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連枝一臉懵逼,看向大胖,一時之間回不了神。

“你……你瞎說什麼?”

“大嬸孃,應該聽得很清楚。”夏幼之諷刺一笑,“你兒子說,是他拿的存摺。”

小孩子就是這麼不經事,一炸就出來了。

“你個小浪蹄子,你瞎說什麼,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黃連枝一臉陰沉,衝上前就要扯住夏幼之的頭髮。

夏幼之身體一偏,黃連枝踉蹌倒地,爬起來又要往前衝。

夏母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趕緊扯住黃連枝,“你兒子偷了我們家存摺,你還要打我女兒,還有沒有天理了。”

夏清霖看到自己母親和姐姐受欺負,便咬牙切齒地衝上去對著黃連枝一頓踢打。

夏家三姐妹亦紛紛衝上前。

“別打了,你們別打了。”夏奶奶著急地在旁邊哀嚎。

夏爺爺連忙上前扯開打成一團的眾人,不知誰推搡了一把,他便摔倒在地。

須臾,一聲大吼從院外傳來。

“通通都給我住手!”

夏幼之停下了手,抬頭往院外看去。

村長正怒氣衝衝,站在院子大門處,旁邊跟著顧霆深和一個陌生的青年。

黃連枝趁著眾人停手之際,對著夏幼之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眾人一下子被驚住了。

夏幼之眉頭緊皺,忍著劇痛用力推開黃連枝。

奈何,黃連枝力氣大,夏幼之怎麼都推不開。

顧霆深眼神冰冷,一個箭步上前,捏住黃連枝的嘴,黃連枝吃痛,只能放開夏幼之。

看到那白細的胳膊上,出現了滲血咬痕,顧霆深眉頭皺得更深了。

這麼深的牙齒印,這黃連枝是想把肉都給咬掉了。

思及,顧霆深的眼光更冷了。

夏幼之感受到顧霆深的眼光,撥了撥凌亂不堪的頭髮,低聲說了句,“我沒事”。

但心裡暗罵,為什麼每次狼狽的時候,他都能看到。

夏母這才反應過來,著急地檢視傷口,“之之,你沒事吧?”

夏幼之搖搖頭。

“你也太狠毒了吧,黃連枝,對孩子你都能下得了手。”夏母轉頭看向一旁的黃連枝,恨恨地說。

“我怎麼就狠毒……”

說著又要吵起來。

村長沉下臉,“通通閉嘴,不然都送到派出所去。”

眾人才又安靜下來。

“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村長已經不知道用什麼心情去面對了,這夏家怎麼淨惹事?

“她誣陷我們偷存摺。”黃連枝指著夏幼之,率先開了口。

村長皺眉,沒有吱聲。

“對,就是這個壞蛋。”大胖跟著也指了夏幼之。

“你才是壞蛋。”夏清霖不忿地回懟。

“清霖。”夏幼之叫住了夏清霖,淡淡開口,“村長,這大胖偷了我家存摺,還抵賴。”

“你胡說。”黃連枝死死盯著夏幼之,“誰看到了?沒有的事,你敢瞎說,我就報警。”

“我聽到了。”村長威嚴地開口。

眾人又是一片沉默。

黃連枝腦子有些轉不過來,看向村長,“村長,你可不能瞎信啊。”

村長沒有理會黃連枝,嚴肅地盯著大胖,“大胖,你告訴村長爺爺,是不是你拿的?”

大胖慌張地搖搖頭。

“我就說不是大胖,你這誣陷是得賠錢的。”黃連枝指著夏幼之得意洋洋地說。

“警察有的是辦法查出來,要是不承認,又被查出來了,到時候就直接拉去槍斃。”顧霆深陰狠地說。

眾人一聽槍斃,都嚇得心臟撲通直跳。

大胖更是臉色慘白,“哇”的一聲哭了。

大胖的哭聲,讓黃連枝心裡一沉。

難道……真的是自己兒子?

眾人心裡也都有了猜測。

夏幼之心裡暗歎,這年代,人的法律知識真是匱乏。

這顧霆深明顯蒙人。

不過,確實有效。

“主動自首,就不會槍斃,所以,到底是不是你,大胖?”顧霆深繼續道。

大胖怯怯地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顧霆深,又看向一臉嚴肅的村長,驚慌地指向一旁夏蘭花,“是二姐。”

眾人紛紛看向夏蘭花。

只見她臉色煞白,渾身顫抖,想開口說什麼,卻最終也沒有說話。

夏幼之有些疑惑。

夏蘭花性情懦弱,怎麼都不會偷夏家的存摺,這更像是替大胖頂罪。

“你這死孩子,你亂說什麼?”黃連枝這才反應過來,對著大胖便是一頓吼。

“翠蓮,你看下這是不是你家的?”

村長沒有理會旁人,從兜裡拿出存摺,遞給夏母。

夏母激動地接過,顫抖地掀開。

當看到上面的字樣,連連點頭,“是我家的,是我家的。”

“你看下錢數對嗎?”在一旁的顧霆深開口。

夏母這才又重新查了一遍,確保無誤後,終於放下心。

“這存摺怎麼到你們手裡,難道是你們偷的?”

