缽缽雞要香,必須要用藤椒油,挑選那等青而紫的藤椒果,用熱菜油淋出來藤椒的香氣,用藤椒油拌的缽缽雞底料,那才是真的能香透一條街呢!

雞塊、雞尖、雞心、藕片、木耳,豆乾再加上牛肉牛肚黃喉等等一起用竹籤串成串串,放在這藤椒油湯裡撈一撈,再吃進嘴裡,麻辣鮮香!主食只要一碗湯麵就行,配起來一個清淡,一個鮮油淋漓又不失純香,相得益彰!

胤礽原本是不大吃辣的,後來跟阿婉吃得多了,對這辣菜也能面不改色地吃上一碗了,但他看德柱用那藤椒油涮面吃,還是覺得臀部中央火辣辣的。

但這缽缽雞的確好吃,尤其在船上,江風拂面,清風明月與我,這份悠哉悠閒能讓人忘卻一切煩惱,胤礽讓德柱溫了酒來喝,與阿婉輕輕碰杯,又更添幾分快意。

最後,吃得各個都扶牆回艙裡洗漱安歇,程婉蘊喝了酒臉粉紅、眼眸水亮,賴在胤礽懷裡懶懶地不動彈,胤礽便讓碧桃退下,溫柔地替她卸了髮簪,還極順手地拿過篦子給她通了一百下的頭,又將她梳掉的頭髮都一根根撿了起來,特意替她用小紅綢布包起來。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古人對梳落的頭髮也是不亂丟的。收集起來,回頭選個風水吉日,再埋起來了,和換牙齒要拋到屋頂上一樣。

程婉蘊見太子爺這樣用心,便忍不住湊上去蹭蹭他。如今已進三月了,帶毛的大氅她早就不穿了,船上的被褥也換薄了一層,她與太子爺穿著薄薄的寢衣,肌膚相親。

船本就是微微晃盪的,之前因為海寇那事兒,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負距離接觸了,這回藉著一點點酒勁,藉著晃漾的波濤,程婉蘊又把太子爺背脊抓紅了。

事後,他們汗津津地依偎在一塊兒,都還喘著粗氣,身下的被褥子都溼了好些,程婉蘊不小心觸碰到那些濡溼的地方,臉都通紅,她真是……竟然在風高浪急、一下衝到浪頭的那一刻,像是那決了堤的大河……

太羞人了。

她渾身都紅透了,臉都不敢抬起來。尤其是聽到太子爺胸膛的悶笑後,更是立刻抽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不許笑!”她惱羞成怒。

“好好好。”胤礽脾氣極好,一下一下給她順毛,“阿婉不氣不氣。”

後來到了揚州之前,程婉蘊都沒敢和太子爺胡天胡地,畢竟船晃人晃,太刺激了……

而到了揚州之後,作為一個對揚州只有揚州炒飯這一淺薄認知的她,立刻就被美得失去了語言,更真切地明瞭為什麼帝王都愛下江南了。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

揚州十里,看盡這天下的春色與月色。

第87章揚州

清朝有個不大出名的詩人,叫汪沆,他寫了一首有關揚州的詩還挺出名的,叫:“垂楊不斷接殘蕪,雁齒虹橋儼畫圖。也是銷金一鍋子,故應喚著瘦西湖。”

這人用“銷金一鍋子”說透了揚州的奢華。

而瘦西湖寫詞也是因汪沆這首詩有了名氣,以前瘦西湖的名頭並不響亮,那地方本來叫保障湖,還有許多人照舊用舊名稱呼。

但他說這個瘦字,實際上不是為了形容揚州的西湖水面狹長,而是諷刺兩淮鹽商錢多到燒手,審美也不正常了——看膩了豐腴的女人,竟然開始喜歡“白幼瘦”了,專門養出一群柴火棒一般的女人當小妾,就是著名的揚州瘦馬。

