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三皇子是肯定不信的,但是,時韻也並非是只賣慘的,像是夫妻一體,像是這事兒鬧大了不好,這些話都是特意說給三皇子聽的,三皇子也是能聽得進去的。所以,他沉默了。

趙若蘭一看這一招有效,趕緊哭啊,伸手揉一揉眼睛,那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關鍵是還得哭的好看,哭的讓人心疼憐愛。她半仰著頭,從三皇子那角度看,就是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兒可憐巴巴,梨花帶雨。

三皇子深吸一口氣,將趙若蘭從地上拽了起來:“趙若蘭,我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你,以後要是學不會說話,那就閉緊了嘴巴。要是學不會做事兒,那就別出門,你不希望我將你圈在這個院子裡半步不能出來吧?”

教人嘛,得打個棍子給個甜棗。

三皇子深諳此道,當然,人家也不是直接拿出個棗子給你。

三皇子一臉的失望:“先不說這些事情鬧大了你我如何有臉面再出門見人,只說在你心裡,我就是那樣的人嗎?一個有夫之婦,這世上的女人都是死光了嗎?”

“再說顧徵那身份,邊關大將,若是能拉攏到我身邊,那日後必然是一個大助力,我原本以為你會懂的,你說,我若是拉攏顧徵,我會對顧徵的妻子下手嗎?我就如此飢不擇食嗎?”

“她趙芷蘭,是什麼天下絕色嗎?還是什麼天下奇才?”

既然趙若蘭心裡,他就是個野心大的想要謀奪皇位的人,那他就往這方面說。一個是打消趙若蘭那些可笑的想法,一個是安撫住趙若蘭,讓她別惹事兒。

真的,三皇子也是人,也累。

朝堂上最近事兒多,他連每日裡睡覺都只有三個時辰,恨不能忙的一個人做三四個人用。若是趙若蘭再給他惹什麼麻煩,他是真的沒有精力來解決。

但是不解決也不行,夫妻一體,連時韻這個丫鬟都知道。人家可不會管你是不是媳婦兒孃家沒教好,人家只會說,堂前教子枕邊教妻,連妻子都管不住,大男人齊家治國平天下,你能做什麼?

三皇子閉閉眼,心裡也發誓,這是最後一次。若是,趙若蘭再不聽話,再鬧出事情來,他也顧不上什麼夫妻情分了。正好趁著還沒有孩子……若是有了孩子,為孩子顧忌三分,他到時候才是拿趙若蘭沒辦法。

“我再說一次,你所說的什麼上輩子,我半點兒印象也沒有,既然沒有,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感情感觸,我都是當話本聽的,你明白嗎?再者,既然是兩輩子了,那必然是喝過孟婆湯了,誰人喝了孟婆湯,還能記得上輩子的感情的?我說過好幾次,你卻是一次都不信。”

三皇子作出疲憊的樣子來,也不是裝,而是真的累。

他一手扶著額頭,也不看趙若蘭——生怕自己看了忍不住,一巴掌再下去。倒不是說他不捨得打,而是打女人這事兒實在是沒出息,剛才氣怒之下打一下,已經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無能了,若是這會兒還忍不住,那他可真就是父皇說的,喜怒無常了。堂堂男人,連自己的脾氣都控制不住的話,別說是日後做帝皇了,就是現在做個為民請命的縣令都不夠格。

堂堂男子漢,作出這種姿態,看著都有幾分可憐。

趙若蘭也並非是半點兒不喜歡三皇子的,相貌英俊,以後的帝皇,身份自然是高貴。再者,雖然不苟言笑,但也並不嚴苛,說話也向來是有條有理,一日夫妻還百日恩呢,這快三年夫妻,能一點兒感情也沒有嗎?

她就忍不住伸手,想摸一摸三皇子手臂,但湊巧,三皇子將胳膊放下來,趙若蘭就摸了個空。

三皇子又說道:“該說的,我也都說了,你自己且看著辦吧。”

說完起身,朝堂上的事情還沒做完,他今兒急匆匆的回來,是因著皇后娘娘給他帶了話,說是趙若蘭幾日前去了將軍府,回來的時候說是不舒服,但太醫院那邊等了幾天也沒等到她請太醫。皇后是擔心趙若蘭有什麼大病瞞著三皇子,就特意叫了三皇子過去提醒。

當然,是不是好心,三皇子也不願意去分辨。

他現下還得去衙門,是真沒空和趙若蘭掰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這邊剛起身,那邊趙若蘭就低聲說道:“請殿下幫我請個大夫吧。”

三皇子立馬轉頭:“你不是說身上沒有不舒服的嗎?”

