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露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她還沉浸在悲傷但懷念的氣氛中不能自拔。

“從羊哥猛吸聖光之後我就在想,我們三兄弟到底是什麼東西。”

夏老師一邊戰鬥一邊開始總結。

“我們不用吃飯和排洩,不用攝入能量就能行動,比永動機還恐怖。

“某乎用一瓶喝不完的可樂就能建立火星基地,我們這麼牛逼的骷髏足足有三個,豈不是能讓這世界坐火箭進入下個紀元?

“所以我猜是命題出了問題。

“我們真的不用攝入能量嗎?”

捉羊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攝入一直存在,但我們不知道?”

夏老師:“是的,攝入無處不在,只是你吸收高濃度聖光恰好被看到了而已。那麼同理,我也可以攝入暗影能量,就像現在這樣……等等,哥們好像悟了!”

他的匕首忽然鍍上了一層紫膜,正對上絳露的攻擊!

叮!

絳露的匕首脫手飛出。

精靈愣住了。

她這才看到了身上的那條線。

彷彿毛衣上的一根線頭不斷被拉扯,最後整件毛衣都消失了。

但絳露沒有多少慌亂,有的只是無盡的釋然。

她喃喃道:“她雖然無法理解我在說什麼,但她在熟悉的暗影波動中回憶起了生前的戰鬥……”

“嗯……”

海涅實在不忍心打斷她。

他真不是你妹啊……

“……736年之冬,或者是744年深秋,還有758年的春天,在枯萎之痕……”

“……卓越的天賦,出色的技巧,對我的熟悉,我們總是攜手面對精銳的敵人……”

“……她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優秀,連老師都說她的暗犽擊就像蜜蜂的針刺……”

絳露紅著眼眶深吸一口氣,對海涅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謝謝你能讓我再一次想起她,謝謝。”

“……不客氣。”

海涅很配合地嘆了口氣。

薩總:“我艹,牛啊夏老師,你把她打哭了?”

捉羊:“我怎麼覺得這像是傷感的淚水,大概是觸景生情?比如她小時候也被導師這麼虐過。”

夏老師:“估計是愁哭的。自己辛辛苦苦練了那麼久還不如一個剛學會的骷髏,我要是她我也哭。哥們八級暗犽擊,八級啊!這什麼概念?”

“就你那點可憐的屬性,這麼誇張的增幅有個屁用!”薩總酸溜溜道。

夏老師:“你就說羨不羨慕吧。”

捉羊催著他講講怎麼學會的。

他現在空有寶山卻不會用,都快急死了。

“這也沒法教啊羊哥,我吸收到的暗影能量都自帶方向,接觸多了就會了,有點‘久病成良醫’的感覺,我猜你要是在奉獻裡洗個澡說不定也就學會了。”

“怎麼聽起來像‘力場’的概念?”

捉羊疑惑道:“暗影連擊本質上是種能量力場,你汲取到的都是向量能量,積少成多也形成了類似的力場。”

“確實有那感覺。”

“結論呢結論呢?所以結論呢?”薩總問。

夏老師:“捱打就會變強,吃什麼技能就學什麼。”

薩總:“那馴獸呢?”

問完後薩總自己先沉默了。

答案好像……挺變態的。

聽到這裡,海涅特意看了眼夏老師的魂火。

可能是因為攝入的量太少,沒有染上暗影能量的紫色。

不過他們的結論倒是很有參考意義。

這甚至讓海涅開始了對這個世界大氣成分的思考。

他沒閱讀過如此深入的書籍,可能因為層次不夠。

空氣由不同單質、化合物組成,這個世界的大氣也應該由類似的成分組成。

攝入一直存在,卻沒有特殊能量積累。

這與非職業者原住民一樣,無法從大氣中剝離出特定能量。

也就是“親和不夠”。

但是沒有關係,可以“充電”就行了。

而且在特定能量力場下還能學會新的技能!

甚至可以同時幹兩件事!

籠罩在自己亡靈身上的迷霧又少了一層。

絳露很快從傷感的狀態恢復,她堅持要求再來一場。

她的心情海涅很能理解。

假定夏老師是她的“妹妹”,戰鬥既是回憶又能幫助“妹妹”變強。

在她的視角來看是雙贏。

在海涅的視角來看也是雙贏!

贏麻了!

這才叫沒有人受傷的世界!