程婉蘊之前到過了通州、天津,算“見過世面”了,但揚州的繁華真的很難用語言來描述。

自打唐朝起,揚州就因位處要衝,漕運興起後,逐漸發展成了鹽業轉運中心,這地方沿著古運河,北到洛陽長安、南到江西,西到蜀中。

還沒到揚州碼頭,在寬闊的江面上就能感受到揚州商業的興旺了,運河上的漕船在人肉眼望去不著邊際的江面上是編列成四五條縱隊,數百里綿延不絕,相隨而行的。太子爺雖然身份貴重,但被無數船隻堵在江上,也只能緩緩降下速度,慢慢排隊進了港口。

在揚州進港就花了一個多時辰,是真的叫“千帆過盡”,程婉蘊這才知道通州和天津那碼頭都算冷清了。

德柱是跑過揚州做買賣的人,他給程婉蘊解釋:“揚州有十個造船廠,每年造船兩千多艘,兩淮鹽運都需在揚州轉運,每日就有成百上千艘船在揚州停泊、往返,押運官船的官兵也是數以萬計的,另外船工更是不計其數了,真就是應了那句話‘弘阿鉅艦、千舶萬艇’!去年揚州一年銷了200萬引,算起來有10億斤的鹽呢!”注1

“真是不得了的場面吶。”程婉蘊還在船上咂舌呢,太子爺就在一邊抱著胳膊拿眼斜她:“揚州因鹽運與漕運而昌盛,阿婉你怎麼會不知道呢?”

程婉蘊一陣心虛,強裝鎮定:“我為何要知道,我們家又沒有鹽窩子。”

太子爺就但笑不語。

程婉蘊心虛地輕咳一聲,眼神飄忽地望向遠方,假裝在欣賞碼頭上人來人往、摩肩擦踵的熱鬧繁華景象。隨即,她猛地靈光一現——太子爺特意帶她出門,不會存著到了揚州這裡用她這個姓程的歙縣出身的側福晉方招牌狠狠宰割徽商一通的想法吧?

其實程婉蘊也不知道自個在心虛什麼勁,她程家真的沒販過鹽啊!

太子爺這純屬是地圖炮了。

康熙年間的鹽業制度,主要還是沿襲明末的“綱鹽舊制”,簡單來說,就是“商人承包鹽場僱人製鹽曬鹽、商人收購、商人轉運、商人經銷”的“商人專賣制度”。

朝廷會先估量當地幾個鹽場的產量幾何,制定“綱冊”,然後進行招商引資,給願意過來投資鹽場的商人發放專門的鹽引,每年按鹽引上規定的行鹽數量徵稅。沒有“營業執照”的商人,一概不得染指鹽業,這就是清朝的引鹽制度了。

朝廷有了這個招商引資的政策以後,各地商人立刻聞風而來,去兩淮各地出資承包了鹽場,註冊了大量的“XX鹽運有限公司”及其子公司以後,就順道把總部按在了鹽運集散中心、兩淮鹽運司所在地——揚州。

而這個綱冊註冊以後,是可以世襲的。也就是說你爹爹申請了營業執照(申請執照的手續費大概是一二千兩),成了公司法人。然後你爹爹不幸嘎了,你就可以合法繼承自家公司,去當地衙門辦理一下法人變更手續,就可以繼續開辦這個公司了,所以鹽商們管鹽引叫“窩本”。

至於為何程婉蘊必須得額外澄清自己家並沒有鹽窩子……當然她這個澄清說明在太子爺眼裡依然十分蒼白無力。

因為嘛……打從明朝起,揚州的大鹽商大多都出自兩個地方——山西(晉商)、安徽(徽商)。而在清代的兩淮鹽商中,以徽歙商人勢力最大!請注意,這裡寫的不是“徽州商人”,而是特意、單獨使用了一個“歙”字,也就是強調徽州府歙縣商人的意思。

