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方才開口說話的女子微微蹲身,“兄長。”

“見過章公子。”其餘眾人微微行禮。

就連塗清雪都跟著一起蹲了蹲身,只有塗清予和塗清露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有人看不過去,開口責問,“見了知州公子,你們為何不行禮?”

“我為何要拜?”塗清予像是看智障一樣看著他們,“他可有官身?”

“章公子去年便進學了。”

“那便還是一個秀才,你我父親同朝為官,怎麼我就低你一等?”

她這個話一出來,眾人嗤笑出聲,他們看過來的眼神裡滿是嘲諷。

“都是官,七品的縣令和五品的知州不知道差了多少呢。”

“是啊,你是鬱林縣縣令的女兒吧?怎麼這麼不懂規矩?”

那個剛開的章公子就這麼站在那裡,笑盈盈地看著她們出聲羞辱。

塗清予的美貌確實是長在了他想要的點上了。

他就等著美人低頭,然後再施以援手,撫慰幾句。

娶不回來,應該也能一夜春宵。

這樣的美人,想想就渾身戰慄。

“什麼規矩?”淺黃色華服的高大男子在一堆簇擁中走進這個小園子,他的身後,是除了知州以外,鬱林府大大小小的官員。

這個架勢,所有人都有些懵,包括所謂的知州家的公子。

知州在後面拼命的使眼色,他也沒有看見。

最後內侍高喊,“皇上駕到——!”

眾人才紛紛回過神來往下跪,包括匆匆趕來的眾位夫人,和司晁身後跟著的人。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所有人都跪下了,除了塗清予。

她的臉上是不可置信,那張以往看著乾淨滿是愛意的眼睛,回過神後就都是受傷了。

跪在她身邊的塗清露拉了拉她,她像是剛剛回過神來一樣。

豆大的淚珠就這麼砸留下來,連成串,像是晶瑩透明的珠子散落一地。

她這眼淚,掉的司晁心都要碎了。

直到塗清露見她遲遲不跪,害怕她出事兒,著急地拉拉她的衣袖。

她這才斂下眼裡的情緒,低下頭,做勢就要往下跪。

“參見皇上……”

膝蓋彎了一半,司晁已經快速走到她面前,扶住了她的胳膊。

“不必,你不用。”

她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動作。

還是直直地拜了下去,“臣女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彎腰去扶她,她不肯起。

直到他說,“平身,都起來吧。”

她才隨著眾人一起站起身,站起身後,又很規矩地站在了自己母親的身後。

這一系列躲避的動作,司晁看的心涼。

他緊緊盯著她,最終才撇開眼神,看向了自己旁邊的章知州。

“朕竟不知,你這個地界還有另一套的規矩呢。”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章知州馬上跪了下來。

他都跪了,他的妻子兒女自然也都跪了下來。

“聖上恕罪,是小兒無狀了,是臣教子無方,求聖上寬恕。”知州心中沒底。

現在這個情況,誰看不出來方才被自家女兒和兒子欺負的小官女兒怕和聖上是有什麼瓜葛的。

這一個處理不好,說不定,自己頭上的烏紗帽都保不住。

“寬恕?”他往前面走,最終坐在了廊下的主席長桌前,“朕從不是什麼寬容的君主。”

“來人。”

他一喊,從外面進來一群帶刀的侍衛和幾個身後跟著捧著托盤的人的大臣。

那大人身上還穿著官服,他站在司晁面前行禮。

“陛下,都已經查清楚了。”

“說。”

“鬱林定州知州章仲廉與前成王舊部勾結,在任期間收受賄賂三百二十萬兩,在任期間冤案頻發,其子強搶民女,草菅人命。”

他將自己手中的東西往上舉了舉,“這就是證據。”

司晁身邊的內侍向前,接過摺子送到司晁面前。

這時候章知州開始喊冤,“冤枉啊陛下,臣為官多年,一直都是兢兢業業,萬萬不敢收受賄賂,就更不要說與成王勾結了,求聖上明鑑啊!”

司晁將奏摺大致翻了翻,又有人遞上了些書信,“這些,是章大人與成王舊部勾結的書信。”

他看完後,全都朝著章知州丟了下去,“冤沒冤枉,自己看看吧。”

當章知州看見那些書信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完了。

可他不肯承認,依舊喊冤,“微臣冤枉,求陛下明鑑!”

“帶下去吧。”司晁揮了揮手。

知州一家子很快被帶刀侍衛帶走,剩下的大臣包括知府都有些瑟瑟發抖。

就更不要說來參加宴會的各家小姐了。

有些知道自己家和知州府走的近的都明白,自己家怕是也完了。

只是聖上暫時只發落了知州而已。

司晁的目光始終都是在塗清予身上,見塗清予垂著頭,半點不看他,心裡急的不行。

沒多久他就忍不住大手一揮,“塗家留下,其餘都退下吧。”

內侍開始清場,被留下來的塗夫人心裡沒底。

剛才的事情她也知道,可是,自家女兒……

等整個園子就只剩下塗家母女後,司晁立即起身來到了塗清予面前。

“清予,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我……”他想去拉她的手,被她避開,到嘴的話頓在那裡。

塗清予微微蹲身,“聖上嚴重了,什麼騙不騙的,您高興就好。”

“我知道你生氣。”他皺眉,“我原本這幾天就要告訴你的,只是事發突然,我看見他們嘲諷你就忍不住……”

“那豈不是還要謝謝他們?”她抬頭,帶著水霧的眼睛裡滿是倔強,“若不是他們,我還被矇在鼓裡。”

“清予!”塗夫人有些著急的拉了一下她。

這丫頭也太大膽了,這可是當今聖上,那個傳言手段狠辣,冷酷絕情的天子。

仔細看的話,塗王氏裙子底下的腿都是抖著的。

塗清予像是才回過神來一樣,抬手行禮,“是臣女失言了,望皇上恕罪。”

“你一定要和我這麼客氣嗎?”

“聖上說笑了,這天下誰敢不敬聖上?”

“我可以解釋的清予,你別這樣。”

他的語氣近乎哀求,身邊的侍從全都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