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這二人震驚的目光,柳雲湘彎腰頷首。

“是,臣婦正是靈雲糧鋪的東家。”

皇后眼眸轉了轉,她讓他在皇上面前提靈雲糧鋪,可也沒提她是東家啊!不過已經這樣了,只能順水推舟。

“皇上,這柳氏是老七的人,雖然沒有明媒正娶,但二人是拜過天地的,她也算咱們皇家人了。如今南方災情嚴重,合該讓她出份力的。”

提到嚴暮,皇上臉色難看了幾分,他看向柳雲湘,問道:“老七果真墜崖了?”

柳雲湘裝作傷心的樣子,道:“臣婦親眼所見。”

“果真死了?”

“那懸崖太深,摔下去骨頭都要摔成渣的。”

聽到這話,皇上稍稍鬆了口氣,“那對老七的死,你怎麼看?”

“他是被北金人害死的。”

“你就不怨朕送他去北金當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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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是為江山社稷,七殿下身為皇子,理應擔起這份責任。臣婦只嘆他命苦,死在異國他鄉,屍骨無存。”

皇上見柳雲湘低眉順眼的樣子,心裡舒服了一些。

“老七是為國犧牲,這樣吧,朕下旨為他舉行喪事,以告慰他在天之靈。”

柳雲湘忙跪下,“臣婦代七殿下謝皇上。”

“皇上,這不合適吧?”上官胥自見到柳雲湘從殿外進來,吃驚之餘總覺得哪裡不對。

“怎麼不合適?”皇上挑眉問。

上官胥看了柳雲湘一眼,道:“未見七殿下屍骨,只算做是生死不明,為他舉行喪事,不合適吧?”

“那依照督主的意思,七殿下只能做孤魂野鬼了。”柳雲湘抹著淚道。

“皇上……”

“行了,此事不必再議。”皇上衝上官胥擺了擺手,繼而看向柳雲湘,“南方災情,想必你也有所耳聞,朕今日召你進宮,便是商議賑災一事。”

柳雲湘站起身,點了點頭,“七殿下年少帶兵東征西戰,平生所願便是護我大榮國泰民安,為皇上分憂解難。如今他故去,臣婦身為妻子,自當以他所願為重。”

“好!難得你一婦人如此大仁大義!”皇上先讚了一聲,心思轉了轉,又問道:“你靈雲糧鋪能拿出多少糧食?”

柳雲湘抬頭,“十萬石。”

這一聲,上官胥和皇后都暗暗吃了一驚。

十萬石啊,眼下朝廷都拿不出這麼多糧食來。

“臣婦願掏空所有糧倉為皇上解憂。”

“太好了!”

“臣婦還願拿出十萬兩銀子充盈國庫。”

“好,好,太好了。”

“只是臣婦有兩個請求。”

皇上忙道:“你說。”

“一是,七殿下生前被鎮北將士擁為鎮北王,還未得朝廷冊封。”柳雲湘低頭道。

皇上心思一轉,道:“朕便下旨封他為鎮北王,封你為鎮北王妃。”

一個死人,給他再大的封號又有什麼要緊。

“其二,臣婦想請上官督主將我兒秦硯還給我。”說完她看向上官胥,“我明白上官督主念及與七殿下的情意,怕惡人傷害小世子,故留在身邊保護。我在這裡謝過上官督主了,不過我既已回京,便不勞煩督主給我帶孩子了。”

上官胥眯眼,這柳雲湘竟然知道兒子在他手裡,顯然這一局就是她做的,目的是當著皇上的面讓他交出她兒子。

“世子在你那兒?”皇上轉頭問上官胥,“你怎麼沒跟朕提過?”

“老奴……”

“七殿下故去,小世子年幼,如若能承歡皇上膝下,代七殿下孝敬皇上,那七殿下在天之靈也會安心的。”

柳雲湘搶上官胥一步先說了,見皇上聽了,果然露出一絲絲憂傷來,“說來皇上小世子還是皇上的長孫呢。”

三皇子和四皇子立正妃晚,但有很多妾室,偏偏肚子不爭氣,只三皇子有一子。

皇家子息單薄,九皇子不是親生,剛被廢了,三皇子四皇子不成材,盤算來盤算去,也就這一兩棵苗子了。

再殺,可就沒了。

更何況,嚴暮已經死了,留下他的幼子倒也沒什麼。

皇上這麼一會兒工夫,心裡已經轉了好幾個圈了,他再看柳雲湘,一個女子能有什麼本事,大不了這次利用完就殺了。

“上官胥,世子果然在你那兒?”皇上問。

上官胥垂眸,他若說不在,那妥妥的就是欺君之罪,一旦皇上派人去他督公府搜查,那這罪就坐實了。

他是真沒想到柳雲湘會在皇上逼他交出小世子,而且用十萬石糧食和十萬銀子讓皇上不得不應她這個請求。

“是,小世子確實在老奴那兒。”

皇上皺了皺眉,“上官胥,往後皇家的事,你少插手。”

上官胥忙跪下,“老奴知錯了。”

“哼,朕大抵是對你太寬厚了,讓你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老奴罪該萬死!”

“行了,這便將小世子歸還給王妃吧。”

“是。”

從承天宮出來,上官胥和柳雲湘並肩往外走。

“我實在好奇,到底誰跟你說的你兒子在本督主這裡?”

上官胥說道,這一點他確實是想不通。秦硯是透過秦飛時轉交到他手裡的,而明面上他和秦飛時可什麼交情都沒有。

柳雲湘笑了笑,“猜的。”

“你不可能猜到。”

“確實,不過如果有人以為我一個弱女子掀不起什麼風浪,因此在我面前口無遮攔,說你和秦飛時是做一條船的,這便很好猜了吧。”

上官胥眯眼,“誰說的?”

柳雲湘嘖嘖一聲,“還能有誰,只有一個魏長意去了鎮北,我們倆接觸過。”

上官胥沉了口氣,魏長意其實一向謹慎的,會向柳雲湘說這些,應該是有十足把握柳雲湘逃不出他們手掌心。

只是她逃出來了,還回了盛京,突然在承天宮露面,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上官胥一邊走一邊思索,“所以金悠的事也是你設計的?”

皇后雖掌管後宮,可在他的操控下根本就是瞎子聾子,根本不會知道金悠那點破事,這也是讓他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現在終於想明白了,定是柳雲湘搞的鬼。

“是。”柳雲湘坦然承認。

“但你又怎麼會知道這事?”

“這事除了他和金悠,沒別人知道,魏長意都不知道。”

柳雲湘暗暗撇嘴,她總不能說是因為上一世宮裡爆出了太后養假太監的醜聞吧。

“猜的。”

“又是猜的?”

柳雲湘乾咳一聲,“上官督主既然相扶持的是秦飛時,又怎麼會讓金悠生下皇嗣,萬一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以您的深謀遠慮,必定不會留下這樣的禍患,所以我猜九皇子非是皇上親生的。”

“只憑這一點?”

“咳咳,我也只是讓皇后多留意西月宮,誰成想就這麼準。”

上官胥思量了片刻,隨後笑道:“有意思,你和老七一樣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