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看到《愛跳舞的小象》開始,費舒雲三人就隱隱有些後悔了。

尤其是費舒雲。

在沒有注意到作者名之前,她非常喜歡《許願鏡》這個故事。

可以說,《童話月刊》這份報紙在一班能夠有這麼高的人氣,與她的宣傳脫不了干係。

唯一能讓自己心裡安慰的是,他們和江泛月是同班同學,知道自己錯了,以後可以想方設法討得江泛月的原諒,甚至是和江泛月化敵為友。

可誰知道……

他們前腳剛升起這種想法,後腳就聽說江泛月要成為城裡的孩子,還要轉學了!?

市一中可不像濟香中學一樣偏遠、條件落後。

它的教育資源放在全國都是數一數二的。

不知道怎麼的,費舒雲三人突然想起了這學期開學第一天,江泛月跟他們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我會好好讀書,出人頭地,盡我所能把事情做到最好,把生活過得精彩,把你們這些人遠遠甩在身後,這就是我對你們最大的報復。”

原本在班裡過得最差的人,有朝一日開始與他們齊平,甚至趕超他們,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而他們,卻永遠停留在原地。

這種落差感,清晰浮現在費舒雲三人心頭。

此刻,費舒雲三人倒是希望江泛月站出來,像開學第一天那樣,把他們所有人都狠狠痛批一頓。

可江泛月什麼都沒有做。

她走進教室,背上書包,拿走那張考了115分的數學卷子,就要離開。

從頭到尾,連個眼神都沒有施捨給其他人。

姚容站在門外等著她。

“江泛月——”

費舒雲終於忍不住,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江泛月沒有理會。

“江泛月,等等,我有話要對你說——”

費舒雲咬著牙,在眾多注視下,再次出聲,直接道出自己的目的。

江泛月駐步,隔著過道與費舒雲對視。

蘋果臉與短髮的搭配,總是十分具有親和力,江泛月給人的感覺正是如此。

可她的眼神太平靜了。

平靜得像是屋簷下的一捧新雪,又像是無風自靜的水面,不起半點波瀾。

既沒有對費舒雲、姚良材、周豐三人的指責,也沒有對自身遭遇的不忿——因為她不會再在這些人身上浪費太多時間和情緒。

費舒雲被她看得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後退半步,直到身體輕輕撞在課桌上,她才恍然回神,語氣急切。

“江泛月,我知道你很討厭我們,覺得我們做過很多對你不太好的事情……”

“你在班裡待了那麼久,應該知道我很喜歡你寫的。從你的裡,我第一次真真正正認識了你。”

江泛月語氣平靜到近似冷淡:“你應該在很早之前,就猜到我是《許願鏡》的作者了吧。”

“我想想,應該是上個月,你突然不在班上談論報紙,而是和姚良材、周豐一起悄悄關注我,模仿我。”

姚良材和周豐臉色漲得通紅,偏偏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因為江泛月說的都是真的。

一班其他同學更是看得興味盎然。

難怪這一個月來費舒雲三人表現怪怪的,還總是湊在一塊兒說悄悄話。

他們還奇怪著,這三人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了。

費舒雲抿了抿唇:“是的,我當時就有點懷疑你是《許願鏡》的作者了,只是不太敢相信,所以一直在悄悄觀察你。並且在觀察你的過程中,逐漸有點佩服你。”

“你下學期就要轉學了,如果對我還有什麼不滿的地方,儘管說出來,不要給你自己心裡留下什麼芥蒂。”

姚良材抓了抓頭髮,也道:“在村裡那會兒,你要我跟你道歉,我後來也確實道歉了,只是特別不服氣。”

“但現在,我願意誠心誠意跟你道歉。”

周豐嘆了口氣:“反正你要是覺得不解氣,再罵我一頓,或者喊我幾聲小矮子都可以。”

他們這邊的動靜很大,其他班的同學和老師也被吸引過來,趴在門窗外吃瓜。

聽到三人的話語,眾人只覺得震驚: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人主動找罵?

