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六流——【打更人】

方節在看著鬼婆婆的同時，眼前也是出現了一團迷霧。

緊接著，他便是在這迷霧深處看到了一座高臺，高臺祭祀點烽火，依稀間，他好似在更高處見到了一雙睜開的眼睛。

只有一雙眼睛。

黑白相間的同時，上邊還纏繞生長著許多血肉。

方節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但與此同時，也得到了什麼。

他看到了一副場景。

鬼婆婆被鐵鏈鎖在地底，然後一個年輕美婦走入了她的身軀，緊接著，她成為了……她。

緊接著又是第二幅場景，他看到了一塊平安符……

不，畫面還未徹底顯現，他就看到一雙白皙纖細的手掃亂了他眼前的迷霧。

鬼婆婆也憑空出現在了一樓地面，眼看著她再度提起了柺杖，就要放下。

可隨之一個身穿白裙的女子卻是從地底鑽了出來，出現在了那荒廢已久的舞臺上邊，她身上雖有些蓬頭垢面，但嘴角卻帶著一絲鮮血，臉上獰笑。

一見到她，鬼婆婆就好似有些慌了神，似是有些意料之外的感覺。

白珺並未搭理，而是扭頭看了眼……方節。

她瞪了一眼，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

“【知時節】誰讓你這樣用的？！”

“今天，就讓你見見，什麼叫做真正的……冬春官！”

說罷，原本單膝跪地的她，雙眼額頭上倏忽多了幾條血色紋路，直通頭頂，她身上髒兮兮的白裙，也剎那間變得乾淨整潔。

她施施然跪在地面。

四周圍聚上來的那些小兒鬼也被李道玄殺的膽寒，緩緩退去。

李道玄一人一刀站立，身上滿是血肉碎末，有些甚至還跟蟲子一樣在蠕動著。

他一步踏出，竟是靠著慣性直接將這些血肉抖落。

“主人，接下來就交給奴家吧。”

恢復了自身樣貌的白珺身子微微前傾，而後再一起身，李道玄就好似看到了無數身披皮毛的先人，正在一位大祭司的帶領下，朝蒼天……祭祀。

而那位正在起舞的大祭司，正是……白珺。

李道玄還是有一次見這手段，他猛地扭頭看向了剛剛下來的鬼婆婆。

只見原本站在地面，已是提起了柺杖的她，竟是呆呆地愣在了原地，四肢上邊都纏繞著一根根的紅線。

她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般，被徹底的束縛住。

而紅線的另一端，則是被白珺捏在了手中。

她一邊在這高臺上起舞，一邊發出奇怪的腔調。

“國之大事，在戎在……祀！”

隨即她臉上的表情消失，她牽著紅繩的手一拉，直接將鬼婆婆拉上了高臺。

這一切，就像是一位大祭司給天神準備的祭品似的。

可下一秒，白珺臉上的表情再度變化，甚至連聲音都有了一絲不對勁。

“你……伱不是真正的鬼婆婆？”

“她是古家家主古玉！”

洞悉了真相的方節醒悟過來，連忙喊道。

古玉？！

她是古玉？！

始終在盯著她的李道玄也是有些詫異，外邊一直盛傳的那位，死去的古家家主。

竟然還活著？

而且還就在這紅燈坊內，甚至還藉此機會成了紅燈坊的這個甲級邪祟。

那麼真正的甲級邪祟呢？

死了？

“想不到我們手巫城竟然還真出了你們這幾個人物。”

鬼婆婆說著嘆息一聲，隨即一張人皮模樣的東西從她身上脫落，隨後這東西又化作了一張平安符出現在了她手上。

顯露出來的真容，是一個穿著水粉色長裙的美婦，只是她的身上，同樣有著一道道裂痕。

“你也想掌控邪祟。”

白珺洞悉了古玉的想法。

後者嘴角掛著一絲冷笑，“難道你不想……哦對，你本來就是頭邪祟。”

“只可惜啊，本來我都看到一絲希望了，都怪你們！”

古玉咬牙切齒。

鬼婆婆這個甲級邪祟，已經算是比較完整的了，而她的確是在嘗試著掌控這頭邪祟。

她隱隱約約也把握住了竅門。

只可惜，李道玄他們來的太是時候了，實力也太強了。

強的超乎了她的預料。

“所以，你們得死。”

古玉說的很認真，目光也一一掃過了李道玄，方節，目光最後又落回了白珺身上。

“你為什麼那麼自信？”

已經起身的白珺臉上露出個哭笑不得的神情，可下一瞬，她就想到了什麼，臉色大變。

她想到了她在這地底見到的那副場景。

“怎麼？現在懂了？”

古玉說著聲音已然出現了一絲迴盪，四周僅存的小兒鬼也在開始後撤。

因為籠罩在這條街道上的黑暗，竟在緩緩退去。

李道玄將殺豬刀橫在身後，沒有絲毫猶豫，也沒多問一句話，直接就是一個字。

“幹！”

