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狩獵大會 第五十九章 流沙之殤
章節報錯
幻象散發出的氣勢迫人,話音落下,那水面上的波紋泛而成濤,猛地倒捲起來,連同成片的沙地一起揚到空中,猶如那大海里高高的巨浪,鋪天蓋地地向兩人壓將過來。
滄海舉掌發勁,一道大手印飛出,嘭的一聲悶響,在沙浪上穿透而過,打出了一個手掌形狀的窟窿。但那沙浪一個翻騰間,就把窟窿給填補了回去,那一掌便如沒有打一般。
滄海見沙浪勢大,拉住子汝往後疾退。他此刻為了避開沙浪的覆蓋,全然忘記了生門必須有人坐鎮的事情,連退幾步之後,不知不覺已撤出了生門範圍。
身後那些還沒被水淹到的沙人登時像被解除了定身咒,稍微頓了一頓,立馬朝著兩人蜂擁而至。
這一來前有滔天沙浪,後有沙人如蝗,兩面夾擊,更加教人難以抵擋。
滄海暗叫不妙,正欲拼力一搏,忽聞子汝輕輕地道:“護我山河,覆塵罩。”
嗡地聲響,滄海只覺眼前一花,一道球形的光芒將兩人罩住。然後就是一堆的沙人撲到光罩之外,呯呯砰砰如雨點般擊打在光壁上。
任那些沙人如何拳打腳踢,光罩始終堅如磐石,甚至連晃動都不曾有一絲。滄海正感覺那光罩有些眼熟,緊接著前方那龐大的沙浪便壓了下來。
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過後,透過光罩看出去,外面一片漆黑,顯然是被沙土給埋住了。
滄海道:“這是……皇城上面的那種防護罩?”
子汝道:“什麼防護罩,俗氣得緊,這個叫覆塵罩。”
滄海道:“不也一樣是防護罩嗎?”
子汝道:“不一樣。”
滄海道:“那叫覆塵罩是什麼道理?”
子汝道:“好聽。”
滄海只好不說話了。
這時外面的沙土開始轉動,像蟒蛇一樣勒緊覆塵罩,拼命擠壓。覆塵罩嗡嗡不絕,憑著極強的堅韌性,竟是硬抗了下來。滄海道:“好厲害的防護力。”
子汝卻毫無鬆懈之意,指決鎖釦,顯得頗為緊張。滄海想起周合曾說防護罩反彈能力極佳,但如果遇上那種壓倒性的力量,便有機會在反彈前的一剎那將整個防護罩一舉摧毀,剛才那幻象所散發出來的氣勢顯然已超越了全盛時期的黑土,倘若全力一擊,未嘗不能打破防護罩的壁壘。當下問道:“需要我怎麼做?”
子汝微微搖頭,道:“恐怕你的力量頂不上什麼用。我本以為那水眼是陣法的破綻,哪知水與沙混在一起,才是對方術法的真正威力所在。那幻象修為之高,非你我能及,現在只有看覆塵罩能不能抵擋下來了。”
覆塵罩外,那幻象似乎感覺到沙土包裹裡的異常,等了片刻,依舊沒有進展,當即一手在下,一手在上,掌心相對,形如抱月,術力勾動處,水急旋,沙如卷,在那幻象頭頂混合成了一輪直徑數丈的圓輪。
那圓輪瘋狂旋轉,輪邊明晃晃的水刃畢露,隨著那幻象手勢一指,朝著包裹著兩人的沙土位置狂劈而至。
那圓輪旋力驚人,尚未與厚厚的沙土觸碰,輪邊所帶起的風力便已把沙土從中割開,其勢威不可當。眼見就要長驅直入,沙土裂開處,突然露出裹在裡面的那個光芒璀璨的防護球。
那幻象雙目一凝,手爪急拉。圓輪的刃風本已颳得覆塵罩哐哐震顫,卻在距離罩壁咫尺之時陡然間急停下來。
光是刃風便已如此強勁,假使那圓輪切下,勝敗委實難料。但千鈞一髮間,圓輪還是停下來了。
那幻象對著光罩凝視良久,道:“覆塵罩?你們是天璣先生的什麼人?”
滄海見他居然認出光罩的來歷,甚是意外,又聽他詢問的語氣十分和善,散發出來的迫人氣勢也收斂了許多,似乎跟天璣先生是故人,當下道:“這位子汝姑娘正是天璣先生的高徒,而我是來參加試煉大會的,路上遇到對手追趕,誤打誤撞進入了前輩的法陣,萬勿怪罪。”
那幻象道:“原來是天璣先生的高徒。”雙手一攤,圓輪頓時往兩邊散開。
子汝見他罷手,當下也將覆塵罩撤了,道:“前輩認識我師父?”
那幻象向天宇仰望良久,似在回憶著什麼,輕輕道:“天璣先生麼,那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罷?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我也不知道。”
子汝聽他言下,又見他以幻象現身,心中已隱隱猜出端倪,介面試探著道:“皇城之戰,距今已一百一十三年啦。”
那幻象道:“一百多年,這麼久了麼?嗯,之前有人跟我說過,但我總記不起來。我這記性是越來越差啦。”
子汝一聽,愈發符合自己的猜測,道:“敢問前輩是我師父的哪位好友?待我見到師父,也好跟他知會一聲。”
那幻象道:“他居然還收有如此年輕的弟子,尊師還在塵世麼?”
他既然提到了塵世,子汝哪裡還會不明白?說道:“承前輩昔年大義,皇城才得以根存至今,我師父現在尚在人間。他老人家常說,長安不易,百萬英雄也須當牢記。今日得見英雄前輩,子汝心中極是歡喜。”悄悄拉了一下滄海的衣角,滄海會意,當下兩人頓首叩拜。
那幻象點了點頭,道:“我雖並非天璣門下,但也曾蒙天璣先生指點一二,說起來跟你這女娃娃倒是同輩,哈哈,哈哈。”
子汝道:“前輩是英雄,受萬人所敬仰,晚輩至今一無所成,豈敢與之論資排輩?可折煞死小女子啦。”
那幻象道:“如不能還後輩一個太平盛世,英雄又有何謂?你們都叫什麼名字?”
子汝道:“晚輩子汝。”
滄海道:“晚輩滄海。”
那幻象道:“嗯,我姓墨名梅書,也有人叫我墨將。”
子汝道:“昔年皇城九十八大將,名震天下,我師父屢有提及,幸何會之。”
墨梅書道:“天璣先生倒是有心。可惜我已經死啦,什麼九十八大將,那都是凡塵往事了。”
滄海忍不住道:“前輩明明好端端地在跟我們說話,怎會是死了?”
子汝也沒聽她師父說起過死人說話這等事,當下瞪著好奇的眼睛,也要聽墨梅書說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