明清兩朝,一般在兩淮鹽地設定八個總“代理商”(既某一地區的所有鹽商領袖),然後……歙縣佔了四個。

從明朝嘉慶年間揚州鹽運興盛開始,歙縣的大姓幾乎都輪流當過總商——如江村之江,豐溪澄塘之吳,潭渡之黃,岑山之程,稠墅潛口之汪,傅溪之徐,鄭村之鄭,唐模之許,雄村之曹,上豐之宋,棠越之鮑,藍田之葉。注2

程世福,祖籍歙縣岑山,程婉蘊的繼母吳氏,就是那個豐溪澄塘之吳。

所以太子爺這麼一說,程婉蘊不自覺地矮了一頭。

雖說程世福身為朝廷命官,當然不能當鹽販子(其實靈活操作下也是可以的),但是……咳,她的繼母吳氏孃家是有好幾本鹽窩子的,咳咳咳……

吳家豪富,哪怕吳氏只是支系,吳大地主在吳氏家族裡只能算根毫毛,但放眼其他沒有鹽商的地方,他絕對算豪強了!

但他願意將閨女嫁給程世福,自然也是想要官商相護的。程世福是個老實人,膽小,一般不敢收受賄賂,但老丈人給的補貼,怎麼能叫賄賂呢?這明明是一片慈父之心!

程世福:老泰山愛婿,你們別胡說!

所以程婉蘊最初在歙縣,小日子過得還挺滋潤的,吳氏的嫁妝,光園林式的莊子就有三個,鋪子那更是用“街”這個單位來形容的。

但歙縣就沒有窮人了麼?怎麼可能呢,比如後世一個地方出了個全國首富,也不能代表那地方的人各個都有錢,歙縣就是這樣,能成為富商的總歸是少數,只是歙縣縣誌裡從不會記錄那些窮人的姓名而已。

要說起來,雖佔了程這個姓,但程世福以前也是個窮人啊!

後來家裡怎麼過得那麼清貧呢,自然還是搞扶貧的前期投入太大了,程世福幸虧背後站著吳家,有吳家幫著溝通各大姓、富商,讓他們出錢修祠宇,置義田,敬宗睦族,收恤貧乏,否則吳氏再多嫁妝也不夠程世福拿出去“敗”的。

這也是程婉蘊不討厭繼母的原因。

程世福哪裡有錢啊,一開始要試點種植、要購糧,要給農民發補貼,要挺過前期投入沒有回報甚至失敗了重來、被人懷疑、受人白眼的那段日子,衙門裡的銀子都是有數的,動了就是挪用,她那個傻阿瑪先是自個掏錢,自個私房錢用光了,便舔著臉找媳婦要唄。

看不到什麼希望,也不知道這錢是不是打了水漂,但吳氏很大氣,她把自己的嫁妝全拿出來給程世福“胡鬧”了。還說,自小在吳家,她從會走路起就開始學算盤,她爹吳大地主說過,要想學會做買賣就得先學會花銀子!摳摳搜搜是辦不成事的!而她相信程世福能幹成。

後來支撐了五六年,莊子賣了、鋪子也賣了,陪嫁的上好水田也賣了。

幸好吳家還有鹽窩子呢,吳氏的陪嫁裡,吳大地主給了吳氏半分鹽引的紅利“股分”,每年年底都能分紅拿銀子,程家的日子才能長久的、至少還算體面地過下去。

這樣說起來,程世福在後世一定會被罵成軟飯男、鳳凰男的。

所以……鹽商都是壞的麼?就沒有好處麼?歷史總是站在宏觀的角度去冷酷地評判百年以上的諸多變化,但程家上下包括程婉蘊都是吃吳氏的、用吳氏的,真做不到端起碗來罵娘這種事。

至少在歙縣,當時想做出一番事業、想為百姓做點仁政的程世福,給過他最多幫助的就是鹽商了。

這一點,身為皇族的胤礽其實是可以和程婉蘊感同身受。

胤礽並不覺得鹽商有什麼不好,頂多就是生活實在太奢靡了些。

對朝廷來說,兩淮鹽商都是有功的。

江淮鹽商之所以能壟斷鹽業,且歷經兩朝如石盤根結固不可移,最大的倚仗自然就是朝廷!

