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六子就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刘家村这潭浑水。

村民们义愤填膺,纷纷把刘有庆做过的孽说了出来。

听完后,我深有感慨。

他没有铩人纵火,也没奸婬掳掠。

但这就不算伤天害理了?

要我说,单凭他对小翠做出的禽兽行径,就属罪大恶极!

当然,一个巴掌拍不响,所有在这起事件里推波助澜的人,都难逃罪责!

其中自然也包括小翠的大伯、大婶。

因为要是没有他们,我昨晚那一针,怕是就扎进去了。

了解完小翠的身世背景后,我把江六子拉到一旁,小声对他说:

“哥,我已经知道子母煞该怎么解了。”

“真的?那……”江六子诧异地看着我,但很快有把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其实我能想象到,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

只见江六子微微皱眉,他话锋一转,沉声问我:

“很难么?要不要请老头子出马?”

我摇了摇头回答道:

“还是先别打乱计划,咱们现在得先去小翠她大伯家一趟。”

江六子疑惑地望着我,随即点了支烟问:

“你是想让他们也给小翠磕头奉香?”

“不全是……”说着,我偏头看了看刘有庆家那扇“花里胡哨”的大门。

紧接着,我又向老婆婆问来了小翠她大伯家的具体位置。

离开刘有庆家,路上,我把心里的担忧告诉了江六子:

“哥,你知道命途多舛,死后结怨吧?”

江六子点点头,这毕竟是阴行的入门常识。

我缓了口气,继续道:

“小翠幼年父母双亡,不得双亲之福,此为一舛;

少年时,她爷爷奶奶相继离世,留她一人独活,此为二舛;

她长大后孤苦伶仃,又遭血亲卖身,此为三舛;、

后来遭丈夫毒打虐待,此为四舛;

最后她辛苦怀胎十月,却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此为五舛。”

我掰着手指说完小翠的一生。

江六子听完后,脸色煞白,他显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目光紧紧地盯着我,嘴里小声复述着我的话。

一不留神,他还被脚下的石头给绊了一下。

江六子站稳脚跟,语气沉重地说:

“一生五舛,死后便化作了五怨,这五怨缠身,那就必是凶神恶煞!”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说得一点儿都没错。

缝尸手札里清楚地写着,倘若尸生五怨,则必然是凶上加凶的大煞!

而五怨不平,逝者将永远死不瞑目!

换句话说,我要是无法平息小翠这五怨,那她的尸首,永远都不可能缝上。

一旦错过了缝尸的时机,等尸身化作白骨,这恐怕将会演变成第二个“三湾九尸”案!

到时候,我想就算江爷亲自出马,这事都未必能轻易解决!

江六子表情严肃地说:

“老弟,这是个大坑!咱们不能再管了。”

我深知人贵有自知之明的道理。

所以江六子这话,我深表赞同。

确实,这事我们不能再继续管下去了。

江爷怕是也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让我们别去招惹子母煞。

但是,子母煞可以不管,而小翠的尸身,我无论如何都得缝!

还真就是个大坑,我要是不缝尸,回头遭反噬,横竖还是死!

突然间,我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这本不该是我这个年纪应该经历和承受的事。

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离谱!

我稳了稳心神,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对江六子说:

“哥,咱们去给那家人提个醒,然后回白事铺。”

“行,我也是这个意思。”江六子应了一声,随即便加快了脚步。

我们今天早上从白事铺出发,等从吴友那离开时,还没到中午。

后来赶到刘家村的时候,大约是中午一点多钟。

这会儿太阳西斜,五点差一刻,我们得争取在一个小时之内离开刘家村。

否则一旦入夜,我和江六子只怕想回都回不去了……

按照老婆婆给的方向和地址,我俩来到小翠她大伯家时,正好五点整。

只不过,我万万没想到,这家人张灯结彩,好像正在给谁过生日?

小翠她大伯家,进门后是个院子,院里盖起了两层小楼。

照这么看,他们家的经济条件应该很不错。

还没进院子,我就听见里头纵酒放歌的欢声笑语。

不敢想象,要是那母子俩找上门,又会变成什么样的光景。

我和江六子来到院子里,果然和我想象中景象差不多。

众人杯觥交错,正在给小翠她大伯庆生。

人人都是喜笑颜开,各种酒菜扔在不断地被端上桌。

这时,院子尽头,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村妇正好瞧见我俩。

本来她眉飞色舞的笑脸,突然间就冷了几分。

这女人脸上的粉扑得很厚,脖子和脸是两种颜色,看着点儿瘆人。

她水桶般的腰一点儿也不显富态,反而给我感觉十分笨拙。

没等我和江六子走近,她便粗着嗓门问:

“喂喂喂!站那!你们俩,是哪家的?”

在场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到了我们身上。

一群人交头接耳,但并没有人认识我们。

我有些怯场,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这让我很不自在。

亏得有江六子,他清了清嗓子,毫不客气地问:

“你们谁是小翠的大伯、大婶?”

听到“小翠”两个字,那女人脸上最后一点儿喜气也没了。

她耷拉着脸,目光阴沉地盯着我俩。

突然,她指着江六子就嚷:

“哪冒出来的死混混,专门挑着日子来搅局是吧?赶紧给老娘滚!”

江六子也不惯着她,索性拽了把椅子坐下,讥讽道:

“臭婆娘,看你谱这么大,你特么就是小翠她大婶吧?”

这女人晃动着她的肥腰,说炸毛就炸毛。

她也真是蛮横,见江六子如此不客气,直接就吩咐了一声:

“老三,军哥,这小子纯来搅局的,你大哥今天过生日,快把人给轰走!”

话音刚落,隔壁桌就站起来两个壮汉。

这两人光着膀子,腮帮微红,一看就喝了不少酒。

其中稍胖一点儿的,晃晃悠悠来到江六子身边,指着他的鼻子说:

“我大哥今天过生日,劝你别在这儿闹,不然待会儿你爬着出去不好看。”

江六子目光一冷,随即重重地把对方推到在地。

然而,不等那人发难,江六子就先一步冲着众人高声喊道:

“都听好了,老子今天来,是给你们家报丧的!要命的就赶紧滚,不要命的,接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