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幼之起了個大早。

存摺的事,她得去好好感謝顧霆深。

要不是擔心顧霆深回市裡,她也不會一大早起來。

夏幼之剛洗漱完便往外走。

“之之,出門呢?”夏母新奇地問道。

之之平日裡愛睡懶覺,沒啥事,她就喜歡賴床。

“媽,我出去一趟。”

夏幼之說完便跑出了門。

“這到底有啥事呢?起個大早。”夏母嘀咕。

夏幼之往後山跑去,路上遇到了早起去田間勞作的同村人。

夏幼之輕聲打了聲招呼。

她已經慢慢熟悉了村裡的人了。

那人點點頭回應。

看夏幼之的眼神充滿了欲言又止的怪異。

夏幼之卻沒有注意。

清晨,山上的空氣特別清新,露珠粘在青綠色的葉子上,晶瑩剔透。

夏幼之心情爽快。

快走到那棟黃泥屋時,聽到了裡邊傳來震天的吵架聲。

“滾滾滾,趕緊滾,我看你就是想氣死我。”

顧爺爺暴怒的聲音傳來。

“老頭,你死了這心,我是不可能去的,你下次也別裝病讓我回來了。”顧霆深冷冷地說。

“我不說我有病,你能回來?我這半截身子都埋土裡的人了,就想讓你去把那閨女給娶了,好完成你爺爺的遺願……”

“你也不看看咱家是什麼家庭,人家姑娘能嫁給咱嗎?”顧霆深嗤笑打斷。

他在外面摸爬滾打久了,自然知道那些人有多勢力。

那約定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也就自己老頭和爺爺還想著這事。

聽到顧霆深的話,顧爺爺低垂頭,“那也得先去看看,萬一人家不是這麼想呢?”

顧霆深心裡冷笑,沒再潑冷水,丟下一句話,“要去你去。”

說完便往外走。

夏幼之還在側耳聽著屋裡的對話,冷不丁便碰到了走出來的顧霆深。

真是躲都沒處躲!

“這麼早啊,呵呵。”夏幼之尷尬地打著招呼。

顧霆深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夏幼之,“你來幹嘛?”

“呵呵,我來這裡……主要是為了給你道謝。”夏幼之訕訕地說。

“道謝?”顧霆深陰陽怪氣地說道,“道謝就在這裡偷聽半天。”

夏幼之一噎。

好吧。

顧霆深總是有辦法讓她出糗。

似乎是感受到夏幼之心裡的無奈,顧霆深沒有再繼續再懟她。

“你不用道謝,主要還是你自己聰明,我也不過就是順手而已。”顧霆深淡淡地說。

夏幼之又是一噎。

順手,還叫了其他人一起配合表演?

他顧霆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什麼順手?”顧爺爺走了出來。

“沒什麼,幫她順手提了點東西。”顧霆深雲淡風輕地說,轉頭看向夏幼之,“你可以走了。”

呃……

夏幼之有些無語,又有些尷尬。

“呵呵,我還有一件事。”夏幼之笑笑。

顧霆深疑惑地看向夏幼之。

“我主要還是來找顧爺爺,有點事跟他說。”

夏幼之話音剛落,便看到顧霆深似笑非笑的神情,“你不是說來找我道謝的嗎?感情我是順帶的。”

夏幼之無語問蒼天。

這顧霆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幼稚了?

夏幼之沒有理會顧霆深,看向顧爺爺,“顧爺爺,我有個忙想讓您幫一下。”

隨後便把想要租牛車的想法跟顧爺爺說了。

“你租車做什麼?”一旁沒有說話的顧霆深,眉頭緊皺問道。

“我想去鎮上賣點熟食。”

聽完,顧霆深眉頭皺得更深了,“你一個學生不好好讀書,盡瞎想什麼。”

呃……

你未免管得也太寬了。

“我想著暑假賺點錢,幫家裡分擔一點。”夏幼之強忍住想吐槽的想法,微笑說道。

聞言,顧霆深沒再插嘴。

“丫頭,都是一個村的,我收你錢不合適。”顧爺爺蹙眉,“你用的時間也不長。”

夏幼之笑道,“顧爺爺,您可千萬別有心理負擔。我這租牛車是得讓你每天跑一趟,

有時候還得耽誤田裡的活,再者,要是做得好了,我會學校唸書了,我媽也會繼續做的,

這是長久的東西,您要是不收錢,我真的就是不敢用。”

夏幼之說話敞亮,顧爺爺舒緩了眉頭。

“理是這麼個理,那頭幾天,你先別給我錢,後面再說。”顧爺爺道。

夏幼之知道顧爺爺是好心腸。

擔心自己生意做不下去,讓自己先試試水。

夏幼之點點頭,沒再糾結這個。

大不了,她的燒滷做好了,拿點給顧爺爺嘗。

隨後,夏幼之便跟顧爺爺敲定了每天出車的時間和租車費用。

當事情都敲定了,夏幼之便放下心來。

一旁的顧霆深聽著眼前這小姑娘有條有理地落實事情,不禁對她多了幾分讚賞。

“顧爺爺,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出車我提前跟你說。”夏幼之笑著說道。

顧爺爺點點頭。

“那我就先走了。”夏幼之剛轉身離開,又突然回頭,“顧叔,你什麼時候去市裡?”

