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膝下除了一個瘋了的四皇子,便只剩下嚴暮了,也只能封他為太子,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卻有些耐人尋味。

柳雲湘接了旨後讓馮錚去宮門口守著,許嚴暮會派人傳話。

一直等到天黑了,嚴暮沒有回來,但馮錚帶回了信兒。

“殿下說今晚他在宮裡不回府了,讓您萬事別操心,他都能應付。”

柳雲湘心思一轉,“還有什麼情況?”

馮錚想了想道:“我在宮門口遇到很多大臣府上的人也在那兒候著,有些傳出話來也說今晚不回府了,卻不知裡面是個什麼情況。”

柳雲湘沉了口氣,“那定是有大事發生了。”

不過既然嚴暮說他能應付,柳雲湘便也就先安歇了。勞累了這些日子,便是為了腹中孩子,她也要好好休息。

連著三日,嚴暮都沒有回府。馮錚日日去宮門口候著,帶回來的信兒都是讓她別擔心的。

“那些大臣也還在?”

“抬出來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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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出來?”

“說是餓暈的,但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一句也問不出來。”

休息了三日,柳雲湘也緩過來了,簡單梳妝後,她帶著子衿和馮錚進宮了。

上書房外,還有十餘個大臣坐在院中,此時入了夏,他們就曝曬在太陽下,就她剛進門時,正好有一大臣暈了過去。

旁邊侍衛訓練有素,忙上前將人往外抬。其他人還是不動,即便有些也快撐不住了,身子晃晃悠悠的,依舊咬牙堅持著。

他們面前有水有飯,可沒人喝一口,動一嘴。

上書房的門是緊閉的,有侍衛守在外面。這時門開了,走出來的是上官胥。

“各位大人,已經三日了,你們滴水不進,太子也是,你們快熬不住了,太子也要熬不住了。各位大人請回吧,事兒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你們何苦這樣逼殿下。”上官胥苦口婆心道。

領頭的是內閣大學士吳敏,這位五十多歲,穿著不透氣的朝服,儘管汗將衣服都溼透了,他也坐的筆直,面容堅毅,很有文人風骨。

“請殿下保重身體,我等無用,只能以此為殿下分憂了。”

“諸位這哪是分憂,這是將殿下架在火堆上烤啊!”

“上官督主言重了,在火上烤的分明是我們。”

那吳敏話音剛落,裡面有人喊道:“不好了,殿下暈倒了,快去找太醫啊!”

上官胥急著往回跑,跑到門口又停下,回頭衝那些大臣喊道:“諸位大臣,皇上已經病倒了,如今是太子,你們若把他逼出好歹來,那咱們大榮就真的完了!”

說完,上官胥慌忙跑了進去。

柳雲湘聽到這話,自然也急了,趕忙往裡跑。上書房外守著的是上官胥的人,見是她就開門放她進去劜。

柳雲湘火急火燎的跑進裡屋,卻見嚴暮正靠著羅漢床嗑瓜子,旁邊放這裡涼茶和冰鎮著的水果,要多舒服多舒服,要多愜意多愜意。

見柳雲湘進來,嚴暮咦了聲,“你怎麼來了?”

柳雲湘提著的心一下子落了地,她不由瞪了嚴暮一眼,“還不是擔心你。”

“不是傳話讓你別擔心了?”

“我怕你報喜不報憂。”

“我倒不是這樣的人。”

見柳雲湘要生氣,嚴暮忙起身拉過她,讓她靠在羅漢床上,又拿起一冰鎮的李子,剛要送柳雲湘嘴裡,想起她懷孕了,不能吃太冰的,於是揣懷裡暖著。

揣的沒那麼冰了,他才給柳雲湘。

“進貢的果然甜,你嚐嚐。”

柳雲湘咬了一口,甜是甜,也帶著酸,不過正合她的口味。她吃著,嚴暮不是給她擦一擦嘴邊,等她吃完,他伸手接果核,再將另一個揣暖的給她。

“殿下,剛演那一出,效果還是有的,走了兩位。”上官胥翻著白眼道。

嚴暮咬牙,“只走了兩個?”

“是。”

“這幫文臣實在難纏!”

柳雲湘想到剛才進院時看到的那些大臣,還真都是文臣。

“到底出什麼事了?”她問。

嚴暮本不想讓她操心,但不說只會讓她更擔心,於是聳了聳肩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在你回京那日,南邊州傳來訊息,南晉突然侵犯我嶺安關口,一番激戰後,嶺安軍不敵,棄關而逃,南晉一路北上,佔領了嶺安城。”

柳雲湘一聽這話,不由的瞪大眼睛,再聯想上一世,其實距南晉北征已經晚一年了。

上一世,南晉趁著大榮南州暴亂時入侵,一路打到長江,只要渡過江,便能直入盛京了。那時三國才聯盟,後雖遏制了南晉的入侵,可也割捨了長江以南十幾座城。

自此大榮割裂,朝廷遭受重創,百姓流離失所,及至她去世那時,仍舊一蹶不振。那時她已經能看到大榮的氣數了,要不了幾年,它就會被南晉、西越和北金一起蠶食。

之所以晚了一年,應該是這一世南州暴亂並沒有將整個大榮拖進戰局,鎮北鎮西還保留著戰鬥力,所以南晉不敢冒然進犯。

三國要結盟,他一邊向其他兩國示好,打亂結盟計劃,一邊進犯大榮,讓他們亂了手腳。

“三國結盟現在成了鏡中月,而南晉在這時候侵佔一城,確實讓朝廷上下都震驚了,都慌亂了。文臣們要朝廷採取最強硬的態度,立即派兵收復嶺安城和嶺安關,武將則無人冒頭,一個個都請了病假。”嚴暮無語道。

柳雲湘皺眉,“馬上要打仗了,你還說不是什麼大事。”

“本就不是什麼大事,等我將鎮北軍調回鎮北,咱們一家四口也回去,管他三七二十一的,這仗打不打,怎麼打,咱都不管!”嚴暮嘿嘿一笑道。

柳雲湘瞪大眼睛,“你,你是這樣打算的?”

“不然呢,皇上這時候立我為太子,再假裝生病,將我推到風口浪尖上,陸長安和秦飛時平日裡為爭奪這位子上躥下跳,此時也病了,我為什麼不能病,我要病入膏肓,回鎮北養病去!”嚴暮有些氣憤的說道。

“殿下,督察院左都御史徐大人暈倒了。”

嚴暮哼了一聲,“自找的!”

“他不是餓暈的,而是失血過多。”

“哦?”

上官胥嘆了口氣,遞上來一沓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