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島。

“客人、經理,船要靠岸了,您們當心。”

經理忙拽了拽救生衣,一抬眼,看船裡這人竟然站起來了還要走到船尾甲板上,這木船簡陋,甲板上是沒有護欄的。

“哎——”

他朝著男人大喊起來,“不要命了!”

話音一落,船果然大力震盪了下。

孟蝶看著船靠在碼頭側邊,還不平穩。這時候,要上岸,得連跨帶跳,跳上碼頭。

那就跳。

女人想也不想,縱身一躍。雖,一個踉蹌跌在地上,不過,也上岸了。

經理嘴上罵罵咧咧地下了船,看樣子是嚇得不輕。

他看著人從地上慢慢站起來,腳步有些發澀,心道了句活該,才接著說,“先生,前面就是3112房了。”

孟蝶臉上森然,“嗯,帶我過去。”又催道,“快點!”

“哎,好的。”

二人行至一處,泥地上忽然換成了石板路。地上豎著根歪歪扭扭的木樁子,上面寫著漢字,“三一一二”。

孟蝶往前邁了一步後,身後的經理道,“先生,您進去吧。前面我就不好再跟您一道去了。”

“嗯。”

經理瞄了一眼瘦小男人的背影,便回身,打了個哈欠掏出對講機,步子也慢了下來。

怎料,這進去的人又突然閃在經理身前。

她動作靈巧,趁人不備奪了他手上的對講機,還未等人反應,又走進了木樁子為界的範圍圈內。

經理啞然了片刻,追到了木樁前,又急剎住腳。

他望著人的背影,罵,“晦氣,什麼人這是!明搶啊!”

接著又是一片叫罵。

孟蝶信步走著,頭也不回,把對講拿起來看了看,又放回了褲兜。

夜色裡,穿過一片竹林,行至一扇木門前,幾位著制服的女人走了出來,行姿婀娜。

跟著便是位古風裝扮女人,“客人您好,請隨我來更衣。”

“我不更衣。”

“帶我去見你們的主人!現在!”

隨即,她將對講機摔在地上,刺耳的尖叫聲炸響。女人們是訓練有素,只是面面相覷,並沒有人叫喊起來。

……

“先生,螢姑娘準備好了。”

男人面上閃過喜色,“我這就過去。”

“是。”

男人身上是件輕薄的藏青色袍子,隨著他腳步御風而飛。

忽然這人腳步一頓,想起了什麼,“給客人的廂房,送瓶跌打損傷用的藥酒過去。”

“天亮了便通知下陳護士,幫忙看看客人的腳踝吧。”

“是。”

隨後男人行至前廳,在巨幅的空白畫布前的木凳上坐定,瞥了眼身旁侍者們,“都下去休息吧。”

“接下去的兩小時,沒有急事的話,都別來打擾我。”

“是。”

……

待聲音平息,古風女人無奈道,“請隨我來吧。”

孟蝶的腳步隨人踏進一處廂房。

“這是什麼地方?”她問。

女人不答,“請客人少歇,先生馬上就到。”

女人退出門外,木門應聲落上。孟蝶的心卻懸了起來,她看了眼窗上的紙糊,映著竹柏交橫,夜色濃深。

手插兜,摸到了帽衫口袋裡,一把剪刀。

又一眯眼,指腹磨了磨寒涼的刀鋒。

畫室。

東臨矮著身子進門,一臉苦相,腳步匆匆移至作畫的男人身旁,欠身道了句“抱歉、打擾”。

“嘖!”

男人畫筆一頓,臉上怒意像火星子般四處迸濺,“不是說了,沒有急事不要打擾我!”

“先生,急事!”

“廂房的客人他,割腕了……”

男人臉上神色完全聚攏,又迅即下沉,眼瞼輕輕闔上。

良久後,男人臉上肅穆,冷道,“找人幫螢姑娘更衣吧。你隨我,去趟廂房。”

“那這畫……”

“嗯。替我丟了。”

廂房。

剪刀被一位拿著藥酒的女人奪去了,孟蝶坐在地上,腕上是道觸目驚心的傷口,血還未止。

“別過來!”

“客人……您的傷口得止血……”那女人一步步地退到門口附近,大概是見血人發暈,渾身打抖。

“少廢話!叫你們的主人過來!”

“不然我就……”說著,孟蝶便站了起來,要拿那重傷的腕,生生砸向桌角。

“夠了!”一道厲聲從天而降。

孟蝶偏頭看了眼,冷笑一聲,便要真砸下去。

可這男人突然出現在她身側,一把拽過了她的手,高高舉過頭頂。

暖熱的血流順著手臂淌。

“先生,客人他……”這時嬌軟女聲響起,溫柔似水。

“知道了。”

“下去吧,辛苦你了。”

片刻間,木門緊閉。

她惡狠狠地抬頭,入眼則是慕凌青那雙噙滿笑意的眼,“把照片給我!你個變態!”

孟蝶的氣力不夠,這就被制住了。手上的,連同剛才崴腳的痛楚,像一陣滔天巨浪,向心口襲來。

“孟小姐,這麼賣力地前來探望我。”

“真是,叫人感動!”

說著男人便抬起一隻手,拭了拭眼角,彷彿那裡剛剛,真有幾顆淚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