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接風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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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川菜廚子炫技,說一道“火爆腰花”從入鍋到成菜只需要八秒。
那是在正規廚房,是在加壓煤氣灶狂暴火力加持下的結果,在家裡不可能有這樣的效果,起碼你做菜得做熟了。
這不是杜撰,一位德高望重泰斗級的淮揚菜大師曾經在給徒子徒孫授課的時候,講了一個廚房裡的最高原則:“廚師做飯首先是兩個要求,第一你得做熟了,第二做出來的東西得好吃。”
就這麼樸素!
在家裡做爆炒的菜,為了獲得好的成菜效果,加快菜的成熟同時,成菜還能具備那種微妙的“鍋氣”,這個要求就高了一些。
姚遠只能儘量提升鍋的溫度,以至於炒勺的溫度早就超過了食用油的燃點,食材進鍋的瞬間,濺起的油花水汽混合著一下被點燃,鍋內瞬間燃起了大火。
而外行人看中餐廚師炒菜,最喜歡看的就是這種火爆場面。
勤務兵小孫、小花兒和老爹老媽都擠在廚房門口看熱鬧,看到姚遠鍋中起火卻不慌不忙地幾個顛勺,然後往鍋裡依次倒入料酒降溫,再烹醬油、烹醋,再翻幾下以後,鹽、糖、胡椒粉調味,最後淋入秘製的花椒油,轉身就是一個炫技的大拉勺,一盤魯菜中最考驗火工的“炒蝦腰”便裝盤成型。
青瓷盤子不起眼,姚遠還特地把泡在清水裡的胡蘿蔔花擺在盤邊,再點綴了一片香菜葉。
一番操作下來,看得周圍人目瞪口呆,勤務兵小孫按捺不住先開始誇:“哎呦我的乖乖,這廚藝不得了喂,比機關食堂的大廚師都厲害!”
姚遠把手裡的毛巾往灶臺上一甩:“別愣著啦,趕緊開飯!這道炒蝦腰涼了就不好吃了!”
家裡的摺疊飯桌難得全部開啟,方桌變成圓桌,桌上的菜品琳琅滿目:蟹粉獅子頭、河蟹炒年糕、大煮乾絲、翡翠白玉卷、罐燜紅燒肉、銀牙炒肉絲、炒蝦腰、外加一盤漂亮的花雕酒醉蟹,再配上特地從滷肉鋪里弄來的幾個滷菜,一頓家宴這就完美了。
每道菜都有針對性,口味上照顧到了老爹、老媽的偏好,技法上集合了淮陽、魯菜、粵菜、冀菜四大流派,擺盤又有點講究,特地提前準備的蘿蔔花、黃瓜花、炸蒜脆片和墊底的生菜葉,讓這桌家宴檔次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誰個好人家做菜還上蘿蔔花呀,費勁巴拉的中看不中吃。
但是!顯然!姚遠的用心沒有白費,兩位老家兒都看懂了,先不管味道,就衝這花紅葉綠的賣相,就知道兒子沒少費心。
沒看老媽方南盯著蟹粉獅子頭眼睛裡又開始起霧。
老爹也不再掃興,搓搓手:“兒砸,去給老爸把那箱瓷瓶的茅臺拆開拿來,你今天陪你老爹喝一口,都成年了,駕駛證都有了,應該能喝點酒了。”
這效果就達到了,姚遠趕緊屁顛屁顛地去拿酒,能陪老爺子再喝一杯,也不知道是怎麼修來的福氣!
不過在開箱的時候還是有點心疼,陶瓷瓶的茅臺,儲存完整、包裝良好,產於七零年,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年了,如果再存上二十年,每一瓶的市場價格要妥妥地超過十萬!
就是家裡人吃頓飯,要不要喝十萬一瓶的酒啊?
再一轉念就笑了,開心最重要,今天把老爺子哄開心了,以後啥事都好辦。
再說了,這個年代的東西拿到後世都會值錢,二三十年後的一張舊掛曆紙都能賣出去幾十塊,自己老想這些也是入了魔障了,天天琢磨這個就有點太沒出息了。
蟹粉獅子頭用了四隻大閘蟹和一斤肉餡,只燉出來四個,姚遠想把自己的讓給小孫,小孫卻不肯接受,推來推去只好一人一半,都嚐嚐。
老媽是懂吃的,用調羹?了一勺獅子頭連湯送入嘴中,抿了抿以後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好久沒吃到這種味道的獅子頭了,這像是老家翠樓的味道,自從嫁給了你爹就再也沒吃到過,北方人不會做,在基地裡他們每次都是紅燒,就沒有這種鮮掉眉毛的感覺。”
老爹在專心對付那一罐子紅燒肉,紅亮醬紫、五花三層的夾起來,紅燒肉顫巍巍的,讓人不由自主地張大口,啊嗚一口送進去,一吃一個不說話。
幾口紅燒肉下肚以後,終於那盤翡翠白玉卷吸引了老爹的注意,淋了琉璃芡的白菜卷晶瑩翠綠,煞是好看。
見多識廣的老爹端詳半天,才認出來這到底是個啥東東:“咦?你怎麼還會做這個白菜卷?”
