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娘、花語、張娘子這幾個花一樣年紀的小娘子,都是被他禍害死的!事後顧祿豐命人將她們裹在一張爛席子裡一把火燒了,她們的骨灰也被揚了,真正意義上的屍骨無存。不過顧祿豐有個不為人知的癖好,他留下了每個小娘子的小衣和一縷頭髮,收藏在密室的暗格裡。】

這個老不死的!

季雨棠攙扶著顧祿豐的手猛地攥緊,一雙眼睛像是淬了火,死死的盯著他。

“嘶,你怎麼做事的?弄疼我了!”顧祿豐這老雜毛還挑上刺了,“若是你今晚不賠償我,我就告訴你主子,讓她好好治你的罪!”

季雨棠連忙裝作誠惶誠恐的樣子:“顧大人,求求您了,奴不是故意的,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奴一命吧。”

“嘿嘿嘿。”聽到季雨棠卑微的乞求,顧祿豐笑得格外盪漾,“當然可以啊,小美人,如果你陪我睡一晚,我就大發慈悲饒了你,怎麼樣?”

“睡你祖宗十八輩個大頭鬼!”

“睡你奶奶個頭!”

兩道聲音一齊響起,前者是忍無可忍的季雨棠,後者是尾隨而來的梅溪。她雖懷疑季雨棠接近公主有不為人知的目的,也不知道季雨棠為什麼要裝作侍女攙扶這個老不死的,但看到季雨棠被欺負的時候,她還是沒法狠心不管。

梅溪像一顆炮彈一樣衝過來推開顧祿豐。她力氣大,顧祿豐被推了個趔趄,沒站穩摔倒在假山旁邊,腦袋“嘭”的一聲磕在石頭上,像開西瓜的聲音,脆生生的。

顧祿豐一聲不吭,加上四周黑漆漆的也看不明情況,兩人不知他是暈過去還是死過去了。

梅溪愣了,季雨棠也愣了。

“你這下手忒狠了點兒吧?”季雨棠有點哆嗦。

梅溪深吸一口氣,抓住季雨棠狂奔逃開:“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記住了哈!”

季雨棠弱弱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別拆我的臺,閉上嘴!”梅溪氣壞了,“季雨棠,你上點兒心,這可是關乎我們項上人頭的大事,記好了哈,我們是出來給公主端解酒湯的,什麼也沒看到。”

“那我們是不是跑錯方向了?”季雨棠指了指反方向,“小廚房在那邊。”

梅溪緊急剎住腳步,瞪了她一眼:“不早說。”

季雨棠一頭黑線:“我到底是閉嘴還是說話啊?”

片刻後,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宴會中,梅溪讓季雨棠端著解酒湯,她捧著一盤新制的山楂丸。

蘭珠看到兩人回來,懸著的心略略放下,小聲詢問:“你們幹什麼去了?我一恍神發現人都不見了。”

“公主腸胃不好,奴便想著和季太醫去取些健胃消食的點心,一時情急,忘記稟告公主了。奴罪該萬死,日後再不會出現這樣的紕漏了。”梅溪鎮定的回答道。

蘭珠不疑有他,只是悄悄叮囑她道:“梅溪,日後做事周全些,我怕那些看不慣我的人沒法對我下手,就找你的錯處欺負你。”

梅溪笑笑:“知道了,公主嚐嚐這山楂丸。還有季太醫幫我端的醒酒湯,您不勝酒力,飲一些身體就不會那麼難受。”

季雨棠放下醒酒湯,默默在心裡感嘆梅溪的忠誠,她才到蘭珠身邊沒多久,便對蘭珠掏心掏肺,這樣的純真憨厚的人太少見了。

【梅溪只想好好侍奉福康公主,多攢點養老錢。】這是她方才和梅溪接觸時讀到的資訊。

這廂正演繹著主僕情深,官家那廂忽然炸開了鍋。賢妃捂著肚子直嚷嚷,哭得梨花帶雨,還掀了酒盞,動靜不小。

季雨棠等人被吸引了目光,好奇的往賢妃那裡張望。

“好了,不要哭了。”官家疼惜的摟著賢妃,溫聲細語道,“你現在懷著皇子,要格外注意,不能有太大的情緒起伏,有什麼事好好說。”

