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請求去查刑部和汴京府衙”文明辛毛遂自薦,“剛好我娘子的姑父在刑部當差。”

“季娘子,你和明辛兄一同前去吧?我和劉老伯、豆娘幾個負責監視著他們的動靜,雖然我不會武功,但好歹是個男兒,萬一有什麼突發情況,我也能抵擋一二。”謝淮初道。

季雨棠答應了,她摘下身上的荷包遞給謝淮初:“這裡頭是我調配的一些藥丸,吃下去可以解迷藥,你們拿著,以防路義賈他們使下三濫的手段。”

“這真是再好不過了。”謝淮初欣喜道。

“豆娘,我猜路仁賈並沒有把你知道他們倒賣私鹽和拐帶少女的事情告訴給其他人,你們暫時還是安全的。現下你們要小心謹慎些,就如同往常一樣做事就行,切記不能打草驚蛇。還有,若有什麼風吹草動的話,趕緊離開這裡,找個穩妥的地方藏起來。”季雨棠對劉一尺父女交待道。

“你們有什麼可靠的去處嗎?”謝淮初道,“沒有的話,可以去京郊雲夢村,我在那裡有一處隱蔽的私產,放心,絕對安全。”

“你還有私產吶?我怎麼不知道?”劉一尺父女還未回話,文明辛就湊了過來。

“是齊川留給我的。”

季雨棠察覺到謝淮初的情緒突然低落下來,她問文明辛:“齊川是誰?”

文明辛撓頭:“他是淮初的好友,之前任大理司議,為人慷慨大方,特別喜歡送別人東西,我現下住的宅子就是沾了他的光以極低的價錢租賃下來的。”

“之前?”

劉一尺點頭:“他在追查犯人的時候跌落山崖,屍骨無存。”

“抱歉,觸及到你的傷心事了。”季雨棠朝謝淮初說道。

“沒事,幾年前的事了,都過去了。”謝淮初對劉一尺道:“那地方著實安全,明面上還掛著齊川的名頭,就連我的父母親都不知道那其實是屬於我的。”

劉一尺向謝淮初道謝,卻婉拒了:“各位大人不用擔心,我有個走江湖的老朋友,他住的地方就跟我們隔了一條街,若有什麼意外,我和娃兒自會去投奔他。”

“我還是把地址寫給你們,你們留著以防萬一吧。”謝淮初不容他拒絕,問文明辛要了張紙,寫好之後塞到劉一尺的手裡。

“那多謝了。”劉一尺收下那張紙條,朝謝淮初行禮,卻被他側身躲過去。

“劉老伯不用多禮,時辰不早了,我們就此分散吧。”謝淮初道。

眾人應下,先是由劉一尺和豆娘將他們送到門口,再共同做了一齣戲,讓零星幾個過路的人以為季雨棠他們定製到了滿意的衣裳,以為劉一尺只是收穫了一樁皆大歡喜的生意,並沒有什麼異樣。最後便是表面上各回各家,實際上兵分兩路行動。

謝淮初裝作回家的樣子繞了一圈,又悄悄回到劉氏成衣鋪附近。他在一家名叫“風雨客棧”的二樓定了一間房,剛好能將整個劉氏成衣鋪收入眼底。

另一邊的季雨棠和文明辛馬不停蹄的趕往汴京府衙。他們決定先找陸正旁敲側擊一下,刑部那邊畢竟是有文明辛的親戚在,可以先放緩一些。

汴京府衙內,陸正還在拿著他那把摺扇凹造型,試圖營造出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形象。

“大人,外頭有人求見,是大理寺的錄事文明辛和一個長得挺好看的小娘子,那小娘子笑起來好溫柔。”小廝急匆匆進來稟告陸正。

陸正“唰”的一聲合上摺扇,往小廝頭上敲了一記:“你小子眼睛只會放到小娘子身上的嗎?”

小廝嘿嘿的笑:“大人您也知道小的還沒成家,不免會多看幾眼。”

“趁早打消你的念頭,那位娘子可不是你能肖想的。”陸正有意無意的警告道。

小廝嘟囔了幾句:“我看那位娘子的穿著打扮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樣子,我怎麼不能想想了?”

陸正笑罵道:“真是個憨貨,普通人家的小娘子敢天天跟著大理寺的人查案子?你可別瞎獻殷勤弄出來什麼么蛾子,我明兒讓人給你尋摸個好的,不會讓你寡著的。好了,快將他們請進來吧,趕緊處理完這檔子事兒,我好回去喝夫人做的羹湯。”

小廝樂顛顛的去請了季雨棠和文明辛進來。

文明辛打頭陣,拱手行禮:“陸大人,又來打擾您了。”

“不打擾不打擾,是你們大理寺有什麼要緊的事兒?辛苦你們天都擦黑了還來跑這一趟。”陸正的潛臺詞就是你們最好有什麼要緊的事兒來找我,這天都黑了,我也該散衙回家了。

“額……”文明辛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麼說才說。

季雨棠見狀,搶過話頭:“陸大人,我們這麼晚還來跑一趟是為了路仁賈的案子,我們已經查問了目擊證人豆娘,發現了不尋常的地方。”

