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來酒樓,寧州最大最奢華的酒樓。

馬車聽到前面,蘇如夢由婢女扶著下了馬車,正見本地幾位官員匆匆往外面走,一個個溜得很快,生怕被什麼沾上似的。

“劉大人,這大白天的,眾目睽睽之下,真要把人打死了……”

“他是三皇子,官府敢追究麼,咱跑得快點,這鍋別扣到咱們身上就是了。”

“那年輕真可憐,眼看氣要斷了。”

“誰讓他這般魯莽,竟然敢打三皇子。”

那幾個官員說著散開了,蘇如夢皺了皺眉,加快腳步朝酒樓走去。

婢女跟在她身後,有些擔心道:“姑娘,以三皇子的脾氣,您要是過去阻止他,讓他窩火的話,只怕回到驛館,他又要動手了。”

“那是一條人命,我既然管了,便要管到底。”

“他們有他們的苦難,您何嘗沒有您的。”

“行了,他總不至於要了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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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婢女紅了眼,她家姑娘太可憐了。被人陷害嫁給了三皇子,這三皇子劣跡斑斑,剛結婚的時候對姑娘倒是好,可那時是想拉攏岳丈,而蘇大將軍明確表示過不攪和這事後,三皇子便開始對姑娘不好了。

平日裡看不順眼,稍微做的不順他心意便是打罵,她們這些陪嫁的婢女看在眼裡,實在心疼自家姑娘。

蘇如夢沒想這麼多,聽著動靜上了二樓,轉彎頭一間就是,門是開啟的,門口站著兩名侍衛。她走過去,正看到兩個侍衛正用木棍打地上的男子。

男子被打的渾身是血,將衣服都浸透了,無助的躺在地上,已經不能反抗,身子不住的抽搐,眼裡無光,意識潰散。

其中一侍衛回頭衝裡面稟報:“殿下,再打下去,恐要打死了。”

“那便打死吧。”

一聲悠哉的聲音說道,竟還帶著笑意。

蘇如夢沉了口氣,在那侍衛又要舉起棒子的時候,喝了一聲:“住手!”

那兩侍衛抬頭看到蘇如夢,一時有些為難,轉而看向裡面。

蘇如夢走進去,看了一眼地上那年輕,皺了皺眉頭,接著轉過身來。裡間與外面隔著一層紗窗,從這裡能看到酒桌旁坐著兩人,那膀大腰粗的,胖成圓臉的,不用說就是三皇子,至於旁邊坐的那位穿玄衣的,她沒大在意。

“殿下,不能打了。”蘇如夢道。

隨著這聲,那三皇子騰的坐直身子,將面前的酒桌撞得往外移了一些,發出咯吱的聲音。同時他將手裡的酒杯砸到地上,啪的一聲脆響。

蘇如夢心猛地跳了一下,不自覺想到某些夜裡,這惡棍欺辱毆打她的場景。

她怎麼可能不怕,那種時候,夜很黑,她只一個人,沒誰能救她。

可此刻,她還是挺直了身板,道:“殿下,這麼多雙眼睛都看到了,難保誰露個風聲傳到皇上耳朵裡,再加上打死了人,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您總不至於還想回去繼續守皇陵吧。”

“本殿下何時用你來提點,婦人見識,還不趕緊滾!”三皇子粗聲粗氣道。

蘇如夢又看了那年輕一眼,若不及時救治,只怕血都要流乾了。

“殿下,可否讓臣妾將這年輕帶走……”

“滾!”

“殿下……”

“你他孃的就是來尋本殿下晦氣的是吧,信不信老子……”

“殿下,王妃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這一聲……

蘇如夢身子猛地一僵,猛地抬頭看向那穿玄衣的身影,原來是他!

竟然是他!

“魏司禮,不就殺個賤民,你也怕了?”

“別說一條,十條百條,本司禮也不怕。”

“哈哈。”

“但殿下,你該怕。”

三皇子一下不笑了,冷哼了兩聲,“這話什麼意思,本殿下還不及你這個太監……”

“殿下,嘴巴放乾淨點,畢竟本司禮在皇上面前一句話頂你一百句。本司禮要是把這事稟報給皇上,您大抵這輩子都要守皇陵了。”

“你!”

“皇上好不容易想起你來了,好好表現吧。”

這話落,裡面也靜下來,秦晟安竟真不敢再頂撞魏長意,只能喘著粗氣。

許久,他喝了一聲,“把人弄走吧!”

蘇如夢鬆了口氣,正想說她會把人帶走,那秦晟安又開口了,“王妃,你進來!”

蘇如夢皺起眉頭,可秦晟安眼下正在氣頭上,她若是再惹他,今晚只會更慘。她只得吩咐那侍衛,將人放到門口,會有人來接他的。

交代好後,蘇如夢深呼了一口氣,一步一步朝紗窗裡面走去。

每走一步,她的腳步就更加沉重。

直到走到裡面,一股酒氣撲面而來,她閉了閉眼,讓自己心平靜下來,而後抬頭看向三皇子。此刻他喝的滿臉通紅,顯然已經喝多了,看向她時,眼裡帶著怒火。

“坐過來。”他道。

蘇如夢沒動,“殿下,您喝多了,臣妾帶您回驛館休息……啊!”

蘇如夢話音還沒落,一杯酒潑了過來,正潑到了她臉上。

“賤人,本殿下是皇子,是真龍轉世,你們這些腌臢東西,讓你們與本殿下同坐一桌,便是高看你們一眼,竟還敢對本殿下無禮!”

秦晟安指著她鼻子罵,越罵越亢奮,接著起身,一把將蘇如夢拉過來,坐到了他腿上。用手掐住她下巴,迫使她轉頭看向魏長意。

蘇如夢雖這般狼狽,但她眼神清冷,再看魏長意,他的眼神也冷,只是在她看過去的時候,他下意識躲了躲。

“魏司禮了不得,父皇眼前的大紅人,本殿下也不敢得罪。王妃,你便替本殿下敬魏司禮一杯吧。”秦晟安湊在蘇如夢耳邊咬牙切齒道。

蘇如夢淡淡道:“殿下這樣,臣妾怎麼倒酒,怎麼敬魏司禮?”

秦晟安聞言,扒過蘇如夢,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繼而才放開她。

這一下很重,蘇如夢能感覺嘴唇已經破了,但比起痛,這個行為本身讓她噁心至極。她拿出帕子先擦了擦,而後起身倒了一杯酒,走到魏長意跟前,再看向他,嘴角扯了一下道:“魏司禮,我敬你。”

魏長意深深看了蘇如夢有一眼,舉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不敢,這一杯,奴才幹了,三皇妃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