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親王聽到這兒,大概明白柳雲湘說的利和義可以兼得這話了。

“皇上,將這批人送到西北,倒不如送到江南,西北山高水遠的,您看不到,可放到江南,有王妃替您看管,一家人一條心,不等同於還是在您眼皮子底下,不怕他們掀起什麼風浪。”

這話倒是說到皇上心坎上了,他本就愛猜疑,確實不大信陸長安。而柳雲湘,鑑於對嚴暮的信任,對她也是有幾分的。

“五萬兩銀子,你若是準備好了,隨時刻意將這些人弄走。”皇上最後鬆口道。

柳雲湘抿了抿嘴,五萬兩啊,這裡面有老得走不動路的,也有剛出生不久的,這就是一筆賠錢的買賣。

可好在,借這件事,她在江南建造織錦坊的事得到了朝廷支援,有了朝廷支援,很多事都方便了。

這方便可不是幾萬兩能買來的。

“臣婦這就回去籌錢!”

此事談妥,柳雲湘和老親王正要退下,皇上揮手讓老親王先退下,柳雲湘留下。

老親王看了柳雲湘一眼,大抵猜到皇上要和柳雲湘談什麼,只能暗暗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別衝動。

柳雲湘自然也想到了,衝老親王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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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親王退下後,皇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老七有勇有謀,與朕年輕時最像,朕對他十分滿意。”說著,皇上看向柳雲湘,“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柳雲湘低下頭,沒有接這話。

皇上的意思是他可以考慮立嚴暮為儲君,可其實他膝下就有秦晟瑞和嚴暮了,他多次給秦晟瑞機會,可他實在不爭氣,皇上只能將目光放到嚴暮身上。

這裡面多得是迫不得已。

“老七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是,已經失去的記憶,估計再也想不起來了。”

“弘玄道長也是這般說的。”

柳雲湘心裡嗤了一聲,這種事不問大夫問道士,這皇上得有多糊塗。

“你沒在他面前亂說什麼吧?”

“臣婦不敢,若是說了什麼,不但害了他也害了臣婦自己。”

“你是個聰明的。”

“以前一些事,臣婦其實也忘了。”

皇上點了點頭,繼而又看向柳雲湘,眼眸銳利起來:“說來老七哪哪都好,只一樣不好,那便是太聽媳婦的話。他踢翻善念營那一鍋粥,朕問過了,當時你也在場,還說什麼粥裡有毒,讓他救那些賤奴。”

“臣婦想著他們還有用,確實口不擇言了。”

“太聽媳婦的話,可不是好事。”

“……”

“朕想給他賜婚,將長寧郡主嫁給他做側妃,他竟不肯。長寧是北金的郡主,他若娶為側妃,便有了北金的支援,朕是為他著想,可他滿腦子只有兒女情長,實在讓朕失望。”

柳雲湘沉默了片刻,道:“臣婦也不同意!”

“你好大的膽子,不怕朕降罪於你?”

“臣婦與七殿下夫妻同心,還請皇上寬諒。”

“你!”

柳雲湘低下頭,一副任憑皇上發落,但絕不同意的倔強樣子。

皇上氣得幾次抬手,可想到剛和她做成一筆交易,此時降罪,虧得還是自己。

“你,你回去好生反省,但在千秋節時,朕定會給嚴暮賜婚,到時隨便你同不同意,朕也不妨立長寧為正妃!”

從上書房出來,柳雲湘長出了一口氣,但心裡多少還是有些焦躁的。賜婚這事,必須得提早解決。

往外走的時候,經過一個小園子,聽得有吵鬧聲,柳雲湘出於好奇,帶著子衿朝那邊走了幾步。

拐了一個彎兒,見園子裡兩幫人正在混打,這一場景可著實把她驚到了。尤其一方是一國之母的皇后,鳳冠被撕扯的搖搖欲墜,衣衫也有些亂,此時還張牙舞爪的跟一穿緋色宮裝的女子打著。

柳雲湘忍不住瞪大眼睛,朝那緋色宮裝女子看去,竟是安妃。她手腳利落的很,力氣又大,將皇后身邊的幫手一一推開,而後衝上前去一把扯住了皇后的頭髮。

“你兒子傷了我女兒,你不說賠禮道歉,居然還罵我們母女倆!你是皇后又怎麼了,跟我不講理,我照樣揍你!”

皇后被扯的生疼,一邊喊人幫她,一邊伸手意圖抓安妃的頭髮。

“本宮是……本宮是皇后,你個小賤人,好大的膽子!今兒本宮……本宮一定廢了你!”

兩人打得不可開交,而這邊十公主和四殿下也上手了,十公主捂著腰,四殿下捂著臉。

他那兩頰也不知被扇了多少巴掌,已經腫成兩個饅頭。

“臭丫頭,你敢打本殿下,你找死!”

“笨豬!笨豬!笨豬!”

“我打死你!”

四殿下擼著袖子衝過去,而兮兒雖然受傷了,可身手依舊靈活,轉了一個圈避開,一腳踢到四殿下屁股上,將他踢了一個狗啃地。

旁邊宮女小廝們也是看傻了眼,紛紛幫自家主子下手。

柳雲湘拿出帕子,掩著嘴笑了兩聲。

“姑娘,我還是第一次見宮裡這些貴人們不顧體面打成這樣。”

“別說你了,我也是第一次見,估摸皇上都沒見過。”

兩方是從御花園打過來的,一邊打一邊往上書房過來,誰都覺得委屈,誰都要告狀。

“嘖嘖,皇上要頭疼了。”

從宮裡出來,柳雲湘直接去了靈雲糧鋪找張琪商議將善念營這批人平安送到南州這事。

“江南織錦坊已經修繕好了,按您的要求在後面建了一排可供工匠們住的院子,等這些人到南州,便可有安居之所了。”

柳雲湘點頭,“如此正好。”

“我隨他們一起去揚州。”

“我也是這個意思,你在我才放心。這條貿易街,我們先建,但所需花費太大,而且我們力量也單薄,需拉人一起入夥兒。你到揚州後,想辦法同以前的織錦坊老闆聯絡上,等到開春,我們坐在一起,商量共建貿易街。”

“可他們已元氣大傷,還願意討錢嗎?”

“有利可圖,一切好商量。”

二人正商議著,一個夥計急慌慌跑了進來。

“東家,掌櫃,外面出大事了。”

“什麼事?”張琪忙問。

“很多百姓舉著火把朝善念營去了,他們要燒了那地方,連著裡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