管她還有什麼別的手段，反正事已至此，再多的手段也要面對。

與其等待這麼久，給她這麼久的反應時間，倒不如趁著現在，打！

【行千里】的效果已然退去，李道玄只得憑藉自身原有的力量。

可饒是如此，他的速度依舊讓古玉瞠目。

但也僅此而已。

古玉見狀獰笑道：“在我面前比速度？”

說完，她直接翻手一轉，手上即是多了一個沙漏虛影。

沙漏外邊是個玻璃外框，能清晰地看到這沙漏裡邊的沙子緩緩落下。

古玉，這位古家的七流家主。

動用了俗術。

李道玄只知道古家走的是【流娼】體系，而【流娼】體系的七流食谷者，似乎是叫做——【嗩吶師】！

百般樂器，嗩吶為王。

嗩吶一響，不是昇天，就是拜堂。

李道玄只和流娼體系的八流食谷者【優伶】交過手，畢竟周絮就是個優伶。

但是這嗩吶師，他的確是沒有交手過。

只是……嗩吶師拿出來的，為何是一個沙漏？

下一秒，眼看著都已經衝上高臺的李道玄竟然發現，他的速度變得很慢。

雖說不至於如同龜爬，但和原先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是什麼俗術？

嗩吶師還有這手段？

李道玄只是稍稍遲疑，面板就已經給出了答案。

【你受到了六流打更人的“滴漏”影響，你的速度將變為原來的五分之一。】

六流的……打更人？！

這古家家主，竟然從七流晉升到了六流。

成了古家老祖一個級別的存在？

“她是六流的打更人！”

李道玄連忙將這剛獲取到的資訊說了出來。

一旁，方節的速度也已經慢到了極致，只是聽到這訊息後的他，臉色同樣變得很是難看。

高臺就在眼前，正常來說應該一躍而上的李道玄，此刻卻是撞在了這舞臺邊。

他匆忙抬頭看了眼白珺。

這個之前收服的鬼侍女，可是在一開始就已經說了，她能有六流食谷者實力的。

而且剛剛她還在這春水閣當中折騰出這麼大的陣仗，到頭來總不至於就這麼點德行吧？

果不其然，在李道玄剛剛抬頭的那一刻，白珺就已然動手了。

她額頭上血色紋路稍稍清晰了些，她手上像是拿著一個虛幻的印璽，直接烙印在了古玉身後。

與此同時跟李道玄說道：“主人，她就交給我了。”

“但是這地底還有動靜，一定小心。”

白珺聲音落下，便是直接帶著古玉這個六流打更人離開了這春水閣。

還是撞破牆壁離去的。

緊接著外頭就響起了一聲聲的巨響。

變故來的太快，竟是讓李道玄都沒有反應過來，他深呼吸一口，吐出一口濁氣。

而古玉被帶走，俗術的效果散去，他也恢復了正常。

“李哥，她怎麼都晉升六流食谷者了，還好有我那便宜師父在啊，不然我們可就難辦了。”

方節也是從這臺子上跳了下來，額頭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李道玄搖搖頭，也沒多做解釋。

主要還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加之【行千里】又被提前用掉了，不然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沒有絲毫反應之力。

外頭的打鬥聲還在繼續，顯然，白珺要想拿下這六流食谷者，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周絮呢？也一直沒她的訊息。”

李道玄隨口問道，他也沒想著能從方節這得到答案。

他只是有些擔憂，但又覺得不大可能。

不管怎麼說，周絮都是個正兒八經的轉生者，和他這冒牌貨可不一樣。

方節還沒來得及說話，這座原本完好無損的高臺忽地被拱翻，地面開裂的同時，一個體型巨大的人形怪物就從地底鑽了出來。

原本靠在這高臺上休息的李道玄連忙回頭看去。

有著白珺事先的提醒，他倒並不驚訝。

只見這隨之出現的身影……竟是先前這鬼婆婆的模樣，只是身高竟然有著一層樓那麼高，而且身上也是長滿著一團團的血肉，好似肉瘤。

而且她的雙眼裡邊充滿了混亂，絲毫沒有靈性。

就像是一具真正的行屍走肉。

她才是真正的鬼婆婆？

李道玄心中猜測，只是又想到了古玉顯露真身時，手裡握著的那枚平安符。

那個才像是鬼婆婆所化的材料。

不過也只是腦海之中有著念頭罷了，管她眼前這鬼東西是誰。

反正只要不是甲級邪祟，乙級邪祟的話，就算是強如鬼母又如何？

還不是化作了材料。

“方節，上了！”

李道玄招呼了一聲，提起殺豬刀，雙手緊握，一躍而起。

手上的敲鐘棍隨即變長。

原本只是堪堪兩手握住的刀柄，隨著李道玄的躍起，竟然變成了丈長。

短刀變為長刃。

李道玄居高臨下。

一刀重重砍下！

莫慌，紅燈坊就快結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