“時韻剛才說,我在將軍府是被趙芷蘭給捉弄了,事實上,不光是因為她捉弄我我才生氣,還因為她說了一句話。”趙若蘭嘆口氣:“她說,我不能生了,現下所做一切,將來都是為他人做嫁衣。我實在是害怕,心裡惶恐,這才有些失態。”

趙若蘭抿抿唇:“我本來是當天回來就想請太醫的,可我又怕被趙芷蘭發現。拖了兩天之後,我就越是害怕,越是不願意看太醫,我怕大夫說,我真的不能生……”

這話說的也是真的。

她沒敢請大夫,但是天天晚上睡不著,翻來覆去的想。將趙芷蘭的話想一想,將她身邊的人想一想,再想想皇后是不是安插了什麼釘子。

“還請殿下,不邀請太醫。”停頓了片刻,趙若蘭又說道:“我之前進宮給母后請安,母后也請了太醫給我把脈,太醫說我的身體並無問題,之所以沒孩子,是因為緣分不到。”

“太醫說沒問題,那趙芷蘭為什麼信誓旦旦的說我不能生了呢?”她抬頭看三皇子,三皇子面上沒表情,但其實她不知道的是,三皇子心裡這會兒正有些驚喜呢,生怕趙若蘭看出來,這才趕緊繃著表情的。

他原本就擔心趙若蘭闖禍,若是趙若蘭生了孩子,就趙若蘭這性子,還不定將孩子教導成什麼樣子呢。再者,到底也是他的孩子,他就算是為孩子著想,不管趙若蘭做了什麼,都得兜底,都要給孩子留幾分臉面。這樣一來,趙若蘭就成了那碰不得的佛了,三皇子但凡想起來,都覺得心裡憋著一團火。

若是,若是趙若蘭真的不能生……那可真是太好了,後續所有的麻煩都沒有了。直接斷掉了,直接將所有的不可控的因素,只放在了趙若蘭一個人身上。這樣一來,就算是將來出了什麼事兒,他也好解決了,大不了就是休妻,再大不了……讓人悄無聲息消失的辦法也是很多的。

但隨後三皇子就想到,這事兒也不一定作準,萬一是趙芷蘭隨口胡說的呢?

他抿抿唇,將心裡的各種情緒給壓下來,這才說道:“既然你信不過太醫,那回頭我帶你去看看大夫。保和堂的李大夫,百草堂的王大夫,還有珍和堂的鄭大夫,都是京城裡有名的大夫,一個說了不算,咱們全都看過去。”

正和了趙若蘭心裡,她忙點頭應了。

可三皇子最近繁忙顧不上,趙若蘭又十分著急,想了想就又說道:“若是你去,也未免太引人注目了些,我就只帶著時韻過去就成,就算是真有什麼問題,咱們回頭再想法子。”

到了和自己利益相關的事情上了,趙若蘭就又冷靜下來了。她一冷靜下來,做事兒就有條理起來,也安排的十分妥當。

三皇子知道這個,所以很放心的點頭應了,轉身就出門繼續當差去了。

趙若蘭看著三皇子出了門,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剛才夫妻兩個都特意忽略了這個,誰也沒提起來,但是,並不代表在趙若蘭心裡,這事兒就算是這麼過去了。

臉上微微刺痛,她喊了時韻去拿鏡子。

時韻也不好反對,就慢吞吞的去拿了銅鏡過來。雖說是銅鏡,但是打磨的好,鏡面十分光滑,照出來的影像也是十分清洗,纖毫畢現。那臉上的紅通通的四個指頭印子,更是顯眼的很。

趙若蘭摸了一會兒,問道:“你說,他心裡,是不是十分厭煩我?現在是迫於勇毅侯府,才不得不和我周旋?若是,若是……”

時韻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就當自己是啞巴。

但是趙若蘭非得要問出來一個答案:“他說他對趙芷蘭沒有感情,那為什麼,就這麼急匆匆的回來,要為趙芷蘭分辨呢?”

“三殿下並非是為顧夫人分辨,三殿下明明是關心皇子妃您。”時韻可忍不了了,生怕趙若蘭再幹出什麼蠢事兒來,忙勸解:“皇子妃,奴婢覺得,殿下說的十分有道理,無論什麼前世今生,現在您是三皇子妃,若是殿下還想要……就必得在意名聲,顧慮流言,所以他無論如何,都是不會和顧夫人有什麼的。只要沒有,至於他喜歡誰不喜歡誰,咱們何必計較呢?咱們只要笑到最後,成為最終的贏家,不就已經行了嗎?”

趙若蘭跟著重複:“笑到最後,成為最終的贏家?”

隨即,臉上緩緩的露出一個笑容來:“你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