然而,更讓眾人震驚的是江泛月的反應。

她並沒有順勢宣洩自己積壓的情緒。

她只是用和剛才一樣的眼神凝視著費舒雲三人。

那通透而清澈的眼神,輕輕鬆鬆劃開他們偽裝的言語,看穿他們內心的真實想法。

“其實我知道你們在想些什麼。”

“當你們發現,原本任由你們肆意欺負、孤立的小透明,居然是你們都很喜歡的童話作者時,你們震驚,懊悔,併發自內心生出淡淡的愧疚。”

“這種愧疚之情,在你們的人生經歷裡,一定非常少見吧。”

“為了儘快平復掉這個情緒,你們決定向我道歉,希望我批評你們——”

“當我批評你們,並收下你們的道歉時,你們就不必再經受良心上的譴責與煎熬,甚至可以告訴所有人:你們已經與我和解了。彷彿所有的惡行,都能被這樣輕飄飄的道歉抹平。”

方才費舒雲三人說的話,有一點江泛月還是非常贊同的。

她下學期就要轉學了,所以有什麼想說的,最好都在今天一口氣說完。

“你們的道歉,在我看來,只有兩三分出自真情實感,餘下幾分,都帶了作秀之嫌。”

“事實上,你們真真切切孤立過我,傷害了我,跟我說聲對不起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我不接受你們的道歉,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這天下並沒有一個道理,是道歉了,就一定要被接受。”

“而且,你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在哪吧——”

江泛月轉眸,盯著姚良材:“你除了在背後宣揚我的事情,也宣揚了二妞的事情。那敢問,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對不起二妞,很想真心實意和二妞道歉?”

姚良材臉色大變。

“看來是沒有。原來你的良心是分人的。”

江泛月笑聲裡帶著刺兒。

她轉頭去看不知何時站在姚容身邊的二妞,聲音復又低柔下來:“二妞,你看吧,我就說他們是紙老虎。他們只敢欺凌比自己弱小者。”

“他們不是沒有同理心和愧疚心,他們也不是沒有教養和風度,只是在遇到比自己厲害的人時才會展示出來。”

“有句話叫什麼來著——”

“自我以上人人平等。”

明明教室內、教室外,圍觀的人數將近百人。

可當江泛月話音落下後,全場鴉雀無聲。

周豐三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彷彿有人憑空掐住了他們的喉嚨般,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語。

因為江泛月剛剛說的這些,確確實實戳中了他們心底的陰暗角落。

這種想法,連他們自己都沒辦法完整陳述出來,江泛月卻看得如此透徹。

瞧著他們的反應,江泛月頗覺無趣,她揹著包,腳步輕快走到姚容另一邊,挽住姚容的手:“媽媽,二妞,我們回家吧。”

在江泛月離開後許久,人群才逐漸響起竊竊私語聲。

而後愈演愈烈。

姚良材只覺得周圍眾人的竊竊私語聲都是在嘲笑他。

他氣得一腳踹在椅子上,右手抬起,食指將在場眾人都指了一遍。

“你!你!還有你們!”

“你們在笑什麼。你們以為江泛月罵的只有我們三個人嗎。”

“一班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嘲笑、孤立過江泛月吧。”

周圍不少人身體一僵。

他們很多人都沒有主動參與到欺負江泛月的行動中。

但為了“合群”、“不被孤立”、“有共同話題”,在其他人嘲笑和孤立江泛月時,他們也會選擇加入到集體裡。

從而演變成了一場集體對個人的霸凌。

別說學生了,就連老師——

知道這一切、卻沒有做過什麼的數學老師,也面露了羞愧複雜之色。

她推了推眼鏡,悄悄鑽出人群,卻見徐康泰的身影脫離人群,向著校門方向大步走去。

濟香中學只有一位負責打掃的員工,在早上掃完雪後,下午就沒有再繼續清掃。

雪花洋洋灑灑飄了一個下午,又堆積了不少。

姚容踩過乾淨的新雪,用自己溫熱暖和的手,牽起江泛月冰冷泛紫的手,讓她汲取自己的體溫。

二妞天生體溫高,明明比江泛月穿得少,這會兒卻一點也不覺得冷。

她邊跑邊跳,在姚容和江泛月身邊大笑:“月月,你剛剛真的太牛了。瞧瞧那些人,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哎呀,我什麼時候才能和你一樣厲害啊。”

