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讓人將她帶到裡屋,便是這個意思。老親王腦子轉了一轉,不得不認同的點點頭。

“還是你想的透徹。”

“咱們就聽聽他們怎麼說吧。”

皇上落座,再給幾位大臣賜座。

“皇上,善念營的事已經到了不得不解決的地步了,再拖延下去,只怕會引起更大的亂子。”

“這七殿下也不知什麼用意,好好的將粥棚的鍋給踢翻了。”

“那些逃到外面的,沒有拿到飯食,昨夜裡連著燒了好幾家鋪子。虧得五城兵馬司盡職盡責,將火及時撲滅,不然整個東城都得燒沒了。”

外面你一言我一句的,討論的熱烈,可誰都沒有說出解決之法。

“行了!”皇上拍了一下桌子,“京郊大營圍守善念營,卻一而再的讓這些刁奴逃出來,該罰!五城兵馬司滅火有功,該賞!至於鎮北王……”

提到嚴暮,柳雲湘心不由揪了起來。

“皇上,七殿下乃龍子,可鎮龍脈興龍氣,於您近日修行大有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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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聲,柳雲湘揪著的心一下鬆開了。有弘玄道人在,不會讓嚴暮吃虧的。

“這不胡說八道麼!”老親王氣憤道。

確實是胡說八道,外面幾位大臣估摸也是這麼想的,可皇上一心修道,十分信任弘玄,他還真信。

果然皇上聲音頓了一頓,話音一轉道:“鎮北王做事魯莽,便罰他三年俸祿吧。”

有賞有罰,下面大臣也無話可說。但又回到善念營這個問題上,終是要找出一個行之有效的解決辦法的。

皇上看了看下面坐的幾位,大多都在思量,唯有四皇子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看他那般自信,皇上卻只覺頭疼。

“父皇,兒臣有一計。”

皇上撥出一口氣,雖是自己的兒子,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一坨爛泥。

可不等他讓他閉嘴,四皇子已迫不及待開口了:“繼續封死善念營,兒臣保證,不出十日,善念營的問題就能解決。”

一大臣沒大明白,問道:“殿下想怎麼解決?”

“沒吃的沒喝的,他們自然熬不過十日。”

“閉嘴!”皇上怒喝一聲,“朕乃仁君,非是昏君,竟教養出你這樣的兒子,真是愧對列祖列宗!”

“父皇……”秦晟瑞有些懵了,父皇先前將他叫到跟前,說國庫沒錢了,糧倉沒糧了,養這些善念營的人就是浪費,那話裡話外的意思分明是要他想法子弄死他們的,怎麼這時又罵起他來了。

“廢物!”皇上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罵了這句實話,未免他再坑爹,忙讓侍衛將他帶下去,“先打他五十大板,讓他清醒一下,然後關四皇子府,什麼時候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什麼時候再放出來!”

屋裡,柳雲湘對這老四也夠無語的,皇上標榜自己是仁君是明君,仁君明君怎麼會枉顧律法隨意殺人,他授意老四這麼做,可他非但沒做好,還把話點了出來,這讓皇上的威嚴往哪兒放。

“蠢!一個兩個怎麼都這麼蠢!”老親王大嘆一口氣道。

秦晟瑞都還沒想明白為什麼,已經被侍衛們架出去了。

皇上緩了一口氣,往下面望了一圈,視線落到秦飛時身上,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他問道:“安慶王,你可有法子?”

秦飛時垂眸,“臣沒有什麼好法子。”

“呵,善念營這些人可都是因為你父親謀逆而受了牽連,如今讓你想個安置的法子,你竟想不出來。”

“臣無能。”

這話多少取悅了皇上,他便沒有在揪著秦飛時不放,轉而看向坐在最末尾的人。

“肅平王,你可有高招兒?”

柳雲湘心提了一提,原來陸長安也在外面。

她不由想到上一世,陸長安為了救善念營這些人而被誣陷入獄,可以說是因救他們而死的。

外面靜了很長時間,陸長安才開口。

“西北正在拓荒,不如將他們流放西北吧。”

“將他們遷出京城去往西北,尤其現在是嚴冬,路上總要有他們吃的穿的,而為防他們逃走,還得要官兵押送。”一個大臣隨後分析道。

他話沒點明,但意思其實很明瞭了,將這些人送到西北,仍需一筆銀子,反正國庫沒有,所以誰出?

“肅平王,你說呢?”皇上看向陸長安,其實不光是銀子的事,還有這些人是犯人到西北以後如何看管,同樣是個難題。

陸長安垂眸,淡淡道:“皇上對這些善念營的人施以關切,乃是仁君之舉,但他們到底是有罪之人,這一路從盛京到西北,能咬牙走到最後,那是他們的福氣,若死在半路,朝廷也算仁至義盡了。”

聽了這話,老親王氣得騰地一下起身,柳雲湘拉住了他。

“你可聽到他說什麼了,這冰天雪地的,沒有厚棉衣,沒有吃食,神仙也難走到西北。這算什麼,這不過是想了個惡毒的法子,讓善念營這些人死在盛京外面,別髒了皇上和朝廷的顏面!”

柳雲湘心也涼,如何都沒有想到陸長安會說出這樣的話。

哪怕他說一句‘臣無能’,摘清自己,不管這事,也好過出這麼惡毒的法子。

皇上聽後長嘆了一聲,“這些人雖然是罪犯,但也是大榮的子民,朕自然也希望他們能得到妥善安置。”

“只是肅平王如今回了京城,西北一應政務還沒人接手,朕還得再想想。”

“是。”陸長安道。

等皇上打發走了這些大臣,柳雲湘深吸一口氣,這才同老親王一起從西屋出來。

此時皇上坐在龍椅上,正支著額頭,顯然在思考陸長安的提議是否可行。

“皇上,這些人非是窮兇極惡的罪犯,將他們送到西北,等於判了他們死罪啊!”老親王著急道。

皇上臉色沉了沉,“朕給他們一條生路,叔父卻說朕判了他們死罪,莫不是說朕是昏君?”

“老臣不是這意思,只是……”

“叔父雖為朕的長輩,但君是君,臣是臣,您說話還是要注意一些分寸。”

見皇上眼眸銳利,老親王當下只得閉嘴。

皇上再看向柳雲湘,見她靜靜站在那兒,心想不過是一女子,竟也妄想染指朝政,實在自不量力。

“聽老親王說你有安置善念營這些人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