夏幼之知道,她爸和大哥,都在顧霆深的工地打工。

“明天早上。”

畢竟車到縣城也只有早上那趟。

夏幼之尋思一下,明天早上那應該來得及。

“顧叔,到時候麻煩你幫我拿點東西給我爸。”

顧霆深點點頭,“明早在家等著我吧,我去取。”

“不用不用,明天我拿去村頭……”

“那你自己看著辦吧。”

好意被拂了,顧霆深也沒有給好臉色。

“那我明天早上五點,拿去村頭。”

顧霆深點點頭,沒再理會夏幼之,直接往屋內走。

夏幼之覺得顧霆深有些莫名其妙。

沒有深究,跟顧爺爺道別後,便離開了。

看著夏幼之下山的背影,顧爺爺眼中露出一抹深意。

轉身回屋,看到了自己那高壯的兒子正在拿著瓢喝水。

“你……”顧爺爺斟酌了一下,“你看下夏家那丫頭了?”

噗……

顧霆深一口水噴了出來。

“老頭,你發什麼神經?”顧霆深側臉看了眼顧爺爺。

“我看著你對那丫頭,挺熱心腸的。”顧爺爺淡淡地說。

自己兒子是個什麼人,沒人比他清楚。

除了對他的事上點心外,其他人,他話都懶得講,更何況去幫助別人。

顧霆深一臉古怪,“你可別瞎想了,她還那麼小。”

“十七歲,也不小了。”

顧霆深一噎。

“人家姑娘是從城裡回來的,你這……”顧爺爺斜斜看了一眼顧霆深,繼續道,“你這配不上人家。”

“呵,我配不上人家,那就能配得上那宋家大小姐?”顧霆深嗤笑一聲。

“你!”顧爺爺一股火氣又往上冒,“總之,你別去招惹夏家那丫頭。”

“人家叫我叔,叫你爺爺。”顧霆深涼涼地說。

顧爺爺沒再說話,拿起旁邊的旱菸抽起來。

他這不是正常顧慮嗎?

也沒見那臭小子跟哪個姑娘親近過。

現在這麼熱心,可不得警醒點嗎?

顧家是顧霆深爺爺那輩,從外邊逃難來的,跟村裡人沒啥血緣關係。

顧霆深不知道自家老頭想什麼,不過他也沒空多理。

這次回來還帶了個任務回來,他們工地要招工。

得去知會自己兄弟。

……

夏幼之下山後,便朝村頭走去。

她前兩天讓劉奶奶幫忙留了豬肘和大腸,還讓劉爺爺順帶捎一個牛骨。

昨晚劉奶奶來報,今天上午可以去拿了。

剛好,今天做,明天顧霆深能給她爸和她哥帶上。

夏幼之慢悠悠地走著。

不懂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今天打招呼的人都會額外多看她兩眼。

她沒有過多理會。

這段時間,夏家發生這麼多事,議論也是正常。

夏幼之剛走過,坐在榕樹下的那幾個婦人便七嘴八舌起來。

“就這丫頭吧?”一個面容枯槁,一臉精明的老嫗看著走過的夏幼之,低聲說道。

“可不是嘛,說是要把她堂弟送到派出所,要不送的話,就讓夏大拿一半的房子來換。”張春花嘖嘖道,“之前大牛被她打了,最後還得賠她四塊錢,這丫頭厲害著呢。”

昨天她不舒服,錯過了夏家的好戲。

實在可惜。

但聽村長的婆娘王嬸說了,要了夏老大家一半的房子。

這丫頭可真歹毒。

“長得瘦瘦弱弱的,沒想到心思這麼多。”另一個跟張春花交好的人陰陽怪氣地說道。

“要說,夏老三家前面那個抱錯的女兒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偷奸耍滑還懶,之前還鬧著去市裡讀書。”

“哪能啊,人家敏靜好歹也沒讓人夏老大和老三反目呀,這個直接要了人房子,作孽啊。”張春花恨恨地說。

她對夏家那幾個孩子都看不順眼。

但有了夏幼之做對比,她就覺得宋敏靜還不錯,至少沒敢跟她頂嘴。

哼。

夏蘭花提著桶經過時,剛好聽到這群村裡有名的長舌婦在議論夏幼之。

她性子怯懦,不敢直接去反駁。

走出兩步,聽到她們說得越發離譜,又提了兩桶衣服,走那些人跟前。

眾人都被她這突然的舉動嚇一跳,紛紛止住了話。

“幼之根本不是你們說的那樣,我三嬸家更加不是這樣的。”夏蘭花憋紅了臉說道。

說完,便瞪了一眼眾人後,轉身離去。

那幾人面面相覷。

看著已經遠去的背影,張春花這才反應過來。

“你說蘭花這丫頭是不是傻?”張春花罵道,“這夏幼之都要了她們家房子了,她還傻乎乎的去幫人家。”

“這老夏家,盡出怪胎。”

“就是,傻子一個。”

關於村裡的流言蜚語,夏幼之一概不知。

她現在只關心她的燒滷能不能做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