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香兒啊!你醒醒,求你不要丟下吾一人……”

季雨棠被這樣一陣虎嘯熊嚎的哭聲吵醒。

她嘗試睜開眼睛,奈何這雙眼像抹了一層漿糊,掙扎了半天也沒能張開一條縫,不過思緒漸漸清明。

季雨棠剛結束實習期,成為一名正式的婦科醫生,準備和朋友們慶祝慶祝。結果在過馬路的時候,從側後方衝出來一個騎著腳踏車的老大爺,顫顫巍巍地踩著腳蹬子,以每分鐘五邁的速度撞到了季雨棠背上。就這樣,“啪嘰”一聲,季雨棠光榮暈倒。

“查!是誰害了香兒?吾讓他不得好死,滿門抄斬!”

‘哈哈哈哈,這誰放的古早狗血電視劇?’季雨棠在心裡默默吐槽,’哪個損友品味這麼搞笑?’

嘶,後腦勺疼,季雨棠身體的知覺開始恢復,她覺得莫名其妙,明明是被撞得趴著的,怎麼後腦勺疼?

“回稟官家,現已查明。娘娘當時來宴息室喝安胎藥,屏退了侍女,只有太醫院指派過來負責照料貴妃娘娘的女醫季雨棠在場。”

‘真相只有一個!哈哈哈哈,那就是季雨棠。季雨棠?!’

季雨棠嚇得一激靈,竟然能睜開眼睛了,映入眼簾的卻是古色古香的佈置和烏泱泱的人群。

此時,穿著絳紗袍的皇帝李介跪坐在地上,正惡狠狠地注視著她,他懷裡摟著一位氣絕多時的美婦。美婦面色青黑,唇邊的血跡黑紅,看著是中毒而亡。

“把她抓起來!吾要她受凌遲之刑,以慰吾心中之痛!”皇帝李介咆哮道。

話音未落,皇帝身邊的太監曹得寶領著兩個徒弟向季雨棠走來。

生死攸關時刻,季雨棠終於確定她穿越了。她顫抖著手摸了一下後腦勺,一手血紅,還摻雜著細小的碎瓷片。腦中隨即閃過一絲精光,原身的記憶飛快地展開:

這裡是大夏,永安十六年,正值金秋時節桂花盛開,十里飄香。恰好當今官家的寵妃淑貴妃有孕,官家大喜,便舉行了一場木樨夜宴,除宮中妃嬪公主外,還邀請了文臣武將,一起賞花作詩。

宴席間,淑貴妃到宴息室喝安胎藥,結果一去不復返。等官家察覺到不對勁,親自過來找淑貴妃的時候,她已經氣絕多時了,現場只有暈倒在角落裡的季雨棠。

原身季雨棠也是真倒黴,她好不容易過五關斬六將考入太醫院,接到了服侍淑貴妃喝安胎藥,並一些煎藥的瑣事活計。誰知照料淑貴妃的第一天就被歹人暗害,一命嗚呼!

“官家,冤枉啊,微臣沒有害貴妃娘娘!微臣守在宴息室裡煎藥,尚未見到娘娘前來,就被歹人從背後砸暈了。”季雨棠被按住,她連忙解釋。

“你還喊冤吶?都說了當時在場的只有你一人,可不就是你的嫌疑最大?呦,這後腦還有個血淋淋的傷口。”大理寺卿薛鍾一手摸著大肚子,一手捋著鬍子,忽然恍然大悟地推測道:“真兇定然是你!看看,還給自己後腦勺來了一下,肯定是故意而為之,想要洗脫自己的嫌疑。”

季雨棠看向這個睜著眼睛瞎推測的大理寺卿,頓覺大夏養了一批酒囊飯袋。哪有證據沒找全,一上來就認定誰是兇手倒著推論的?

“看什麼看?被本大人說中了?小小年紀,心思如此歹毒,莫不是家學淵源,家中風氣一貫如此吧?”

這廝侮辱家人!

叔可忍,嬸兒也忍不了啦!

季雨棠血氣上湧,掙脫鉗制,撲向薛鍾,試圖抓爛他那張胡亂噴糞的狗嘴。誰知薛鐘身體一扭,竟然躲開了季雨棠的攻擊。

這就導致季雨棠重心不穩,狼狽地撲倒在薛鐘身後的青年身上。青年身著花鳥紋樣團領青衫,頭戴烏紗,氣質清雅,尤其是一雙眼睛如清風拂菡萏,清新雅緻。可惜站在薛鐘身後,那就是被大糞擋住的荷花,再清新秀美也失了三分澄澈。

青年禮貌地抬起手臂,隔著衣衫扶了她一把,就在這一剎那,“叮”地一聲,季雨棠腦中閃現出一條資訊:

【吃瓜系統已上線:透過觸控,可獲得一條八卦哦~】

啊哈!傳說中的系統出現了!不過這吃瓜系統是不是有些雞肋啊?她看小說裡的那些系統個個高大上,怎麼臨到自己就這麼的……

未等她腹誹完畢,像是不服氣她的見異思遷,系統又彈出一條資訊:【你觸碰到的這位青年是大理寺正謝淮初,他不是他爹謝禛親生的。】

季雨棠用複雜的眼神看了謝淮初。謝淮初此時正眼觀鼻鼻觀心,努力當個背景板,忽然覺得背後冒涼氣,渾身不自在。莫不是他這禮貌的抬手一扶,被小心眼的薛鍾記恨上了?

“反了你了,還想襲擊朝中大臣!”薛鍾扶著腰怒氣衝衝,方才為了躲開季雨棠,他是榨乾了自己身體的最後一絲柔韌度。

隨著這句話,場面再次騷動起來。

季雨棠已經重新被曹得寶的兩個徒弟制住,這次怕她再掙脫,兩個徒弟摁得死死的。

兩人的八卦也隨之傳來:【他們偷聽過師父曹得寶和皇后的談話,得知師父暗中效忠皇后。】

當今皇后王琴,出身於名門琅琊王家,卻沒有嬌生慣養的性格,為人賢良恭淑。執掌後宮政權十七年來,她節儉度日,用省下來的銀錢用來開設慈幼局救濟孤兒,建設書院發展教育,災年開設粥廠……

原主的記憶也證實了當今皇后是個賢良孝順的,她當初能入院太醫院,還要得益於皇后的一句“女子未必不如男,女醫亦如此”。

季雨棠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皇帝最愛這位淑貴妃,當局者迷,所以在判斷上難免有幾分偏頗。她要旁敲側擊說動皇后,努力為自己博一線生機。所以接下來的這段話表面上是說與皇帝聽的,實際上字字句句在向皇后求助。

季雨棠大聲道:“官家,微臣真是冤枉的!求官家聽微臣分辨一二!其一,微臣剛進入太醫院,無權無勢無背景,能服侍到娘娘還是因為侍奉娘娘的柳太醫突發惡疾,微臣何德何能有這麼大的能耐操控這些未知的事情?其二,宮中對有毒的藥材管控得十分嚴格,微臣根本沒有機會接觸。

其三,可讓其他太醫檢視微臣後腦傷口,此傷絕不是臣自己所為。最後,世人皆知娘娘是官家心尖子上的人,娘娘若是出了差錯,那就是血濺千里的後果。微臣上有老下有小,沒這個膽子害娘娘。”

話畢,她看向皇后,果然見她露出思索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