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湘轉頭望去,見柳贊氣沖沖朝這邊走來了,他身後還跟著柳夫人和柳雲珩,正試圖攔著他,但柳贊脾氣倔,他們是攔不住的。

柳雲湘沉了口氣,讓謹煙將硯兒和行意帶回屋裡,然後收拾細軟。

昨天進宮,她為皇上解了燃眉之急,離開的時候提了一句柳讚的事,本就沒有什麼大事,皇上便應著將人放了。

昨夜就放回家了,睡了一晚,將自己收拾利索,這不就來跟她算賬了。

柳贊是禮部侍郎,滿口禮教,以為自己就是聖人了。

他看到她,火氣更大,氣沖沖的過來,用手指著她,大罵:“你不守婦道,與嚴暮這等奸邪之人暗通曲款,還生了兩個小野種,你對得起侍郎府對你的教誨麼,你還有臉回來,怎麼不死在外面,也省得我侍郎府丟人!”

“爹!”柳雲珩擋到柳雲湘面前,“外人如何說,咱們管不著,可爹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太傷姐姐的心了!”

“你滾開!”柳贊一把推開兒子,衝柳雲湘吼道:“我侍郎府是重禮教,容不下你這等厚顏無恥的蕩婦!”

呵,蕩婦,一個父親竟然罵女兒是蕩婦!

柳雲湘對柳贊本沒有指望,此刻只是覺得可笑,而她也真的笑了。

“你罵嚴暮是奸邪小人,可他上戰場打仗,流血流汗,保衛百姓不受戰亂之苦,豈是你一個只長了一張嘴的,廢點吐沫星子的便自以為得道成聖的人能比的。你罵我兩個孩子,這樣髒的話,你也罵的出口,又算是什麼有教養的人。你罵我蕩婦,可別忘了,是我救了你,不然你此刻還在大牢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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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柳贊瞪大眼睛,氣得甩開袖子,又道:“你救了我,你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分明是皇上氣消了,反思自省,覺得我說得對,又念及我是禮部侍郎,朝廷重臣,才讓刑部放了我!”

“呵,朝廷重臣,這朝堂上有你沒你也沒什麼區別吧!”

“你這個不孝女!”

柳贊惱羞成怒,伸手要扇柳雲湘,柳雲珩忙擋到跟前,捱了這一巴掌。

“爹,真的是姐姐救了你!”柳雲珩也有些氣道。

柳雲湘拉開柳雲珩,看向他捱打的左臉,一個鮮紅的手印,看來這柳贊是用了十足的力氣,若是她哎這一巴掌,估摸都要吐血。

“行了,你也別替我解釋了,沒有必要,我與他們早沒什麼情分了。”

“姐,咱們是一家人,不能這樣。”柳雲珩紅著眼睛道。

“早不是了。”

柳雲湘拍了拍柳雲珩的手,再看向柳贊,“我救你不過是順手的事,我不再是柳家人,往後也不會受你無端謾罵,如若再口吐惡言,我不會客氣!”

柳雲湘衝院裡喊了一聲,謹煙和子衿提著細軟,拉著硯兒和行意出來了。

柳雲珩見此,忙問柳雲湘:“姐,你這是做什麼,離開家嗎?你們去哪兒?”

“七皇子府,往後那兒才是我們家。”

硯兒和行意走過來,柳雲湘一手拉著一個,沒有再看柳贊和柳夫人,徑直朝外面走去。快走到前院的時候,柳夫人追了上來。

“雲湘!”

柳雲湘回頭看向柳夫人,見她追過來跑得氣喘吁吁的,“有事?”

柳夫人看著柳雲湘,臉上露出愧疚之色,“這幾日,我想了很多,以前我和你爹確實做了很多錯事,希望有一日,你能原諒我們,畢竟我們也老了。”

柳雲湘沉了口氣,“二位保重吧。”

說完,柳雲湘拉著兩個孩子朝外面走去。

走出侍郎府,柳雲湘再回頭望了一眼,這一次她與他們不虧不欠了。

來到七皇子府,柳雲湘他們過去的時候,宮裡的聖旨剛好到了,柳雲湘帶著兩個孩子接旨,不想從後院還出來一人。

元卿月!

柳雲湘皺了皺眉,她倒是把這女人給忘了,她竟然還沒離開七皇子府,當年嚴暮跟她說過,和離的事跟她已經談妥,和離書都給了她的。

那元卿月看到她,顯然更吃驚。

宮裡的太監開始宣讀聖旨,二人便沒有說話,跪下開始接旨。

聖旨一如皇上昨天答應的,冊封嚴暮為鎮北王,柳雲湘為鎮北王妃,硯兒改姓秦,封為鎮北世子,著鎮北王妃為鎮北王舉行喪禮。

聖旨宣讀完,柳雲湘接了旨,讓謹煙給拿了一些銀子打點宮裡來的這些太監。

之後皇上御賜的牌匾也送來了,將七皇子府的牌匾摘下,掛上了鎮北王府這塊牌匾。

等打發走這些太監,柳雲湘發現元卿月還跪在地上,正低頭哭著,旁邊兩個婢女拉都拉不起來。

“元氏,我以為你早已離開了。”柳雲湘沉了口氣道。

當年這元卿月聯合金悠害過她一次,因此她對她沒什麼好印象。

元卿月嗚咽出聲,悶哭了好一會兒,抬頭看向柳雲湘,淚眼婆娑的問:“殿下他……他真的……不在了?”

見她這樣子,竟是真的傷心。

“你不也聽到聖旨了。”

“嗚嗚……”元卿月又哭了起來。

柳雲湘皺了皺眉頭,“你怎的還在府上,殿下給過你和離書吧?”

“我沒接,我元卿月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

“當初他帶你進蘭園,是應你父親之託,免於去善念營受苦。後來娶你為側妃,也是你二人商議好的,給你一個名分好讓你有顏面。之後和離,互不打擾,他對你已是仁至義盡。”

元卿月哭得十分傷心,“殿下去了,我元卿月便要為他守一輩子寡,你雖為王妃,但也不能趕我走。除非,除非你讓殿下來跟我說,說他不要我了,不然我時都不會離開王府。”

柳雲湘不由揉了揉額頭,她剛進府就趕走元卿月,少不得要遭世家圍攻,還真不能用硬的。

“隨你便吧。”

七皇子府先前著了大火,嚴暮那院已經被燒塌陷了,好在東西兩院還完好。

柳雲湘站在燒燬的院子前,想到那一夜,她棄他離開,之後在城門看到了這場大火。當時她悔恨至極,幾度崩潰,差點瘋掉。

往事不可追,想起來尤是心痛。

如今府上的管家姓白,年紀也不小了,此時帶著府上的家奴們匆匆而來,跪下向她行禮。

柳雲湘抬手讓他們起來,再看向那白管家,“接下來幾日要辛苦白管家您張羅了,七殿下屍骨無存,只能以衣冠下葬,讓他不至於變成孤魂野鬼。”

聞言,那白管家忍不住抹淚,“是,咱們這就置辦後事。”

“好,辦的一定要隆重,動靜一定要大,最好朝中大臣都能過來弔唁。”

“啊,這……”

“我會往賬房多放一些銀兩,你需要多少去支取就是。”

柳雲湘說完,眼眸深了深,到時可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