不等回答便夾起來一卷往嘴裡送,兩口吃完以後,話就開始多:“兒砸,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這道菜了,小時候你奶奶每到過年也做這個菜,那個時候啊,嘖嘖,不過你們用的餡兒好像不一樣,你這餡兒裡有蝦?”
姚遠下意識揉了揉被皮皮蝦扎過的手:“嘿嘿,爸,這個菜我就是看奶奶做過,想著你可能愛吃,就自己琢磨的,還剝了幾隻皮皮蝦放裡面提鮮。”
老姚終於有點懷疑:“不對啊兒砸,你剛多大,怎麼學會做飯了?”
小妹這時候乖巧地插話:“爸,你不看看你兒子房間裡的書,全都是菜譜,他現在學做菜都著迷,不過我也跟著享福了。”
姚遠也補充:“是呀,小時候住大院裡,不是跟著鄰居潘師傅學過點嘛,現在覺得做菜挺有意思的,沒事就瞎琢磨,這不是也是為了歡迎你們回家才現看菜譜現學的幾個菜嘛。”
老姚點點頭:“世間的事就怕用心,只要用心琢磨,沒有學不會的東西,你今天準備的這桌飯我很滿意!不過話說回來,這些年我跟你媽忙工作,就留了你們兄妹兩個在家,總的來說作為家長我們對你們是有所虧欠,來吧兒子、還有我的好閨女,今天難得全家聚在一起,一起端杯子咱們碰一下。”
有了酒的助興,一餐晚宴終於氣氛有點正常了,有點像是一家人湊在一起在吃飯。
“爸,這回回來能呆多長時間?”姚遠在回答了最近的學業和模擬考試的分數以後,總算是讓爹媽相信了自己一直都是在努力學習,也開始關心起了老爹的工作。
姚海洋的筷子停了停,嘆口氣:“回來開個會,做個彙報,估計也就能呆三五天,然後還得去趟莫斯科和基輔,這趟出差時間估計最少得一個月,不知道春節能不能趕回來呢。”
姚遠好奇心就起來了,老爹負責的單位是保密單位,但猜都能猜出來,他們肯定是搞的是和部隊有關係的科研工作,否則不會有那麼變態的保密條例,這個時間蘇聯剛剛解體分散成了若干的斯坦國,老爹這個時間去俄國,然後再去烏克蘭莫不是有什麼特殊任務?
詳細的情況不敢問也不能問,也就隨口說了一句:“現在那邊的政局不穩定,沒準您過去能買到點先進武器裝置。”
姚海洋臉就拉了下來:“你小孩子懂個屁!不該說的別說!”
姚海洋的態度引得方南同志極為不滿:“老姚!這是在家裡,孩子為了歡迎咱們回家,做了這麼多好吃的,你可不能掃興!”
姚海洋也感覺到自己有點過分,舉起小酒杯打著哈哈:“嗨,你爹單位特殊,吃飯的時候不聊這些,來來來,兒砸跟老爹乾一杯,我倒想看看我家麒麟子現在的酒量到底如何?”
二十年陳的茅臺真好喝啊,姚遠舉起酒杯,方南也舉起了酒杯,就連小孫也被強逼著倒了杯酒舉起來,小花兒玻璃杯子裡的北冰洋冒著氣泡,燈光下看起來也挺好看。
茅臺那股醇厚的醬香味道和滿桌的菜香組合成一種奇妙的味道,襯托得一場家宴氣氛越來越熱烈,所謂的其樂融融也不過是如此。
這個時候突然有人敲門,敲門聲很大、挺急,甚至感覺有些粗魯。
姚遠站起身,按住剛要起身的小孫,開啟大門,大門口出現了一張他最不想見到的大黑臉,後面還跟著一個餘孽。
姚海洋驚喜地站起身,兩個老戰友見面免不了一番擁抱外帶拍拍打打,一頓你老了、你胖了的寒暄以後,老姚張羅著兒子:“姚遠兒,趕緊給兩位叔叔搬椅子倒酒!”
靠的嘞,還兩位叔叔?餘葉這孫子什麼時候也成了“叔”?!
敢怒不敢言的姚遠又搬來兩個圓凳,從酒櫃裡找出兩個杯子放在桌上,小花兒乖巧地送上兩雙筷子,兩位不速之客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坐在了桌前。
這個時間姚遠最不想見到的就是這位顧長安、大黑臉、顧閻王。
紅旗公司的事情還沒有跟父親坦白過,為此就連滿城說第一時間想來看看老首長,都被姚遠攔下了,結果這位惹不起的顧閻王就闖進了門。
顧閻王今天心情好像挺美麗,酒到杯乾和老姚碰了幾倍以後,就開始糾正老姚的錯誤:“以後不是所長啦,西城局的副局長,分領治安工作,兼任咱們千家口的書記,上禮拜任命已經下來了。”
不要臉到這種程度也是沒誰了,人家當官兒的都特謙虛,他倒好,覺得別人一口一個所長的把自己官銜叫小了,乾脆就自我介紹了起來。
也不想想,他之所以能官升一級,都是誰的功勞,小院裡那哥幾個替他抓了一個A級通緝犯,到現在也沒見他有過什麼表示。
顧長安介紹完自己的新官銜,還沒忘記介紹一下身邊的餘葉:“這位是小余,別看他年紀輕輕,現在是咱們區新成立的反扒大隊大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