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快別喊了。”宋琬清繼續嚇唬他,“你這麼大喊大叫,只會讓毒性發展的更快,你現在有沒有感覺腹部絞痛?”

宋青山臉色慘白,趕緊捂住了肚子,他真的感覺自己要死了。

他的叫聲引起來獄卒的注意,很快,曹忍被叫了進來。

“怎麼回事?”他大步走向牢門,想要檢視宋青山的情況。

“沒什麼。”宋琬清轉過身,面對著曹忍,身子不著痕跡的靠近了柵欄一點。

宋青山一直死死盯著她手裡的解藥,見機會終於來了,他不顧一切,一下子衝過去,隔著柵欄搶過宋琬清手中的藥丸,二話不說直接吞了下去。

“父親,父親你這是做什麼?”宋琬清立刻紅了眼眶,著急的看向曹忍,“曹尚書,我父親服毒了。”

什麼?

宋青山不可思議的看著宋琬清,然而,他剛剛搶著付下去的顯然是劇毒,他此時已經無法呼吸。

他一邊難受至極的掐著脖子,一邊惡狠狠的瞪著宋琬清。

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宋青山便倒了下去,七竅流血而亡,而且,死不瞑目。

宋琬清之前當然沒有給他下什麼毒藥,而要了宋青山的命的正是他剛剛搶走的“解藥”。

曹忍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呆在了原地,他有些怒從心中起的問道,“宋琬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回曹尚書,父親不想去西北受戰事之苦,便從我進來之後,一直央求我給他一顆毒藥。”

宋琬清輕輕嘆了一口氣,“他對我畢竟有養育之恩,我怎麼下得去手,所以一直沒有給他,沒想到,他剛剛……剛剛趁我不注意搶走了毒藥,是我太不小心了。”

曹忍靜靜的看著她,第一次見面,這孩子的繼母被毒死在牢裡,第二次見面,這孩子的養父被毒死在牢裡,兩次,他從宋琬清眼裡看不出任何傷悲,而他也自知找不到對方任何把柄。

到底是定安侯府對這個孩子太多分了?還是這個孩子太冷漠、太可怕?

曹忍第一次覺得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可怕。

他深深嘆了一口氣,“來人,把屍首處理一下,如果有人問起,就說定安侯畏罪自殺了。”

“是!”立刻有人上前拖走了宋青山的屍體。

“婉清姑娘,天色不早了,又發生了這樣的事兒,我送你回去吧。”曹忍主動提議道。

“那就麻煩曹尚書了。”宋琬清沒有拒絕,她也知道拒絕不了。

兩人一起離開刑部,一前一後上了馬車,往戰王府去。

一路上,宋琬清都閉目養神,並沒有主動說話,她知道曹忍一定忍不住。

果然,走到半路,曹忍終於開了口,“你如果不想他死,可以不用離柵欄那麼近,近到他在裡面就可以搶到你的毒藥。”

“又或者,”他抬眸看過去,“琬清姑娘去哪裡都會隨身帶著毒藥嗎?”

宋琬清輕笑一聲,睜開了眼睛,“我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不隨身帶著毒藥,怎麼自保呢?”

“琬清姑娘說笑了,你是戰王府的人,我聽說還跟凜刀學了些功夫,”曹忍臉色不善,“又有誰敢傷你呢?”

“女孩子家小心一點,總歸沒錯,是吧?曹尚書。”宋琬清笑盈盈的看過去。

曹忍移開目光,聲音冷冷道,“我只是覺得姑娘出手太狠了一點,不管定安侯犯下什麼錯,他畢竟養育你長大,你何必趕盡殺絕?”

“因為對別人心善,就是對自己殘忍。”宋琬清臉上也冷了幾分,“曹尚書一直身居高位,大概不會明白小女的苦衷。”

“……”曹忍皺了皺眉,看向宋琬清的目光已經多了幾分探究,他不知道眼前的丫頭到底經歷了什麼,也很難想象。

“如果有一天,你被人慢慢放幹血,看著自己的生命一點點消失,”宋琬清漠然道,“曹尚書就會明白,那些但凡對你有過殺心的人,都死有餘辜。”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到了戰王府,宋琬清直接回了皎月軒,而曹忍去了臨風居。

宋琬清知道,曹忍是告狀去了,但是她今天的所作所為,她都不後悔。

她孃的死,她娘這一生的悲劇,都跟宋青山有關,她絕不會允許宋青山被救走。

曹忍見到蕭九安的時候,蕭九安依舊坐在輪椅上。

曹忍臉色不太好看,自己找了地方坐下,便沒再開口說話。

蕭九安等了一會兒,見他還不開口,便不耐煩道,“沒什麼事的話,曹尚書還是回你的刑部坐著吧。”

“我的刑部?”曹忍冷笑一聲,“我的刑部會讓一個小丫頭,在我面前毒死我的犯人,我卻什麼都不能做?我看這刑部尚書的位子,我明早就去跟皇上請辭了比較好,否則,將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蕭九安微微驚訝,“宋青山死了?”

“是,被你們的小神醫毒死了,而且就在我面前。”曹忍當真是越想越氣。

蕭九安沒再說話,他以為宋琬清把宋青山送進大牢,這件事就算了了,沒想到小丫頭還追去刑部把人毒死了。

這確實讓他有些意外。

“你知不知道自己養在府上的到底是個什麼人?”曹忍壓低聲音,“又或者說,到底是個什麼怪物?”

他真是越想越覺得恐怖,忍不住後怕。

蕭九安不甚在意的低笑一聲,“上次,你不還說本王撿了個寶貝嗎?”

“……”曹忍惱羞成怒,“那是我看走眼了。”

“這丫頭,古怪,太古怪了。”曹忍起身,在蕭九安面前走來走去,“宋青山就死在她面前,七竅流血,她眼皮都沒有眨一下,甚至神色平靜的說宋青山自己一心求死,這是正常女孩嗎?”

他想起了什麼,又坐到蕭九安跟前,“還有,回來的路上,我揭穿了她,你猜她說什麼?”

“什麼?”蕭九安忍不住好奇。

曹忍低笑一聲,“她問我有沒有被人放幹過血,說所有人對她有過殺心的人都死有餘辜。”

“呵呵,怎麼難道她被人放幹過血嗎?”他搖了搖頭,“我審過太多犯人,各種藉口也聽過,這種還真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