海涅十分感動,於是讓她盡情施展,往死裡打。

就這夏老師還得一個勁地感謝他,就差喊他爸爸了。

海涅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

至於另外倆哥們……

就先酸著吧。

……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一切平穩有序地進行。

亞瑟依然沒醒。

但三名穿越者口中本該陸陸續續降下的“軌道炮”也未到來。

這也許和海涅破壞了一座蓄能井有關。

永恆黎明取消了這一計劃,又或者放緩了腳步。

不過海涅猜多半是其他手段。

這畢竟是歷史的大勢,不可能如此輕易就被阻攔。

這期間陸續有一些職業者風塵僕僕地趕來領主府住下。

其中還有一名穿灰袍戴高帽的老法師。

他們來自烏木鎮以外的四境,名義上都是賽文子爵的領民,有的還有爵位。

毫無疑問,他們都是缺乏安全感的喬治搖回來的援軍。

海涅每天上午去領主那露個臉,聊聊天,刷一刷聲望。

等到了下午,就帶著骷髏去操練場學技能。

可惜遊蕩者並非每個技能都是暗犽擊,既高頻使用又和暗影掛鉤。

於是疊不起暗影連擊就無法形成能量場,沒有能量場就無法充電以及學習。

倒是絳露逐漸從俘虜變成了朋友般的存在。

這波算是間接刷了翠葉庭的聲望。

……

這天晚上,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敲開了房門。

“西蒙?”

眼前之人正是三年前的放債人,海涅的入學推薦人。

以及帶人致使他家徒四壁的傢伙。

“您好,海涅先生,我的確說過期待下一次合作,但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西蒙依舊穿著考究,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

他還帶著一個看起來上了年紀的助理,皺紋很多,氈帽下的頭髮竟是深綠色。

主賓落座的瞬間,海涅便聽到薩總在驚呼。

“利努穆?他怎麼來了?”

嗯?

海涅好奇的目光落在助理臉上,打趣道:

“閣下的助理髮色挺新潮啊?用月薊汁染的嗎?”

“是天生的。”

利努穆平靜地回道。

這時捉羊問:“這人有些眼熟,他誰啊?”

“悼木山谷之戰的mvp,醫療組的護理長,翠葉庭為數不多活下來的人。”

捉羊:“哦哦,想起來了,那個木精靈,他的生命之芽至少有六級。”

夏老師:“這麼牛的npc來這兒做什麼?我在低語森林混到10級都沒見過他。”

薩總笑道:“這就是跟著海涅混的好處了,任務會自己找上門。”

夏老師疑惑道:“你不對勁啊薩總,你現在怎麼比我倆還能舔?”

薩總嘆了口氣。

“我也想學技能啊……”

清楚了對方的來歷,海涅也就放下了疑慮。

幾句寒暄後,話題被引到了絳露身上。

昨天海涅寫了封信送進低語森林,看樣子這就是回應了。

“直說吧,我代表獅王貿易行接受了翠葉庭的委託,負責絳露女士的贖金一事。”

西蒙示意利努穆開啟包裹,取出一個精緻的絲綢布包。

布包解開,裡面是七八片枯黃的葉子。

每一片散發著奇特的波動。

上面的葉脈隱隱構成一個古怪的圖案,每一枚都不一樣。

海涅皺眉:“這是什麼意思?”

他寫的贖金是100金幣。

他本想寫300的,腦子裡那仨更是直言少於1000不放人。

但他最終還是隻寫了100.

一來怕翠葉庭拖延,二來聲望不能白刷。

絳露只有回到翠葉庭才能最大發揮價值,這不是金錢能衡量的。

況且他現在有了錢也沒用。

這裡被四國封鎖,能影響戰局的東西又進不來。

西蒙微笑:“事出突然,來不及兌換金幣,只能使用精靈的貨幣了。

“不過您放心,有獅王貿易行擔保,這些樹葉抵得上140枚金幣。”

海涅裝作深思,實則在聽“顧問”們的意見。

薩總低呼道:“我猜利努穆是上門來確認的。”

捉羊:“什麼確認?”

“我之前超度那幾個新兵蛋子時遵守了悼木儀式,林木之魂沒惦記我們,這傢伙卻惦記上了。”

捉羊:“他要怎麼確認?這幾片葉子有說法嗎?”

夏老師:“我記得是收葉子的時候有講究,我見過npc雙手接還鞠躬的。”

薩總:“是的,古樹葉代表逝者的靈魂,對木精靈而言更是‘長輩的遺贈’。如果海涅真的知曉類似禮儀,起碼得站起來……但他咋可能知道,悼木山谷離這兒太遠了。”

“那上面的符號呢?”捉羊問:“那東西看著像一種文字。”

薩總無奈:“沒見過,遊戲裡只有一種符號,顯然是製作組偷懶了。”

所有人都在盯著海涅,看他怎麼應對。

海涅卻搖了搖頭。

他把布包向前一推。

“抱歉,我只收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