右看了眼,也是來到了斷頭鬼的右手邊坐下。

方節則是表情稍稍驚訝的同時,來到了僅剩的那個位置。

“走嘍。”

船頭傳來了船伕輕快的聲音,緊接著船隻便開始移動,直直地朝著一線天駛去。

許是多了三個人的緣故,和來時的速度相比,此時慢了許多。

甚至吃水線都已經快到船面了,可船依舊沒沉,穩穩當當。

船艙內,氣氛很是壓抑。

姐妹鬼縮成一團,甚至都有了一絲瑟瑟發抖的感覺,看起來很是膽小,像是人畜無害。

李道玄和周絮則是一左一右架住了斷頭鬼。

船隻就這麼一點一點朝前駛去。

李道玄待著無聊,出聲問道:“船家,我們能出來嗎?”

他話一出口,斷頭鬼立馬看向了他。

船頭傳來回應,“不怕掉下水的話,就出來吧。”

李道玄看了眼周絮,後者點點頭,他這才彎著腰走出了烏蓬。

來到船頭他才發現,不知不覺間,船隻竟然已經駛入了一線天,石壁夾逼就在頭頂。

老船伕說道:“遇見過不去的地方,就趴在船頭,還有,千萬不要朝水裡看。”

“規矩倒不少。”

李道玄說完直接在這船頭盤腿坐下。

老船伕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的膽子不小。”

說完他又低頭看了眼吃水線,“也很重……你這筆生意,做虧了。”

李道玄也笑了,“做生意嘛,有賠有虧很正常的。”

老船伕點頭,可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李道玄話裡的毛病,“不會說話可以不說的。”

說完,李道玄已是低頭趴在了船板上。

烏蓬小船駛入了一線天最緊的地方,頭頂的石壁幾乎是磨著烏蓬頂。

老船伕本來是想提醒一下李道玄的,可衝他剛剛那句話。

老船伕也想讓李道玄吃個癟,可沒曾想,李道玄竟然早就察覺了異常。

船緩慢的行駛在這水面上,趴在船面的李道玄稍稍抬頭。

老船伕……不見了。

李道玄沒再看見他的雙腳,稍微一翻身。

船頭……只剩他一人。

而翻轉過來,正面躺在船板上的他,也看清了頭頂的石壁。

烏黑的石壁上,有著無數隻手,正在往下抓著什麼,像是極為痛苦,也像是有著無數個人,被困在了這石壁裡邊。

見到這情形,李道玄瞬間回憶起了當時在手巫城地道里邊時,遇見人皮手的情形。

而此刻,人皮手就在他手上。

李道玄鬼使神差地抬起了左手,手上穿戴著人皮手的他,百無禁忌。

至少汙染是不用擔心的。

他抓住了一隻手,猛地一扯,手……斷了,隨之被他扯下來的那隻手,也是變成了一根水草。

被汙染的穢物。

並非真正的人手。

估摸著也賣不了什麼錢,李道玄隨手就將其丟進了河水裡邊。

可當即便是傳來了大口吞食的聲音,連帶著都有水花濺在了船板上。

水裡像是有東西。

魚?

“李哥你沒事吧?”

船艙裡邊傳來了方節的聲音。

“沒事,你們別出來。”

李道玄看著前進的方向,眼看著就要透過這最狹窄的地方了,他慢慢直起些身子。

船伕也不在船尾。

他不見了蹤跡。

李道玄遲疑了兩三個呼吸的時間,還是選擇了探頭看向水面。

和在外邊看到的情形一樣,水底依舊烏黑,船隻在朝前……不!

李道玄看清了,船隻逆水卻能前進的原因,是因為這船隻底下竟然有著一隻只巴掌大小的跟屍蟞一樣的蟲子,它們託負著船隻,不斷朝著前邊游去。

許是察覺到了李道玄的目光,其中一隻屍蟞蟲翻過身來,露出肚皮。

其肚皮竟然是一張人臉。

李道玄錯愕之際,它的人臉口中竟然吐出一口口水。

李道玄速度極快,直接就縮回了身子,口水落在船板上,發出一陣汙垢水腐蝕地面的聲音。

船板也被腐蝕出了一個小坑。

你他孃的……李道玄拔出了殺豬刀,剛想給這小東西一個見面禮。

可還未等他出手,船杆便是出現在了他面前。

老船伕回來了,就在船尾。

“不是讓你別看嗎,怎麼還看?”老船伕似乎有了一絲不悅。

李道玄脫口而出說道:“我看你不見了,擔心你的安危,所以才看的。”

“嘴巴倒是挺會說。”

老船伕說完,竹竿一撐,竟然直接從烏蓬外邊就跳了過來,身手矯健地不像話。

“所以你剛剛去哪了?”

“能去哪?你趴在船頭,我就只能去船尾了。”

李道玄聞言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眼,也沒拆穿。

老船伕卻是用船杆拍了拍烏蓬,道:“斷頭鬼,你該下船了。”

直到現在,李道玄才反應過來,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穿過了一線天,進入了陰魂凼。

斷頭鬼低沉的話語也是從船艙裡邊傳了出來。

“你們以為這兩姐妹是害怕才發抖的?”

“不,她們發抖是因為她們在剋制著想要吃掉你們的……衝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