朝廷對鹽商不僅提供各種經濟層面的“優惠政策”,還有力度強大的政治保護。為什麼?就拿康熙為例,國庫日常空得能跑老鼠,康熙還要平三藩、收苔灣,要練水師要治河要賑災要打葛爾丹,銀子從哪裡來?有句古話說得好,鹽商就像那浸了水的海綿,擠一擠,總會有銀子的。

每當國家有急,如籌集軍晌、徵收河工、災禍濟民等,淮商皆“踴躍捐輸”。據胤礽發配到戶部的眼線四爺的不完全統計,從康熙十六年起,到康熙三十年,除去正常稅收(康熙年間,朝廷每年光鹽稅就能收入六百多萬兩),只談論江淮鹽商“報效朝廷”的各種捐款就高達三千餘萬兩之多,真真做到了“天下之賦,鹽利其半”。

更何況,康熙兩次南巡臨幸揚州,鹽商皆“急公報效”。所以程婉蘊經常會覺得,康師傅對曹家愛得真的很深沉——他竟然讓他們家連續摻合兩淮鹽務幾乎兩代人!

所以,在康熙眼裡,兩淮鹽商都是樸實無華、忠心耿耿的良民善賈,不僅繳稅積極,還知道慷慨解囊補救國庫!而他因為鹽商的良好態度,也是時常恩惠,除獎勵各種虛職官銜以外,還給予在鹽運上的種種特權。

比如,准許鹽商抬高鹽價、加耗。

鹽商就好像朝廷放在揚州的理財代理人一般,是個會錢生錢的錢袋子。

但程婉蘊也知道,這裡頭真正苦的還是百姓,因為鹽稅歸根究底還是個“間接稅”,老百姓買鹽,鹽商才能掙錢,掙了錢才能繳稅。

鹽價高了,老百姓就吃不起鹽,“粗茶淡飯”,沒法子日日都吃鹽,自然是“淡飯”了。

但朝廷需要鹽商,也需要鹽稅。胤礽站到船舷邊上,與程婉蘊並肩而立,對她釋懷地笑了笑:“朝廷對鹽商屢屢加恩,阿婉又何必如驚弓之鳥?你瞧著吧,壓根不需要咱們多說一句、多走一步,徽歙商人會自己送上門來的。”

程婉蘊微微嘆氣,要論“報效朝廷”,徽商也是鹽商裡最踴躍的,他們是真正的明白人。

用在皇家身上的銀子,那不叫浪費,也不必心疼,因為往後多的是日子能成百上千地拿回來。重要的是,要能一直幹這些事。

見程婉蘊還有些出神,胤礽不由將窗戶紙捅破了,小聲湊到程婉蘊耳邊:“國庫吃緊,又逢戰事,你猜皇阿瑪為何給銀子如此乾脆?”

程婉蘊:“……”

不愧是你啊康師傅!這是早就打算好了要讓太子爺薅鹽商的羊毛了吧,慷他人之慨自然乾脆啊!等等……等等……不對,這次南巡的真實目的不會是讓太子爺來“揚州銀行”取錢充實國庫,好應對接下來的親征吧?兒子臨時想鑄造大炮也沒什麼,反正都是軍需,那就順便到揚州的ATM機上多取一點咯?