“什麼不尋常的地方?”陸正詢問。

“陸大人,您聽我細說。”季雨棠起身走到陸正身邊,作勢要湊到他耳朵邊說。

陸正覺得不大自在,不知道要不要配合季雨棠,正在他糾結的時候,季雨棠忽然一步沒走穩,腳底一滑,直往他面前摔來。

陸正的大腦中還在糾結躲不躲,潛意識卻率先一步,指揮身體一個彈射躲開了季雨棠。

季雨棠眼看他要躲開了自己的觸碰,“哎呀”一聲,身體一轉,硬是搭上了陸正的肩膀。

【陸正是個妻管嚴。】

【陸正的妻子不給他零花錢,陸正便和汴京府判官柳季合資做點兒小生意,結果他們的錢都打水漂了,血本無歸哈哈哈。】

【宿主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那筆錢被房武偷偷挪用了,他用那錢打了一尊小金佛,拿去跟人顯擺的時候被偷了。】

等一下!季雨棠抓住了重點——房武!

“季娘子?”陸正扶著老腰,小心翼翼掙脫開季雨棠的手,“你有話直說好了,別離我這麼近了,怪嚇人的。”

陸正揉著腰,疼的眼淚直冒,他真是有苦說不出啊。躲開季雨棠真不是他見死不救,他是怕沾染上香味什麼的,回到家裡被他娘子聞到了跪搓衣板。結果他扭來扭去還是沒躲開不說,腰還給扭了,真是得不償失。

季雨棠滿臉賠笑:“對不住不對住,我走路沒走穩,沒嚇著您吧?”

“可嚇著我了。”陸正心中流淚,今兒夜裡是過不安生了。

文明辛在一旁憋笑:“陸大人,您這腰沒事兒吧?”

陸正咬牙切齒:“好得很!”

隨即他話鋒一轉:“季娘子,你剛才要說什麼來著?”

季雨棠道:“哦,我是說我們之後又調查了一番,發現那個豆娘曾經是路仁賈的未婚妻,她跟路仁賈看著是針鋒相對的,可能心裡還有他。”季雨棠丟擲一段無關緊要的話來搪塞他。

陸正聽了果然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他擺擺手:“這都沒什麼緊要的,現在這案子已經板上釘釘了,人證物證都有,犯人也承認了畫押了,後面沒什麼事兒了。”

季雨棠“哦“了一聲,做出慚愧的表情:“那實在是打擾您了,我還以為這是什麼緊要的資訊。唉,本來想著能提供些有價值的資訊換點賞銀呢,看來是沒指望了。”

“怎麼?季娘子手頭不寬鬆?”提到銀子,陸正精神百倍,彷彿找到了知音。

“是啊。”季雨棠觀察著他的神色,痛惜的說道:“之前官家給的賞銀,還有我家中的銀子都掌握在我嫂嫂手中,她平時不怎麼給我零花的,我現在是一條帕子都買不起。實在是手頭不寬裕,我就想著跟大理寺的幾位大人混混,看能不能得點兒賞銀什麼的。唉,今日忙前忙後算是白跑一趟了。”

陸正已經上鉤,感慨道:“唉,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陸大人,您有沒有什麼路子啊?”季雨棠搓了搓手指暗示他,又裝作撥弄頭髮給文明辛使了個眼色。

“這……”

文明辛出聲配合:“季娘子,還是別想著那些投機取巧的法子了。我有個親戚就是想多攢點私房錢,拿出一大筆錢讓別人幫他做生意,結果賠的血本無歸,還倒欠了許多呢。”

季雨棠反應過來,表情略有點誇張:“哦,也是,賺錢還好,這賠了可就真的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陸正的臉都快黑成鍋底了,他攢了那麼多年的私房錢,想著投資出去大賺一筆呢,結果愣是賠的血本無歸!那殺千刀的柳季!他現在就是個抱著黃連啃的大啞巴!

不行,咽不下這口氣,陸正立刻決定要找柳季討債,他當初可是打包票穩賺不賠的!雖然當初說了寬限柳季一段時間,但是被季雨棠和文明辛這麼一點撥,陸正也不管什麼風度不風度的了,趕緊把銀子要回來是正經事。

“季娘子,文大人,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嗎?沒有的話我要去忙一件大事情。”

“沒了沒了。”季雨棠笑道,文明辛隨即應和。

“那恕不奉陪了,你們自便哈。”陸正急匆匆的往裡頭走,準備找柳季算賬。

季雨棠見他走了,出聲誇獎文明辛:“文大人,你今日好機靈啊,你方才扯的謊真是扯到點子上了。”

“我沒扯謊啊。”文明辛撓頭,“我真有個親戚拿私房錢去做生意賠的血本無歸,到現在他還欠我五兩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