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一章 虛實

羅也不在管龍雲，衝著未月央而去，剛才還示意龍雲離開，此刻竟然對它出手，這樣的輕視對魔而言如同侮辱。

龍雲的“屍體”流出大量鮮血，噴紅了整個巖壁，像是一朵巨大的紅花逐漸盛開，看起來十分怪異。

這樣的局面也許當初誰都不曾料到，甚至連那個自認天下第一的龍雲，可這是在入道功成之後，那之前呢？

龍雲如果不曾練成，會是怎樣的局面？

會不會不同？

會不會更好？

一滴血輕輕地跳進龍雲的元玄穴內，異樣的奇怪之感瞬間充斥在整個身體，甚至連綿延伸到意識，出現一種比任何時候都清醒的認知，不停告訴自己，就是這樣。

………………

噗噗噗！

一連三口血，龍雲體內的氣血徹底崩潰，莫說繼續運功，就連之前已經開啟的穴道都開始重新閉合，原本就虛弱的身體，此刻像落入了泥潭，找不到任何可以助力的地方，力量被耗盡，慢慢沉了下去。

“完了！失敗了！”

“你……怎麼？”

耳邊輕柔的聲音，還帶著三分疑慮，誰能肯定眼前的龍雲不是在演戲？

這樣做的好處或許只是好玩些，畢竟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何必做一場大戲？

司夜明離還未全信，龍雲竟然會練武？

………………

“你們幹什麼？竟敢強闖王府！”

“王府？現在已經不是了！”

“你………………”

砰！

龍府的大門被狠狠砸開，身穿重鎧計程車兵如潮湧般將整個龍府圍住，為首的是一個身穿道袍的人。

“龍府叛亂，奉旨查處，裡面的亂臣賊子全都滾出來束手就擒！”

毛道士刻意挺了挺身子，那腥風血雨的江湖，像狗一樣東躲西藏，何曾如此威風過？

此刻最先出來的夜羽跟後面的龍玉道：“龍兄早該料到今日！”

龍玉無奈道：“我始終堅信皇兄不會對我下手，看來…………”

夜羽：“龍兄你帶嫂子先走吧，雖然我傷勢還未痊癒，但對付這些普通士兵還是綽綽有餘！”

看著夜羽急切的神情，龍玉擔心道：“夜兄的傷，我豈能不知，若冒然動武恐怕再也好不了了吧！”

“我魔門有一秘法………………”

龍玉看夜羽還要逞強打斷了他的話，“夜兄的情誼我龍玉自然知道，倘若此刻棄你而走，我還不如被殺來的乾脆！”

“龍兄！”

“二位不用爭搶，反正都是將死之人，早晚都一樣！”

“你是何人？”

龍玉看了一眼旁邊的陸羽，為何主事之人不是他，而是這個從未見過的道人？

“在下是皇上新封的國師，位列三公之上，你就是龍玉？陰謀造反當誅九族！”

“就憑你？”

龍玉眼見毛道士與士兵相隔一段距離，還在向前走，準備出手將其抓住，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對方地位如此之高，但這樣更好，只要能抓住此人，或許就能威脅禁軍讓開一條路。

“這是什麼？”

龍玉剛揮出一拳，反而被手上突然出現的人頭嚇了一跳！

“還我命來！”

一張露出森森白骨的臉看起來很熟悉，像是在哪裡見過，難道是被自己所殺？

龍玉見狀，向後連退幾步，用手將其甩在地上，對方怎麼能召出如此怪物？難道是虛士？

完了！

“龍兄，你剛才看到的是幻像，不具備任何殺傷力，你只管將其抓來！”

夜羽在旁邊看的清楚，自己身上也出現了人頭，但未造成任何傷害，說明只是簡單的幻像。

饒是龍玉心智堅定，第一次看到此等異物，內心惶恐一時間揮之不去，聽到夜羽的話也難以立即衝上去，片刻遲疑間，大批禁軍衝了過來。

“不！！！”

“啊！！！”

這一日，血腥之氣瀰漫在整個無雙城內，城內的人或多或少都聞到了那不甘和憤怒的妄念，一些人怪笑，一些人嘆息，一些人瘋言瘋語。

夜羽使出魔門的禁招，爆開全身穴道，能夠用一些虛士的手段，但他低估了背後那一掌的威力，虛士的能力僅僅幫他殺了三萬禁軍，體內的傷勢再也控制不住徹底崩潰，讓他欣慰的是，那個時候，龍玉依然還在揮舞龍拳！

也許他能逃出去？

這是夜羽最後的期望。

龍拳在強，也擋不住漫天兵刃，也擋不住時不時出劍的陸羽，也擋不住那蓋在士兵頭上的骷髏人臉。

滴答滴答

最後筋疲力盡的龍玉也倒在血泊中，回頭看去是早已倒下的妻子。

和那………………

苦苦掙扎的孩子！

龍雲看到了這一切，但他做不了任何事，只能躺在地上，任憑一刀刀插進體內，鮮血噴湧而出的時候，悔恨和不甘自然而成，敗了！

為什麼自己不能衝開穴道？為什麼自己受如此折磨？

昏暗，黑暗，緊跟著侵襲了龍雲的全部，能夠看到的光亮越來越弱，最後只剩下那一聲聲嘆息。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不甘和極度痛苦充斥在心間，也許那才是人間的“實”，之前種種不過虛幻而已。

虛幻，何為虛幻？

與人鬥，與魔鬥，盡是虛幻，其實早已被現實打敗，那些不過是一晃而過的幻象。

也許成功了呢？

也許成為天下第一呢？

也許面對任何敵人都不需要顯露身手呢？

也許在人族已經找不到敵人，尋找那傳說中的魔？

什麼是魔？

那個像人一樣的怪物？

還是自己不能想象出自己從未見過的物體？

魔就該跟人一樣？

在龍雲閉眼的一瞬間，僅僅在那一瞬間，想象出日後成為天下第一的生活。

到處逛逛，見見江湖中人，最後在與魔鬥一鬥。

可如何鬥？神魔之力，豈是凡人可以窺探，不能窺探，如何幻想？

虛終究為虛，難成實也。

龍雲帶著不甘和憤怒徹底閉上了眼睛！

撲通！

完全散了！

一個規律的整體重新迴歸混沌，在其中翩翩飛舞，等待下一次凝聚。

………………

一個小男孩坐在院子裡生悶氣，一個年長的人坐在對面哈哈大笑，兩人面前擺著一盤棋，小男孩已經被將死，而年長之人還剩下個小兵。

雙方差距如果太大，學藝不精不用多說，而對方只勝半籌，內心難免不忿，但棋局已定，落子無悔，該怎麼辦？

“哼，再來！”

小男孩叫嚷道。

年長之人擺擺手道：“不下了，你已經輸了！”

“你…………你…………”

小男孩“你”了半天啥也說不出來。

年長之人靜靜看著小男孩，期待他能用什麼手段與自己再來一局，然而久久之後，小男孩想到了許多賴皮的說辭，卻都不曾說出口。

等了許久，年長之人竟然漸漸急了。

最後，小男孩反倒笑了起來。

“哈哈哈！”

“你笑什麼？”

“輸了！”

“輸了？”

“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