從某種程度來說,程婉蘊真相了。

雖說只要太子爺漏個話縫,徽商一定會眼皮都不眨地拍著胸脯應承下來這每年的軍需之費,但程婉蘊總覺得哪裡不對啊。

太子爺為何要銀子鑄造大炮?為了沿海百姓不被海寇劫掠生靈塗炭——嗯,是為了百姓活得更好,為人民謀福利。

誰給銀子?鹽商。鹽商銀子哪裡來?加價賣鹽。誰買鹽?人人都要吃鹽,每個人都要買鹽,富裕的人家不論,但鹽一定會貴到底層老百姓壓根吃不起,那他們的日子就更苦了……

所以:為百姓鑄造大炮——鹽商捐款——提高鹽價——百姓買單。

這是什麼奇怪的閉環啊喂!

程婉蘊風中凜亂了。

結果真如太子爺所料,他們船剛停下來,就有人抬著又大又奢華的轎子來接了,兩頂大轎子,一定是杏黃幔布,一頂是藍幔的,不用說,杏黃色繡龍紋的肯定是給太子爺準備的,旁邊另外一個藍色的轎子,轎頂周圍都綴著珍珠珠串、門簾都是掛的繡彩蝶綢緞,估計就是給她的了。

他們下船的時候,碼頭上一干閒雜人等都被官府、官兵驅散了,連正要進出的船隻、船工也全都停了活,剛剛還擠得下腳地都沒有的碼頭一瞬間空曠了起來。

碼頭兩邊是圍了兩圈的官兵和捕快,揚州從上到下的官吏、鹽商、鄉紳、耄老,揚州學子代表、士人領袖全按照身份官位整整齊齊地跪在地上。

太子爺領著程婉蘊下船,就聽見連官兵也跪下了,一齊山呼叩見太子爺千歲的聲音。她整個人頭皮都緊繃了起來,之前出來那麼久,她也沒見過這陣仗啊!

甚至她還在跪下的人群裡看到了本應在杭州的凌普和凌嬤嬤,自打前幾年凌嬤嬤出府後,程婉蘊就沒見過她了,咋一見到,第一眼只覺得很熟悉,認真看了兩眼才認出來。

凌嬤嬤以前乾瘦乾瘦的,出宮以後,也不知是不是江南的水米養人,日子又好過,不用當奴才伺候人,她整個人發胖了好些,如今已經不像曾經那樣,嚴肅刻薄的模樣了。

胤礽對凌嬤嬤還是很有感情的,叫眾人起來後,也是頭一個和凌嬤嬤說話,語氣親和:“嬤嬤怎麼大老遠過來了?”

凌嬤嬤激動得熱淚盈眶,向前握住太子爺的手:“老奴想太子爺想得緊。”

又寒暄關心了幾句凌嬤嬤的身體,胤礽才轉頭對曹寅和李煦說話:“李大人、曹大人,好久不見了,你們都是皇阿瑪信重的人,二位也是的,過了揚州不就到杭州、江寧了?不過半日船程,何必耽擱你們差事,以後不必迎那麼遠,該如何便如何。”

曹寅笑道:“謝太子爺體恤,半日船罷了,哪裡談得上耽擱?聽聞太子爺不日將到揚州,奴才恨不得插翅飛過來拜見您才心安呢!”

李煦瞥了曹寅一眼,跟著笑了笑:“與太子爺上回相見,已經是年節下的事情了,莫說曹大人,奴才也是心裡貓爪一般,想著早日得見太子爺呢。”

胤礽沒再說什麼,皇上本就讓曹李兩家本就兼任巡視兩淮鹽漕監察御使,他們早早過來迎駕,也是應有之理。正好,之前皇阿瑪提及的江南反清勢力與白蓮教事宜,也得好好問問這兩人是個什麼情形。

隨後,太子爺又與揚州巡撫、布政使、按察使、鹽運使、糧儲道等官吏“親切交談”。程婉蘊安靜地跟在太子爺身後,剛剛太子爺接見曹寅的時候,她就忍不住偷偷看了曹寅好幾眼,說句大不敬的話,在後世,可曹寅比太子爺還要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