姚容笑了笑,對二妞說:“你也可以做到的。以後要是月月和你不在一起讀書,你要自己保護自己,不能再讓自己受委屈和傷害了。”

二妞認真點頭:“容姨放心,我和月月以前有說過,雖然別人可以保護我們,但別人是不可能一直陪在我們身邊的。”

“過去幾個月,都是月月在照付我。我以後會自己保護自己的。”

說是這麼說,二妞心情還是有些低落。

這段時間來,她和月月每天一起上下學,有什麼好玩的事情都一塊兒分享,有什麼煩惱的事情也都會一塊兒訴說。

在她看來,月月已經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但等月月去市一中上學,肯定會認識更多更好的朋友……

她為朋友高興,卻也忍不住有些難過。

江泛月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巧克力,掰碎之後分她一半:“吃點兒甜甜嘴。”

二妞將巧克力含進嘴裡。

甜味自舌尖漫開。

江泛月嚥下另外半塊巧克力,眼眸彎彎:“二妞,等我轉學走了,你要在這裡多交一些朋友,好不好?”

“啊?”二妞愣了愣。

江泛月說:“像你這麼好的人,應該有更多人喜歡你才行。”

二妞瞬間顧不上難過了,臉頰通紅,頰側的胎記也無損她的美好:“謝謝你,月月。”

江泛月說:“謝我什麼啊,我只是實話實說了。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們可以互相約定,到時候一起努力,爭取中考考出優異的成績,去全市最好的高中繼續當同學。”

二妞眼眸瞬間亮起,用力地點了兩下頭,這下是徹底不難過了。

姚容站在旁邊,唇角含笑,看著她們用小拇指拉鉤。

快要走到校門口時,二妞想起一件事,好奇詢問姚容:“容姨,你是怎麼說服市一中校長的?”

“想說服市一中校長很簡單。”姚容笑了笑,“作為校長,當然希望自己學校能多些厲害學生。”

“出版社主編和市一中校長認識,我託對方去問了一聲,市一中校長說,只要月月的成績達標,各種手續也都符合規章制度,那他肯定歡迎月月轉學。”

江泛月點點頭,很快又升起新的疑惑:“那在市裡買房的事情呢?我之前怎麼都沒聽媽媽你說過。”

在市裡買房可不是小事。

按理來說,媽媽要是買房,她肯定會知道的。

難不成是今天剛剛去買的?

“你說這個啊。”姚容眨了眨眼,理直氣壯道,“因為我還沒買啊。”

“反正為了方便你上學,我這段時間是肯定要在一中附近買房的。提前一段時間說也不礙事。”

二妞啞然,覺得容姨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發生了新的變化。

江泛月更是沒忍住笑起來。

她就說,她怎麼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

原來是媽媽為了幫她撐腰,說了個小小的謊啊。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姚容回頭,眼眸微微眯起:“徐老師。”

徐康泰手裡抱著個公文包,面色複雜。

只可惜他走得太快,鏡片蒙上了一層薄薄霧氣,讓人看不清他鏡片後的眼神。

他似乎沒有聽到姚容的聲音,目光緊緊盯著江泛月。

江泛月握著姚容的手,安靜回望徐康泰:“徐老師,你找我有事嗎?”

徐康泰語塞,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好在一旁的姚容打破了沉默:“剛才月月說那些話的時候,徐老師就在不遠處聽著,對吧?”