賢妃偏偏不如官家的意,哭喊道:“官家,臣妾的父親離席了許久還未回來,父親年邁,又飲了許多酒,臣妾擔心他,便派人去找,結果在假山旁邊發現了滿頭鮮血的父親。臣妾想讓太醫院的太醫都去給父親診治,端妃卻攔下了臣妾,還諷刺臣妾的父親不配驚動整個太醫院。父親性命岌岌可危,若他有什麼事……嗚嗚,臣妾不活了。”

“嗚嗚嗚,臣妾不活了啦。”端妃柳玉心白眼一翻,拿腔拿調的學賢妃的話。

“你,你!”賢妃氣急。

“我,我怎麼了?”端妃挑眉,慢悠悠的站起來,“你父親有什麼資格讓整個太醫院圍著他轉啊?指派兩個照料不就行了?”

聽到這裡,季雨棠和梅溪對視一眼,兩人心中湧現出同樣的想法:顧祿豐竟然這麼快就被發現了!那會不會有人看到她們了?

“官家,您看柳玉心那樣兒!”賢妃又哭又鬧,這會兒她也不著急顧祿豐的傷勢了,她和端妃對上了,非得讓官家給個交待。

賢妃這麼一鬧,滿堂的人都沒心思吃喝了,都看著這場近距離的宮廷爭鬥。皇家顏面已然岌岌可危,官家感受著眾人的視線,渾身不自在,他有些厭煩的看著賢妃。

“你現下還和端妃爭辯什麼啊?方才不是擔心你父親的傷勢,哭得梨花帶雨嗎?你這會兒怎麼又不擔心了,是不是你父親傷得並不重?”官家詢問。

賢妃眼神有些躲閃,不得不說官家真相了,她的侍女尋到顧祿豐的時候就立刻找了太醫,太醫診治說並無生命危險。她只是想仗著自己身懷有孕抖抖威風,打壓打壓這個永跟她作對的端妃。

唱戲的角兒不唱了,看戲看夠的皇后出聲了:“賢妃身邊的侍女都是死的嗎?自家娘娘身懷有孕,情緒起伏大,這種不利於龍胎安養的行為,你們就這麼看著嗎?還不快將賢妃扶下去休息?若賢妃和她腹中的龍胎有什麼差錯,你們擔待得起嗎?”

皇后的聲音沉穩有力,一下子震醒了賢妃身邊的侍女紋章,她看了一眼臉黑的官家,連忙勸著賢妃離席。

賢妃卻不肯,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動,擦著眼淚哭訴道:“官家,是臣妾一時情急,有些胡言亂語,求官家不要跟臣妾計較。雖然父親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父親的額頭上流了許多血,臣妾很擔心,希望官家多找幾位太醫為父親診治。且父親並不是不小心摔倒的,他是被人推倒的,我的侍女紋章出去尋找的時候親眼看到了,希望官家為臣妾做主,為父親做主,找出真兇,嚴懲不貸!”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宮裡出了暗害朝臣的事情,這可非同小可。眾人交頭接耳,人心惶惶,不少朝臣開始請求官家徹查此事。

“蠢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鬧事兒,完全不顧皇家威嚴和體面。”端妃嘟囔了一聲。

官家頭疼不已,他非常贊同端妃的這句話,默默的離賢妃遠了一些。

沒人主事,皇后只好站出來:“眾卿家靜一靜,宮中守衛森嚴,今晚更是調遣了數十隊守衛巡邏,不會有刺客潛入,宮中也從未出現過這樣故意傷人的事情。此事可能另有隱情,或許是巧合,既然賢妃說她的侍女看到了兇手,那就讓她指認出來,屆時定嚴懲不貸,給顧大人和賢妃一個交代。”

紋章被賢妃推出來,她有些忐忑的站出來,在眾人探究的目光下,抬手指向季雨棠所在的方向:“我看到行兇之人就是她!”

眾人不可置信的看向季雨棠,包括她身邊的梅溪。

季雨棠懵了,豎起手指指向自己:“我?”

天爺,好大一口黑鍋砸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