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的膽子也就只用在了後宅之中,在對著陸雲青這樣的朝廷官員時,早就嚇破了膽。更何況現在還被謝辛垣這麼一吼,更是連一點想要狡辯的力氣都沒有。

她雙腿失去了力量,早就癱坐在地上,那樣子哪裡還有半點英國公夫人的模樣?

“我沒有,我只是按照他的要求,把糕點送給了謝夔而已,我什麼都沒有做,我什麼都不知道啊!”胡氏慌亂說。

當她這話一出口,落進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裡時,每個人心裡幾乎都已經有了定論。

若是說謝辛垣之前還抱著一絲絲的僥倖心理的話,那麼現在,他哪裡還顧得上爭辯?只恨不得整個英國公府跟胡氏沒有半點牽連的才好。

“你,你到底是揹著我做了什麼!”謝辛垣大怒,可能憤怒到極致,都不是動手打人,只剩下了深深的無奈。但他那雙看向胡氏的眼睛,裡面的兇光,卻是恨不得將對方挫骨揚灰。

謝辛垣很清楚此次刺殺謝夔謀害公主的幕後之人肯定難逃一死,他先前還想過是誰這麼不長眼睛也沒有腦子,才會做出這種蠢事。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沒長眼睛也沒有腦袋的人竟然是他們英國公府的人!甚至還是他的夫人,這簡直就是憑著一己之力,將整個英國公府帶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謝辛垣心裡又驚又怒,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他整個人都變得麻木了。

陸雲青則是厭惡地看了胡氏一眼,他平日裡辦案,很少將個人情緒帶進來。可是這一次,涉及到的人有鶴語,甚至現在那個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小殿下,生死不明。在順著線索,順藤摸瓜找到胡氏這裡時,陸雲青在進門的那一刻,就已經在很用力地忍耐著自己心頭的情緒。

可如今聽著胡氏親口承認的話,他額頭上的青筋忍不住暴起。

拿著一個陌生人給的什麼都不知道的糕點送給謝夔和鶴語,這世上如何會有這麼蠢的蠢婦?!

事發後,謝夔就已經派了自己身邊得力的親衛,回到京城訴說當日發生的一切。所有人都被聞香散這種蠱蟲影響,這才導致他們在跟匈奴人交手時落於下風。若是沒有胡氏的多此一舉,鶴語又怎麼可能受傷?

一想到這裡,陸雲青臉上的顏色更加難看。

“來人!”他一聲令下,“將胡氏胡云娘帶走!”

這一次,英國公府上可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攔住大理寺的人。

很快,胡氏就被帶走了。

但是這件事還沒完,因為鶴語被刺殺一事,聖上大怒,不僅僅要求徹查,還要求嚴懲。所以現在雖然只帶走了胡氏一人,但是整個英國公府都被禁軍包圍了起來。眼下的英國公府,只進不出,所有人都必須在禁軍的看管之下。

一旦胡氏被定罪,英國公府也將會面臨被抄家的結局。

陸雲青走在最後面,他看著好似一下子就老了數十歲的英國公,眼裡沒什麼多餘的情緒。

大理寺的效率很高,再加上此次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宮中施加了不少壓力,也動用了不少人手進來,進度倒是很快。

胡氏被捕後,她心裡根本藏不住事,在大理寺還沒有用刑之前,就已經一股腦地將自己知道的事全都倒了出來。

陸雲青作為主審官,當聽見胡氏說自己也不知道都拉克是什麼人,甚至連對方的姓名都不知道,就敢同對方合作時,他感覺跪在堂下的這個女人真是沒救了。就為了自己兒子身上那點隱疾,明知道一個不懷好意的陌生人是想要朝廷重臣的命,竟然也敢跟這樣的人做買賣。

這麼看起來的話,胡氏好像膽子也還挺大。

胡氏的認罪書很快就被送到了宮中。

“咳咳……”帝王的寢宮裡,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殿內的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藥味。

皇后此刻也在寢宮裡,她手中還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坐在床頭,盡心盡力地服侍著龍床上的男人。

“小五那邊有訊息傳來嗎?”承德帝問完這話,又是一陣咳嗽聲,他現在的精神相比於幾日前,變得更加不好。

皇后點點頭,“昨日不是就已經有訊息遞回來了嗎?她醒了,現在沒什麼性命之憂,只是現在身體還很虛弱,御醫們覺得她需要原地休養一段時間。”

床上的皇帝又咳了兩聲,“今日沒有訊息嗎?”

北五城跟上京相距不算太遠,宮中的貴人想要知道什麼訊息,當然是會第一時間送來,絕對不會有任何耽擱。

皇后見狀,知道他是實實在在擔心自己的小女兒,不由道:“今日還沒什麼訊息呢,不過皇上也別太操心那丫頭,他身邊有謝夔,太子也跟了過去,能有什麼事?等到她身體好一點,自然會給我們寫信。”

承德帝躺在床上,想到往日裡鶴語乖巧的模樣,心頭一痛,“等到小五身體好一點,還是讓她回宮來,休養一陣兒吧。宮中有御醫,把身體調養好了,再去朔方也不遲。”

皇后聞言,心裡輕嘆一聲。她又如何不想將鶴語留在自己身邊?在聽見女兒受傷昏迷不醒時,她直接眼前一黑,暈厥了過去。鶴語是她唯一的孩子,甚至是搭上了從前整個鎮國公府的榮耀的孩子,她巴不得鶴語永遠留在自己身邊,永遠做個沒有煩惱不知憂愁的小孩子。可是再怎麼希望,身邊的孩子也是要長大的,也會有自己的生活。

“好。”皇后這一次沒有再反對,她的確是擔心鶴語的身體,只有親眼看見鶴語無恙,可能她才會放心讓鶴語去朔方,“這孩子也是福大命大,肚子裡的孩子也是,總算是有驚無險,大的和小的都保住了。”皇后說。

說到鶴語肚子裡那個小東西,原本面上籠罩著一層病容的承德帝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些笑容,“等到小五這一次回來,不如就留著她生了孩子再說吧。”

鶴語現在也發愁,今日御醫過來診脈,又檢查了她的傷口,說了跟昨日差不多的話,翻來覆去也就是讓她這些時日,需要好好靜養。她這身體,短時間裡,是再也經受不起長途跋涉。

鶴語也知道自己身體狀況,從前哪怕她再怎麼生病,每天的精神頭還好著呢。但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傷又加上懷孕的緣故,白日裡,她也就清醒幾個這個鐘頭,很快就覺得昏昏欲睡。在醒來後,她每天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睡覺。

就因為如此,鶴語才覺得煩躁。

她的身體還不知道要調養多久,但是謝夔卻不可能一直陪著自己留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