“……對,我都聽到了。”

“《愛跳舞的小象》這篇文章,徐老師看了嗎?”

“……也看了。”

“我不知道徐老師和月月之間具體發生過什麼矛盾。月月尊敬你是老師,沒有在背後說過你的壞話,我尊重她的意見,本不打算去質問徐老師什麼,但徐老師主動追了上來,我就想問問,徐老師現在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姚容的情緒十分平和,就連語氣都無一絲起伏,不帶半點兒指責。

可恰恰是這種冷靜,更讓徐康泰感到難堪與無地自容。

但在他決定追上來前,他就已經猜到會有類似的對話發生。

徐康泰閉了閉眼睛,片刻,他摘下霧氣未散的眼鏡擦了擦,重新戴上,看著江泛月。

“費舒雲在一個月前,才懷疑你是《許願鏡》的作者。”

“但我在《大樹爺爺》那會兒,就已經注意到了你的名字。”

徐康泰深吸一口氣,露出苦笑:“我給《常晉週報》投過很多次稿子,但每一次,無一例外,都被拒稿。”

“所以我不能,或者該說是不願意相信,作者江泛月就是我的學生江泛月。”

“直到今天,我再也沒辦法自欺欺人下去。”

數學老師和隔壁班語文老師的話,就像是一面照妖鏡,將他醜陋不堪的想法照得一清二楚。

而書中依依對老象王說的最後那番話,更是貫穿了書中世界與現實世界,徑直刺入他的心口,讓他必須直面並承認——

他真的做錯了。

如果他能不那麼自以為是,如果他能不那麼獨斷專行,如果他能認認真真去看學生的週記並予以鼓勵和開解,以後他就可以很自豪地對所有人說:那個叫江泛月的作者,是我教出來的學生,我是她的初中語文老師。

可他偏偏自以為是,偏偏獨斷專行,偏偏連一點時間都吝嗇。

“我女兒不像是徐老師教出來的學生,但那三個學生像。”姚容說的是費舒雲三人。

徐康泰神情一僵。

“我追上來,不是為了尋求你的原諒。正如你所說的,原諒與否在於你,而我要做的,就是以語文老師的身份跟你說聲對不起,並親口告訴你——”

“你是一個非常有天賦的學生。我那種掉書腦袋的教育方式,是在限制和扼殺你的天賦。”

長風自遠處而起,一路吹過簡陋的教學樓,吹過人聲鼎沸的校門口。

原本已經放晴的天再次飛起碎雪,落在江泛月的睫毛上,融化成一抹水色。

“我一直都忘不掉那堂課。”

“人的情緒非常奇怪。明明欺負我的人是同學,可他們對我造成的傷害,甚至沒有老師在課堂上講的一番話大。”

“現在想想,也許是因為,我把老師視為了權威,把老師視為可以求助的物件,卻不知自己選錯了人,錯付了信任。”

“前段時間,我問我媽媽,如果老師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那我要怎麼讓老師認識到呢?我媽媽說,要變得特別優秀。只要我足夠優秀,他人的否定就會變得無比可笑。”

江泛月一手牽著姚容,一手牽著二妞,直接往校門外走去。

風送來了她最後一句話。

“濟香鎮是全國有名的貧困鎮,想要改善這樣的情況,教育真的非常重要。”

“如果徐老師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那我只希望,類似的錯誤不要再重演。”

徐康泰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辦公室的。

學生已經差不多走完了。

倒是老師們,居然都還在。

天氣太冷,辦公室的門虛虛掩著,所以裡面的人並沒有發現徐康泰回來了。

“徐老師不知道他的學生這麼厲害吧。”

“怎麼可能不知道,我跟他說過。”數學老師搖頭。

“我聽一班的學生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本咱們校長要升去教育局那邊工作,他是屬於讓徐老師來接手校長之位的,但現在看來,事情鬧得太大,徐老師懸……額,徐老師?”

