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柳璋叉著腰,一副小霸王的樣子,似乎很肯定他的想法,嚷得特別大聲。

“你們是乞丐,你們還是賊!”

行意撇了撇嘴,用筷子夾起一塊排骨,故意給柳璋晃了晃,而後咬了一口:“吃不上就罵別人是賊,你也就這點本事!”

“哇哇!我不許你們吃排骨,不許你們吃烤羊腿,把這些好吃的還給我!”柳璋一屁股坐地上嗷嗷大哭了起來。

柳雲湘嫌這哭聲煩人,對謹煙說道:“夾一碗肉給他。”

謹煙應著,剛拿起筷子,程氏跑了過來,看到兒子坐在地上哭,也不問怎麼回事,當下衝柳雲湘喊道:“姑奶奶,你欺負一個孩子,你還要不要臉了!”

柳雲湘衝謹煙擺了一下手,“這碗肉回頭餵狗吧。”

謹煙撲哧笑了一聲,“好。”

柳璋一聽這個,哭得更大聲了,“我要吃肉!全部都是我的!不許她們吃!”

程氏聽兒子這樣說,再看了一眼飯桌便知是怎麼回事了,她扁了扁嘴,梗著脖子道:“孩子小,吃你們幾塊肉怎麼了,再說都是一家人,何必計較這麼清楚。”

謹煙氣不過,說道:“分開吃是二房奶奶提出來的,前兩頓你們吃肉,我們吃水煮菜,那時候你怎麼不說一家人不能計較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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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說話,你一個奴才也敢插嘴,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

“我又不是你家的奴才!”

“你!”

“謹煙姐姐才不是奴才,我們是一家人!”行意嚷道。

“姑奶奶,你看看這一個個的多沒有規矩,你……”

“我覺得她們說得很對。”柳雲湘看著程氏,眼神冷了冷,“我院裡的事,輪不到你插嘴。”

程氏氣得不行,但也不好真跟柳雲湘撕破臉,當下拉著兒子要走,可那柳璋卻是個渾不講理的,非要將人家兩盤肉菜端走給他一人吃。

“行了,娘明日讓廚房給你做就是,別丟臉了!”

“可娘說銀子不多了,每頓只能吃一小盤肉!”

“你你!”

程氏被兒子揭短,掛不住臉,伸手擰了兒子胳膊一下,那柳璋哭得就更大聲了。

“你哭吧,我不管你了。”

說著,她就往外走,走了幾步,想起什麼來。

“不對啊,姑奶奶,按理說你一個女人家帶著孩子,回到孃家,定是要靠孃家接濟的,你怎麼有銀子買這些?”

柳雲湘挑眉,“怎麼,你還要盤查我的家底?”

程氏被堵得說不出話來,留柳璋繼續在這兒哭,她甩著袖子走了。

那柳璋是真能哭,哭得人腦袋嗡嗡的,子衿脾氣上來,過去將這孩子扛起來扔出去了。謹煙瞅著他哭得實在可憐,還是把夾的那碗肉給他了。

“以後你們吃肉的時候都要給我一碗,一大碗!”柳璋一邊吃還一邊蠻橫的說道。

謹煙呸了一口,“誰給你的臉!”

翌日一早,柳雲湘去了靈雲糧鋪。

張琪說道入春後,南邊幾個州相繼發了洪水,數萬百姓流離失所,莊稼地也都淹了。

“今年糧食一定會大漲,只是咱們在鎮北那一大片田產的糧食,不知能不能運送過來,以緩解很快要到來的饑荒。”

以前自不必擔心,東家是鎮北的王妃,那邊不會卡著誰的商隊都不會卡著他們靈雲。但現在情況不同了,怕只怕他們光有糧運不出。

柳雲湘想了想,道:“這件事先放一放,只要咱們有糧就不怕。對了,你說南邊發了洪水,百姓流離失所,那官府可有賑災?”

張琪嘆氣:“南邊暴亂剛平,馬上又遇到洪災,百姓十室九空,官府其實也空了,國庫想必也不充盈,因此能投入到賑災的銀兩並不多。據咱們在南邊的鋪子管事和夥計反應,災情眼中的地方已是餓殍滿地,而情況還不到最糟糕的時候。等到天熱了,只怕還有瘟病,再捱到秋天,地裡沒有糧食收,那時候人們只會更絕望了,再別提冬天了。”

“咱們眼下還有多少糧食?”柳雲湘問。

“去年鎮北豐收,目前還有差不多還有十萬石。”

柳雲湘點頭,“你準備一下,我需要這十萬石糧食。”

張琪也不問柳雲湘幹什麼,只點頭道:“好,我這去下面給東家您儘快備出來。”

從靈雲糧鋪出來,柳雲湘讓子衿給蘇如夢帶去話過去,她要再見皇后。

回到侍郎府,她是從後門進來的,來到西偏院門口,進謹煙從外面回來了,原是滿臉焦急之色,見到她立時鬆了口氣。

“姑娘,公子在前院和幾個人動手了。”

柳雲湘皺眉,“什麼人?”

“據說是賭坊的人,上門來討賭債的。”

柳雲湘心思一轉便猜到怎麼回事了,她急匆匆來到前院,果然見柳雲湘帶著幾個家奴正跟幾個體型彪壯的大漢糾纏。

“你們侍郎府又怎麼了,也不能欠債不還!”

“明明說好只欠十日的,這都一個月了!”

“柳侍郎都進大牢了,我們今兒要是拿不到錢,那以後就更別想了,再來你們侍郎府都可能被封了!”

柳雲湘走過去,大聲喝了一句:“都別打了!”

隨著這一聲,柳雲珩見是她,先讓身邊的人停了手,那邊便也退後了幾步。

“你也是這家裡的人吧,可是來還錢的?”一賭坊的護院瞅著柳雲湘問。

柳雲湘不理他,轉而看向柳雲珩,“可是柳二欠了賭債?”

柳雲珩沉著臉點了點頭,“是他。”

“這是二房的事,你怎麼衝前面了,再說你就該露面。”柳雲湘皺眉道。

“這都打家裡了,我能不露面麼。”

“那二房的人呢?”

“二叔腿瘸了還躺在床上,大哥在當差,大嫂去母親那兒了。”

“要錢去了?”

柳雲珩點頭,“總得先把這幫人打發了。”

柳雲湘讓弟弟別管了,趕緊回自己院裡,等弟弟走後,她多了一個心眼,問那賭坊的人,柳二欠他們多少錢。

“一千兩!”

一千兩不多,但柳雲昌當一年的差拿不到一百兩,尋常人家更別說了,一年的吃穿用度也就二三十兩。

柳雲湘讓子衿擋著這些人,她去了柳夫人住的東院,來到正房門口,正聽到那程氏跟柳夫人說道:“大娘,賭坊的人就在外面,說如果不還錢,他們就把咱侍郎府前院後院都打砸了。”

柳夫人氣道:“冤有頭債有主,他們要禍害也該禍害那老二!”

“人家可不認這個,只認咱們是一家人。”

“可一千五百兩啊,府上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時哪能拿出那麼多現銀。”

程氏默了一下,道:“沒準姑奶奶能給添一些,我瞧西偏院頓頓大魚大肉的,她肯定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