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白鬍子老頭當幌子
章節報錯
現在能感受到千家口一片的細微變化了,自從警方一次大行動,如鐵掃帚一樣把藏匿在民族村一帶的垃圾都掃除了以後,街上多了許多戴紅箍維持秩序的老太太。
別看老太太們腿腳都不太利落,但管的事情非常寬,從闖紅燈到亂扔菸頭再到隨地吐痰,什麼都能管。
最誇張的是,人家手裡還有一個小本本,遇到不服管的還有罰款的權利,罰款不多,也就是三五塊錢的事情,但威力挺大,沒人敢跟這個歲數的老人家較勁,每一個被抓到違規的人都乖的像小貓一樣聽話。
這年月,可沒有人敢跟老太太們犟嘴,去糾結她們有沒有執法權,有沒有權利罰款,罰款最後的去向都是哪裡?
看著這種久違了的現象,姚遠莫名地感到舒爽。
這才是自己家的樣子,也是屬於自己小時候的記憶,無產階級人民專政不是鬧著玩的,整治那些社會渣滓、小玩鬧就跟玩兒一樣。
長此以往,老百姓才能安居樂業對不對?
當然讓他更高興的是,從此以後胡小胖兒就再也沒有理由鬧著出攤了,千家口夜市被徹底取締。
不是不能擺攤了,而是由街道出面在千家口街口弄了很多鐵棚子檔口,以後想出攤賣貨可以,只能由街道統一管理,就得給街道交衛生費、電費、水費。
費用不多,核算到每個月也就一百多塊錢,每個攤子都能負擔得起,但是,像小胖兒這樣的小屁孩,不可能給他租到任何攤位。
再想擺野攤兒?對不起,沒門!
千家口處於兩個行政區的交界處,屬於行政上的兩不管地區,所以才會冒出來這個不受管理的夜市。
但是,現在街道新成立了一個專門的治保大隊,每天晚上負責巡視這個地區,沒有正常手續的商販一律取締。
就連張家兄弟那個常年搭起來,夏天賣西瓜、冬天賣水果的大棚都被一幫穿著制服的大老爺們給強行拆除了。
張家兄弟這個大棚正把著十字路口西北角,已經搭起來有個三五年時間,兄弟兩人日常吃住都在裡面,儼然已經成為了千家口的地標建築,這次都沒逃過。
只有一個攤子例外,那就是王老太太的柴火餛飩攤兒,七老八十的孤老太太擺的這個餛飩攤子,曾經是千家口夜市的第一個野攤兒。
王老太太守寡多年、無兒無女,當年從江南嫁到平城,丈夫是張自忠手下的一名副官,剛剛新婚,丈夫就犧牲在盧溝橋畔。
街道的老人兒都知道這位王劉氏老太太的命運多舛,剛剛解放時還好,憑著往日的家底,王老太太日子過得還像個樣子,平日裡也沒少給周圍鄰居朋友們接濟,但在前些年的運動中,老太太因為家庭出身問題曾經受過大罪,家都被抄了幾次。
後來實在是沒有活路了,一個曾經舊社會的江南望族的大千金、平城大戶的少奶奶乾脆就上街擺攤賣餛飩。
這樣的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太太,冒著嚴寒酷暑上街受這個罪,平常街坊四鄰的照顧還照顧不過來呢,又有誰敢為難她呢?
更何況,人家那出自江南大戶人家的柴火縐紗餛飩都成了千家口一帶知名的美食小吃了,多少個夜班工人下班後最稀罕的就是這一碗餛飩再外加一個茶葉蛋,便便宜宜地一塊錢就是一頓夜宵。
甚至有多少個千家口的孩子自小就吃這碗地道的江南風味,後來都成了一輩子的美食記憶呢。
辦事處的魏大媽就特別給王老太太留出來最好的一個檔口,還給她免費給接好了水電,把這個千家口夜市的野攤兒鼻祖特意保留了下來。
對此,沒人敢說一句不服,人家王老太太最早出攤的時候,偌大的一個千家口就只有她一個攤子,大家都是因為她的啟發,才陸續效仿的。
歷次的整頓中,也就是因為她,人家管理部門才沒忍心把這個夜市趕盡殺絕,經常是做做樣子,在執法時,只要這些攤主有眼力見,及時把攤子搬到馬路對面,也就是另外一個轄區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當胡小胖兒期期艾艾地找到魏大媽,希望也給他通融一下,能允許他接著出攤賣滷煮的時候,魏大媽就沒客氣:“小胖砸!別跟你大媽打馬虎眼,你是孤兒不錯,但是你現在兜裡的錢比你大媽整個家裡的存款都多,別以為大媽什麼都不知道!你一個學生,現在有了師傅和一幫廚師傅照顧,不愁吃不愁穿的,不好好學習還想幹嘛?”