徐康泰走進辦公室,沉默收拾桌面上的東西。

剛才還在與數學老師閒聊的年輕老師悄悄溜走了。

數學老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了一口溫水,默默嘆道:“老徐,你說,我們是不是在這裡當了太久老師,所以有些麻木了……我們才是老師,但我感覺,今天學生給我上了很深刻的一課。”

等了好一會兒,數學老師都沒有等到徐康泰的回答。

她搖搖頭,就要起身離開。

“你說得非常對。”徐康泰終於道。

週末兩天,各科老師都改完了試卷。

七科總分660,江泛月以622分的成績位居全校第一,直接甩了第二名大幾十分。

只可惜,這份卷子雖說是全市統考,但並沒有進行全市排名,初一老師們也不知道江泛月這個成績能排在全市多少名。

不過高興之餘,初一老師們又有些憂愁。

苗子是好苗子,奈何下學期一開學,學生就要到市一中了。

校長特意找徐康泰聊了聊,前面一直在寒暄,到茶水漸涼時,校長這才開始切入正題:“我過段時間就去教育局了,我這個位置,應該會由其他年輕骨幹教師來接替。”

“濟香中學的學生,在畢業後很少會堅持上高中,我和你都改變不了這個現狀,來些新鮮血液,也許真的能夠發生好的改變也說不定。”

距離過年只剩十來天時間。

趙棕早早侯在了市汽車站,遠遠地,他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激動地朝姚容他們招手。

姚容帶著江泛月和蕊蕊爸走了過去。

幾人一碰面,趙棕揮手道:“上車吧。”

他開著三輪車,帶姚容他們直奔汽車店。

前段時間姚容跟趙棕說過,讓他留心看看市裡有沒有人出小貨車,趙棕託朋友的關係搞到了一輛。

蕊蕊爸作為司機,負責驗貨。

他親自上手開了一圈,朝姚容點頭,表示車子沒有問題。

姚容這才看向趙棕。

趙棕笑呵呵上前,跟賣家討價還價,過了好一會兒,走回姚容身邊,低聲道:“姚姐,對方開的價是八千六,要是再砍,應該還能再少個兩三百。”

姚容想了想,倒沒有再往下降價,而是走到賣家面前:“我先給你五百作為定金,你把這輛車留給我,過幾天我再把尾款全部付給你,你看這樣行嗎?”

她足夠爽快,賣家自然也沒二話:“行,那我等你們一個星期。”

談妥之後,姚容取出五百塊遞給賣家,又讓蕊蕊爸先留在這裡。

趙棕開著車,帶姚容和江泛月去了市一中附近看房子,順便給姚容和江泛月介紹具體情況。

“姚姐,這套房子是我爸那邊幫找到的。”

“賣家的兒子在南邊工作,一直打算把兩位老人接過去。兩位老人想和兒子兒媳團聚,又不想和兒子兒媳住在一起。”

“所以他們要賣掉這套房,用房款和存款在兒子家附近買一套房自己住。”

“出得有些急,不過賣家說了,如果能一次性付完全款,價格上可以再優惠一些。”

姚容點點頭,問道:“是兩房一廳對吧。”

趙棕在這件事情上可謂是十分盡心盡力,把各種情況打聽得一清二楚。

“對,朝向什麼的也都很好,而且距離市一中只有三百米,過個馬路再拐個彎就到學校了。”

“兩位老人原本是想拿來給兒子當婚房的,所以房子裝修什麼的都做得很好,要是買下來,稍微打掃一下就能入住,不會耽誤月月明年來市裡讀書。”

情況確實和趙棕介紹的一樣,無論是朝向還是地理位置,都很符合姚容的心意。

價格比預期的貴了一些,不過也算是正常價格。

姚容盤算一番,同樣是先付定金簽訂了協議,一週後再交付完所有尾款。

做好這些,趁著銀行還沒下班,姚容三人匆匆趕到了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