黃連枝口不擇言,眼神在老村長几人之間打轉。

老村長氣到笑了。

他管牛角村幾十年,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麼光明正大汙衊他。

“這存摺是深娃跟文娃去後山想修繕那個養牛的屋子發現,拿來給我的。”

顧霆深點點頭,“既然嬸子不信,那就讓警察來一趟吧。”

“別。”夏蘭花聽到要找警察,臉色更白了,“是……是我拿的。”

“你瞎說什麼啊。”黃連枝衝上前,對著夏蘭花就是一頓瘋打。

“是我拿的,我媽開門以後,我就趁著門沒關,就……進來拿了。”夏蘭花喏喏地說完,便垂下頭來。

“你是什麼時候來拿的?”一直沉默的夏幼之突然開口。

“呃……我沒有看時間,大概三點鐘。”夏蘭花有些害怕,“但我不太確定。”

“好,既然你說是你拿的,那讓警察來調查下那段時間,有沒有人看到你做其他的事。”夏幼之淡淡開口,“不是你做的話,你頂罪也沒有用。”

夏蘭花驚恐地抬頭看向夏幼之。

她那天下午一直跟村中好友春芳一起繡花,警察一查就能查出來了。

“你想替大胖頂罪?”

看到夏蘭花的表情,夏幼之更加驗證了自己的猜測。

眾人紛紛看向大胖。

大胖慌忙搖頭,“我沒有,我沒有偷存摺。”

夏幼之沒有理會,繼續說道,“你覺得你是愛護弟弟,但你有想過將來你會怎麼樣嗎?

你會坐牢,會被社會唾棄,所有人都覺得你是小偷,連帶的,你不會有一個好的婚姻,

就算將來結婚了,你的孩子也會因為你今天的頂罪,被人唾棄,

只因為……他們有一個坐過來牢的小偷母親。”

夏幼之的話語,如冰般砸在了夏蘭花的心裡,她渾身發抖。

“更何況,你父母還重男輕女,你就算這樣做,也得不到任何的認可。”夏幼之瞥了一眼夏蘭花,“值得嗎?”

值得嗎?

夏蘭花腦袋一片空白,迴響這一句話。

從小就被自己父母灌輸一定要愛護弟弟,家裡什麼都是弟弟的。

所以當看到大胖拿了夏家的存摺,條件反射就是幫他隱瞞,甚至頂罪。

卻絲毫沒有想過自己的人生,到底值不值得?

夏幼之確實同情夏蘭花。

出生在重男輕女的家庭,從小被洗腦一切都得讓著兒子,所以她不介意多說幾句提醒她。

但如果她還是執迷不悔,那……她也只能言盡於此,畢竟她不是聖母。

“不是我。”夏蘭花小聲開口,怯懦地看了一眼夏幼之,“不是我偷的。”

“那你把事情說出來就好。”夏幼之面上無波,冷靜地開口。

夏蘭花便一五一十地說出了事情的真相。

四天前的下午,她去自己同村好朋友春芳家編珠花,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大胖從夏家出去,手還一直摸著口袋。

後來在她追問下才發現大胖拿了夏家存摺。

她本想偷偷放回去,但那時候村裡人已經陸續從田裡回來,她一直沒找到機會。

後來她才想到後山那個養牛棚,把存摺埋在那裡,以為等這事過了,再找機會偷偷放回來。

但沒想到夏幼之竟然直接報了警,她這才慌了神。

“三嬸嬸,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想過不還你。”夏蘭花愧疚地看著夏母。

夏母沒有說話。

想到這幾天的遭遇,她實在不懂怎麼去面對大伯一家。

如果不是有夏幼之,他們家清波真的就上不了學了。

在黃連枝聲嘶力竭的破口大罵中,警察最終還是聞訊趕來。

在瞭解事情經過後,警察最終沒有當場抓捕。

“這個事,可輕可重,要是不想追究,可以說是小孩子不懂事,要是真要追究,那這事雖還不到量刑的標準,但也夠喝一壺的。”

嚴警官看著夏幼之說道,眼神又瞥了一眼黃連枝和大胖。

農村關係複雜,要是真把自家親人送進去,估計會被村裡人戳脊梁骨了。

嚴警官對夏幼之有好感,便提醒了一嘴。

夏幼之點點頭,“警察叔叔,我們可以考慮一晚上嗎?”

嚴警官沉思一下,隨即點點頭,看向黃連枝,“好好在家待著,要是逃的話,不僅判刑更嚴重,還一輩子被警察通緝。”

黃連枝嚇破了膽,她也就敢窩裡橫。

“好了,收隊。”嚴警官說完便離開了。

村長也遣散了看熱鬧的眾人。

他們是在警察進村以後才來的,很多事還一知半解,但也知道夏老三家的存摺找到了,偷存摺的人還是自家侄子。

眾人走後,夏家人面面相蹙。

“你們該走了,大嬸孃。”夏幼之瞥了一眼黃連枝,涼涼地說道。

黃連枝聽完一個驚顫,直接上前抓住夏母的手。

她哭著喊道,“翠蓮,你可得救救你侄子,這可是老夏家的種啊。”

夏母一時無措地看向夏幼之。

夏幼之冷笑一聲。

這黃連枝是知道自己不好惹,專挑軟柿子捏。

“大嬸孃,你可能求錯物件了,我們家,我媽做不了主。”

夏幼之輕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