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嬪不願意脫衣裳,誰也不能上前把她給扒了不是?

所以也沒人強迫她什麼,

宋昭也將話頭扯回到了來年開春南巡一事上。

期間大家都是有說有笑的,唯有惠嬪明顯已經熱得有些坐立難安了。

而宋昭卻裝作沒看見,還盈盈笑著對惠嬪說:

“此番南巡,定是要去往江浙一帶。妹妹的母家就在那兒,想來皇上肯定是會帶上妹妹同行。”

“真的嗎?”惠嬪眸光一亮,先是有些欣喜,可很快,她眼中的星芒就又黯淡下去,嘴角也向下瞥著,道:

“可是昨天我問了皇上,皇上也沒說會帶上我......要是皇上能帶著我當然是最好了,我好久都沒有見到爹孃,心裡可念著他們。”

她顰蹙間盡顯孩童稚氣,倒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偽裝的。

宋昭勸她,“妹妹心思淺了不是?南巡的名額有限,昨日六宮妃嬪都在,皇上若說帶著妹妹,豈不是要讓旁人平白吃醋了?”

惠嬪烏黑的眸子在眼眶裡快速翻動著,“嗯......好像是這個道理。”

很快又笑,“那也就是說,皇上是會帶著我的,只是不好當面告訴大家?嘻嘻~那就好了!到時候要是真回家了,我就讓皇上和宋姐姐你們都住在我家裡!”

她敞開雙手,在空中畫了個大大的圓,十分驕傲地說:

“我家可大可大了!雖然沒有皇宮大,但是多住百十來號人,是一點都不覺得擁擠的。”

容悅與李常在都被她的天真爛漫逗得直笑,

宋昭也說:“那就等著南巡的時候,要妹妹帶咱們也見識見識了。”

後來又說了一會兒話,

惠嬪突然指著窗外,驚喜道:“宋姐姐你們看!外頭下雪了!”

她猛地從椅子上躥起來,跟個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的就要往外頭跑,

期間還不忘一步三回頭對宋昭說:“宋姐姐陪我玩雪吧?”

宋昭笑著搖了搖頭,“我就不去了。等下承煜醒來還得哄他。”

“哦......”

惠嬪短暫的失落了一瞬,很快又折返回來,拉著李常在和容悅,道:

“那李姐姐和佟姐姐陪我玩吧?咱們回宮去,合上宮門玩個痛快!在這兒總是怕吵著大皇子~”

她興致上來了,誰也勸不住她。

宋昭便吩咐眾人,

“今兒個也聊了許久,你們先陪著惠嬪回去吧。路上慢些,仔細別讓她摔著。”

等幾人離去後,雲杉立馬就將正殿的窗戶開啟了兩扇,

小福子也從外頭招呼了兩名內監進來,將奉在殿內多出來的四五個燒得正旺的炭盆挪出去。

做好這些,等殿內的悶熱散的差不多了,他才立在宋昭身側低聲道:

“娘娘揣測的沒錯,那惠嬪果然是有問題。”

“是啊!”雲杉一邊呼扇著掌心給宋昭扇風,一邊說:“都熱成這樣了,她脖子上的圍脖還不肯解下來。要說是遮蓋胎記什麼的也不會,從前娘娘還沒入宮,小福子在宮中的時候是見過惠嬪的,那個時候也沒見她遮遮掩掩。”

今日,原是宋昭交代容悅,讓她在昭純宮的時候的,當著惠嬪的面去叫李常在一起來長樂宮。

惠嬪不是最喜歡人多,最愛湊熱鬧嗎?她得知此事,就算是要在旁人面前做足表面功夫,也一定會跟著容悅一起來。

而宋昭早就提前讓小福子將宮裡面的炭盆暖到最熱,

此舉就是為了讓惠嬪受熱,看她會不會將脖子上圍著的圍脖摘下來。

小福子道:“惠嬪冬日裡圍著圍脖,夏日裡佩著紗巾,娘娘沒說奴才還不覺得,原先還以為是她年輕喜歡那樣打扮。可現在想想,今日咱們宮裡頭熱成這樣,她也不肯將圍脖摘下來,實在是古怪得很。”

宋昭盯著奉在手邊案上,惠嬪方才送給她的那抹嫣紅色狐皮圍脖,清冷一笑,

“她不摘,那本宮就想個辦法幫她摘。”

對於宋昭突然懷疑惠嬪這件事,雲杉仍舊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她問:

“娘娘是什麼時候懷疑惠嬪的?皇后昨日在坤寧宮和娘娘翻了臉,不是等於已經變相承認了梅苑的事是她所為嗎?”

宋昭不屑道:“皇后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她越是如此,才越讓本宮覺得奇怪。皇后是怎樣一個滴水不漏的人,本宮不是沒有領教過。

從前證據確鑿擺在她面前的事,她都能心不慌神不亂矢口否認,何以這次卻要上趕著承認,還一反常態逼著本宮和她反目?”

宋昭輕輕撫弄著指甲上的蔻丹,語氣漸沉,

“她太急了。倒像是在故意要告訴本宮,這一切都是她做的,是她要害本宮和本宮的孩子,迫不及待的想讓本宮去記恨她。可試問一個正常人,誰又會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將所有的仇恨都往自個兒身上攬?”

聞聽宋昭此言,小福子思忖片刻,徐徐道:

“所以娘娘是覺著,皇后這麼做,其實本意是要故意誤導娘娘?

她想讓娘娘以為一切都是她做的,要您將一門心思都放在提防她、敵對她上面,反而忽略了身邊真正要對您和大皇子動手的人?”

“是。”宋昭淡聲應下,又道:“本宮一直覺得奇怪,皇后若要害人,也應該是來害本宮而非承煜。她那身子糟透了,日後再無法生育,只能守著個公主到白頭。

本宮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她便是貴子的嫡母,是最適合將承煜養在膝下的。她害承煜做什麼?皇后自己都說了,她是翱翔於九天的鳳。鳳凰無寶不落,她不會做出力不討好的事。”

宋昭默了默,忽而抬眉看向小福子,話鋒一轉道:

“而本宮之所以會懷疑惠嬪......你細想想,這宮裡頭有哪一次鬧出禍事來時,她是不在場的?本宮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人是鬼,但本宮就是覺得,她不對勁。”

次日,

晌午後,雪稍止,宋昭便去了趟昭純宮。

來時,惠嬪正巧和李常在還有容悅她們在庭院裡堆著雪人。

宋昭笑道:“昨兒個妹妹要本宮陪著你玩雪,可承煜快醒了本宮不得空。今日倒是閒下了,想著來找妹妹一同雪中作樂。”

“好啊!”惠嬪高興地鼓掌,“宋姐姐也來了,那咱們就更熱鬧了。”

容悅提議說:“不如咱們來打雪仗?新雪松軟,砸在身上也不疼~李姐姐你說是不是?”

說話間,她不知道何時已經攛出了一個雪球,朝著李常在的腰肢就砸了過去。

李常在被她‘偷襲’一番,佯裝氣惱,忙也捏了雪球回擊著。

眾人玩鬧間,也分不清是誰丟擲去的雪球,正正砸到了惠嬪的脖頸上。

此刻容悅正巧就在惠嬪身旁站著,她忙說:

“哎呀,雪都要鑽到娘娘脖子裡去了。”

說著趁惠嬪尚未反應過來,直接上手,一把就將惠嬪圍在脖頸上的風毛圍脖給扯了下來。

“啊!!!!”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

站在惠嬪正對面的李常在,在看清了惠嬪的玉頸之後,

竟是嚇得失聲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