胡小胖兒脖子一梗:“那我王奶奶那麼多歲數還每天出攤兒,我賣滷煮正好能順便照顧她。”
魏大媽被氣笑了:“你個死孩子,你就算不賣滷煮,就不能照顧你王奶奶了?”
從此,千家口夜市上就無聲無息地少了一個小胖兒滷煮攤兒。
以至於若干年後,做礦產起家的首富魯四海還在一次訪談中無比懷念地提到,當年做業務員跑五礦的時候,最喜歡的是千家口夜市上小胖子賣的滷煮火燒,可惜後來再也無處尋覓了。
……
而小院兒裡的姚遠又是無比的嘚瑟:“就咱這手藝,跟老百姓搶什麼飯吃?沒看夜市上都是那些活不下去的下崗工人和養不起家的小老百姓,咱們拿咱們的手藝跟他們競爭,那算是降維打擊,降維你們懂不懂?三維空間、四維空間明不明白?不明白的話就多看看兒童科學、科普讀物!”
胡小胖兒不開心地坐在一邊:“姚師傅,你說實話,你這麼年輕,哪裡學來的做飯的手藝呢?”
聽到這個問題,屋子裡的幾位退伍兵大廚都支稜起了耳朵,這個問題他們早就問過千百遍了,但沒有一次得到過正經回答。
因為此刻謝老爪兒沒在身邊,姚遠顯得心有成竹:“這你們不知道了吧,平城這個地方藏龍臥虎,你們知道我從小在部隊大院裡長大,我爸又常年不在家裡,當年我們鄰居是個大廚,是那種曾經給皇上做過飯,又給當年的一二號首長掌過廚的大廚,後來因為作風問題退了,就住在我家邊上,他曾經說過我做飯有天賦,特地教過我好幾年!”
我草,在座的幾位當時就驚了,當年的御廚!還給首長做過飯,那就是兩朝的廚王啊!難怪姚遠跟個小怪物似的,好好的一個城裡的大學生,卻偏偏對有關廚房的事情都門清,手頭利落不說對於理論還是一套一套的,感情是受過高人指點。
其實姚遠已經想開了,隨著事情越做越大,自己的廚藝肯定是瞞不住了,必須得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反正這幫知根知底的發小肯定不會揭穿自己,加上吹牛又不上稅,乾脆抬出來一個子無須有的白鬍子老頭給自己當幌子,以後就再也不被這個問題困擾了。
就在大家都震驚的目瞪口呆中,王紅雨一挑門簾,闖了進來。
被拉走到院子當中站定後,王紅雨開了口:“我姐問你,要不要買輛車?”
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姚遠反問:“什麼車,平白無故的我買車幹屁啊?”
“我姐那邊要用錢,她名下有輛車想兌給你,便宜。”王紅雨小聲,且沒底氣。
“日,怎麼又要用錢,多少錢算夠啊,不是剛剛給了一萬五嘛,一萬五都夠一家人過日子用兩年了!”姚遠不解。
王紅雨猶豫了一下:“這次是黃毛兒說的,車其實也是他的,他說要用錢,特地讓我找你,想把這輛車兌給你,說你只要能接受,這次就承你個情,而且車錢也不是那麼著急,車你可以先開走,車錢只要十天半個月能湊上就行。”
姚遠就有點急了:“特麼的十天半個月能湊上就行?當我是開銀行的啊,我特麼沒錢了啊,上次的一萬五就已經搜了兜了,現在也就剩下幾百塊錢是我跟小花兒的生活費。”
王紅雨眼睛裡閃出一絲失望:“草,我知道夠嗆,這不是沒辦法了才來你這問問嘛,那你說,謝老爪兒那邊能湊出來嗎?”
看來他也知道了,謝老爪兒前些天發了筆小財,而且現在在新中關混,手裡也不缺錢了。
姚遠有點急:“二貨!你丫到底說說,是什麼車,需要多少錢啊?!”
王紅雨有點恍然:“哎,我特麼有點急糊塗了,車是一輛日本的叫什麼帕什麼羅,去年剛剛花了二十多萬買的越野車,黃小川買這個車是準備跑西山看煤礦的,現在肯定是用不上了。他們說了,你要是能接著就十萬給你,他們現在好像急用錢,但現在落了難,以前的熟人也沒法聯絡,沒地方湊錢,只能透過我了。”
帕什麼羅?難道是帕傑羅?
姚遠眼皮子就一跳,帕傑羅,那現在應該是V73吧?如果是一代神車V73的話,十萬塊?以現在的價格恐怕沒有個五六十萬都買不來!
黃小川能二十多萬買到手?恐怕有人沒說實話!
王紅雨看著姚遠臉上陰晴不定,便有些惱火:“你丫倒是說句話啊,我姐他們還等著我回信呢!”
姚遠定了定神:“你丫可別忽悠我,我自己肯定沒能力買這個車,你要是實在著急的話,我得動用紅旗公司的錢,可要動公司的錢就不是開玩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