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月此刻已經昏沉了,不知是傷心過度還是被嚇到了,趴在那鍘刀下瑟瑟發著抖。

“如果我在一炷香時間內粘好了這幅畫,當做如何?”

“我饒她一命。”

“好。”

香已經燃起來了,柳雲湘不敢耽擱,忙將碎片收到一起。

謹煙想上去幫忙,江遠拉住了她。

“主子正在氣頭上,你別害了夫人。不論能不能粘好那幅畫,夫人都不會有事的。”

謹煙急得跺腳,“夫人心善,她跟你們不一樣!”

“善良有什麼好的,只會自找麻煩。”

“滾,別跟我說話。”

江遠摸摸鼻子,見謹煙脾氣上來了,還真不敢多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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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雲湘將碎片集合到一起,而後趴在地上一點一點拼。別人不知道的是,她每拼一塊,便好似被刀割了身上一片肉似的。

疼,深入骨血。

恨,毀天滅地。

這個女人,下旨屠了侍郎府,殺了她父母及族人!

而此刻,她匍匐在地上,小心的將她的畫像粘好。她依舊高高在上,掌控生殺大權,而她依舊卑微如螻蟻,生死不由自己。

時間過得很快,而這麼多碎片,光是找準每一片拼起來就很不容易,況還要粘好。柳雲湘趴的腰疼,跪的膝蓋疼,都不敢活動一下,甚至喘口氣,微涼的夜裡,她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流。

香快燃盡了,柳雲湘看了一眼,慌得差點打翻裝漿糊的碗。

她抹了一把汗,將最後幾片拼到一起,剛要粘上去。

嚴暮開口了:“一炷香時間到。”

“再給我一點時間,很快就好。”

嚴暮衝江遠使了個眼色,“去吧。”

柳雲湘咬緊牙關,匆忙將最後幾片粘好,“我拼好了!”

此刻江遠已經舉起了刀,聞言看向嚴暮。

柳雲湘才不管,當下跑過去,將元卿月從鍘刀下拉出來,而後衝嚴暮道:“你堂堂一個大男人,說話必須算話。”

嚴暮起身,走到柳雲湘拼的那幅畫前,掃了一眼,而後衝江遠擺了一下手,“將她送到善念營。”

一聽善念營,元卿月直接軟到了地上。

“你還不如殺了我……”

柳雲湘皺眉,“你答應饒她一命的!”

嚴暮挑眉,“我沒有殺她,只是把她送到她該去的地方。”

“你!”

這人太狠,太絕情了。

嚴暮上前摟過柳雲湘,讓她看自己拼的畫,“你這拼的亂七八糟的,鼻子都壓到嘴巴了,胳膊身體還分家了,這叫拼好?”

柳雲湘抿嘴,剛才太急了,確實沒拼好。

“我拼的再好,也不可能如初。”

“你也知道這個道理?”

“那你還讓我拼?”

“漫漫長夜,無聊罷了。”

不再廢話,嚴暮摟著柳雲湘,強硬的將她往屋裡帶。

柳雲湘回頭,只能無奈的看著元卿月被人拖走。

回到裡屋,柳雲湘躺在床裡側,儘量縮邊上,不想碰這個冷血無情的人。

嚴暮躺在外側,拉過被子給她蓋上。

柳雲湘不想和他蓋一條被子,掀開扔到一邊。

“她元家抄家後,她和其他家眷本該被送到善念營報到,之前因為在蘭園,沒人敢查到這裡,所以不用管這些。但離開蘭園,若想在外面生活,必須先去善念營報道,而後再將她贖出來,經過這一道手續,才能恢復自由身。”嚴暮難得耐心解釋道。

柳雲湘聽了這話,轉過頭看向嚴暮,“真的?”

“我用得著騙你?”

“那你剛才不清楚?”

“我用得著跟你解釋?”

“這不是解釋?”

“我……”嚴暮將柳雲湘摟到懷裡,“你把老子的被子扔了,老子只是冷而已。”

他說著拉過被子,給他們二人蓋上。

柳雲湘安靜的待在嚴暮懷裡,感覺他睡著了,她仰頭看了一眼,而後慢慢從他懷裡退出來。她走到院中,拿起桌上那幅粘好的畫,看了一眼,而後撕了。

如果老天爺給她機會,她一定會想辦法殺了她。

而到時,她和嚴暮就站到了對立面。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就是這一世她和嚴暮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