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朝陽宮,洗漱裝扮過後,宮人便將宋昭領去了內寢。

她入內的時候步子邁得很小,見到蕭景珩屈膝行禮時,也是眉心一蹙。

蕭景珩看出了她的不適,忙攙扶著她坐在暖座上,

“愛妃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坦?”

“皇上還問......”宋昭羞紅了臉,輕輕在他的胸膛上拍打一記,而後看向一旁的龍案,

“都怪皇上前天晚上那般......硌得嬪妾背疼不說,腰也酸了好久。”

前天夜裡宋昭來侍寢的時候,兩個人換了個戰場,只在龍案上墊了個靠枕,就開始了最原始的探索。

當天夜裡彼此都很盡興,蕭景珩喜歡從正面看著宋昭映照於燭火下的那張美豔的臉,

尤其是做那事時的一顰一蹙,更顯得極為撩人。

這會兒聽著宋昭撒嬌,他將手覆在宋昭的腰肢上輕輕按揉著,壓低聲音笑道:

“全都是朕的不是?也不知是誰抱得朕那樣緊,後背都叫你抓爛了。”

宋昭嬌嗔了一聲,將頭埋在他懷中更深一些,

“皇上總說這些,要嬪妾羞得慌。”

“哈哈哈哈哈~”

蕭景珩笑得爽朗,十分寵溺地撫著宋昭的額髮。

他就喜歡宋昭這樣,榻上榻下宛若兩個人,她的那份嬌媚與羞澀,更讓蕭景珩對她著迷。

他本想再說些什麼不正經的話逗一逗宋昭,但在撫到了她髮髻上的簪子後,動作忽而凝滯下來。

目光落下,看清了髮簪上面的辛夷花穗後,他很自然就能聯想到另一個人。

宋昭見他沒動靜了,便問:“皇上想什麼呢?”

“你喜歡辛夷?”

“嗯。”宋昭乖巧點頭,“辛夷一花,葉落盡了才開花,花敗完了才結果,小時候聽父親說,這世上唯有此花這般專注。嬪妾喜歡它的品格。”

同樣的問題,蕭景珩也問過宸妃。

不過宸妃胸無點墨,回答的沒有宋昭這樣有深度,

她只說自己喜歡辛夷的嬌豔與香氣,還說因為她是在辛夷樹下與蕭景珩結緣,所以這花對它有特殊的意義,她便更喜歡。

腦海中正回憶著昔日事時,聽懷中的美人悶哼了一聲,便問:“可是難受的很?”

宋昭道:“今兒個晨起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舒坦,原以為沒什麼事也就沒傳太醫。不曾想到了夜裡卻愈發嚴重了。”

蕭景珩見她在自己懷中微微發抖,哪裡還忍心再‘折騰’她?

於是便說:“怪朕那時失了分寸。朕親自送你回去,再讓留值的太醫為你診治。”

蕭景珩送宋昭回宮的路上,為了照顧她,便和她同乘了一個轎子。

往常這種事宋昭都是會拒絕的,但可能彼此的關係已經更近了一步,所以今日宋昭也沒說什麼掃興的話。

回宮路上,宋昭依偎在蕭景珩懷中,撒嬌著說:“嬪妾捨不得皇上。”

蕭景珩摩挲著她的肩頭,“那怎麼辦?朕今夜留在瑤華宮陪你如何?”

宋昭忙搖頭道:“只有一宮主位才能讓皇上留宿,嬪妾可不敢僭越。”

她透過被風捲起的窗紗,看著墨藍色的夜空灑滿了碎玉般的星子,欣喜道:“今夜萬里無雲,夜色格外動人,皇上陪嬪妾賞賞夜色可好?”

蕭景珩道:“好,都依你。”

臨近入冬,天氣開始陰冷起來,下轎站在風口上賞月是不切實際的。

所以兩個人只能在轎子裡坐著,透過小小的一扇窗賞著景。

從朝陽宮會瑤華宮,最近的路走得都是長街,

長街紅牆高深,是不利於賞景的。

江德順在知道主子要賞星賞月後,便吩咐抬轎的宮人走另一條稍微遠些的路。

雖然路程遠,但勝是視線開闊,也能讓主子盡興。

原本蕭景珩將宋昭攬在懷中,陪她賞月的時候還有說有笑的。

但在經過廣陽門的時候,蕭景珩卻忽而變得沉默了許多。

這條小路是必定會經過廣陽門的,

而廣陽門的兩側,正是宮中大面積種植辛夷的地方。

路過此地時,因著不是辛夷花開的時節,樹枝光禿禿的,皎白的月光披灑下來,更顯樹影孤寂冷清。

蕭景珩想起當日與宸妃初見時,這滿樹的辛夷風吹花落,花雨中舞動的女子婀娜曼妙,

那時的宸妃和如今的宋昭一般大,

天真爛漫,愛使小性子,雖然也會爭風吃醋,但卻不會在背地裡做什麼手腳。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人,

看似什麼都沒有變,但什麼也都已經不同了。

宮轎落在瑤華宮門外,

蕭景珩攙扶宋昭下轎,囑咐她,

“太醫等下會來替你看診,你用了藥早些歇息。明日晨起要還是覺得不舒坦,便向皇后那兒告個假,好好休息兩日。”

“多謝皇上關心。”

宋昭勾著蕭景珩的脖頸,踮起腳尖來在他的臉頰上淺吻了一記,

“夜深露重,皇上也快些回宮去吧。”

蕭景珩寵溺一笑,在她精緻小巧的鼻頭上颳了一下,

“朕明日得空再來看你。”

他目送宋昭回宮後,回身上轎之際,江德順一揮手中拂塵,道:

“皇上擺駕回宮。”

卻才走出兩步,就聽轎內的蕭景珩說了句,

“朕去看看宸妃。”

江德順明顯僵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又肅聲說:

“擺駕永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