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無憂帶著司劍來到馬廄,就看到餵馬的小廝正在馬廄間忙得大汗淋漓。

“備馬。”司劍冷冷道。

小廝忙跑出馬廄,道:“鍾離大人,馬兒昨晚似乎吃錯了東西,竟拉了一宿,馬蹄疲軟,只怕難以走動。”

鍾離無憂朝馬廄望了一眼,果見馬廄中的馬匹都躺在地上四仰八叉。

“這時候馬匹竟出了問題?”鍾離無憂眉頭緊皺,道:“我們走路去!”

江寒追了上來,道:“鍾離大儒,這裡離清河村甚遠,不如坐我的馬車,我帶你們過去。”

鍾離無憂微一沉吟,便道:“也好,咱們走。”

雖說他內力深厚,輕功亦佳,但誰也不知那名逆種恢復到哪裡,倘若跋涉而去,耗費大量內力真氣,一旦交手,未必能拿得住他。

江寒叫道:“周虎,備馬!”

鍾離無憂和江寒一起上了馬車,司劍伸手要接過馬鞭,自個驅馬,江寒忙道:“司劍姑娘,倘若那人當真是朝廷欽犯,你來驅馬,難免打草驚蛇,不如由我這下人驅馬,才不會驚動對方。”

司劍微一思索,便也上了馬車。

“周虎,走!”江寒叫道。

周虎揚起馬鞭,便催促著馬匹走起來,他想起昨晚少爺讓他潛入暗香書院做的事,再聯想到江寒今天的舉動,已經有些猜到江寒的目的,不禁嚇出一身冷汗。

少爺,這也太大膽了吧!

隨著馬車疾馳而出,江寒也提心吊膽起來,不時掀簾望向外面。

鍾離無憂見他這副焦急的樣子,只道他在擔心朝廷欽犯的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必擔憂,只要那名逆種仍在,我便能將其擒獲,你也有一份功勞。”

江寒一怔,便道:“嗯,希望他還在那裡。”

就在馬車駛出暗香書院的同時,殷停梨也得到了訊息。

“稟公子!江寒的馬車離開暗香書院,往這裡來了!”

“好!動手之後迅速離開,莫要留下把柄。”殷停梨臉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今天他就要當街把這個狗東西殺了,讓寧國府知道是他動的手,卻又抓不到一絲證據!

讓雲夢城的人知道,得罪了殷家,唯有死路一條!

周虎加快速度,催著馬車一路疾行,一路上江寒卻極少說話,頻頻掀簾望向外面。

只希望殷停梨能抓得住這次機會,倘若抓不住,那麼自己還得啟動第二個計劃。

便在馬車經過暗香書院通往寧國府的一條街道時,江寒的心提了起來。

他早就計算好,這條街道就是殷停梨動手的最好地方,倘若殷停梨真的想殺自己,勢必會在這裡動手!

他不相信殷停梨在經過自己三激之後還能忍!

如果這還能忍,殷停梨怕不是一隻烏龜!

馭車的周虎也提起了心,雖然江寒沒有將完整的計劃告訴他。

但,放火燒賭坊是他做的,給鍾離大儒的馬喂巴豆也是他做的,計劃中的大部分他都參與了。

所以他也猜出了江寒的計劃。

那就是借刀殺人!

借鍾離無憂,殺殷停梨!

這個計劃可謂大膽至極!一旦計劃敗露,後果不堪設想!

倘若殷停梨不出手,那他們就要到清河村去,在那裡見不著餘傲,要怎麼向鍾離無憂解釋?

周虎心中無比緊張,不禁放慢了馬匹的速度。

與此同時,殷停梨也看到了寧國府的那輛馬車,看到了馭車的周虎。

當這輛馬車駛入殷停梨的視線中時,他臉上流露出一抹獰笑。

這個狗東西,可總算出現了!

你以為真的能躲在暗香書院一輩子嗎?

終究不是要出來?

手下的武人都已經悄悄做好了準備,挑擔的,擺攤的,賣糖葫蘆的…都是悄悄握住了藏匿起來的刀。

只待殷停梨發出訊號,便襲擊江寒的馬車。

殷停梨手裡舉著一把.手.弩,已然對準了拉車的馬。

他的目標很明確,先射馬,馬一死,江寒就逃不走。

但就在他將要扣動機括之時,卻突然眉頭一皺,慢慢移開機括上的手指。

“不對勁,這馬車進入街道的時候放慢了……”

這種細微的變化若是別人可能察覺不出,但殷停梨卻敏銳的查覺到一絲不對勁。

馬車在進入街道時速度很快,但進入街道後卻放慢了起來。

再仔細觀察,能發現馭車的周虎全身緊繃。

這讓殷停梨心中產生了一絲疑慮,難道周虎發現了什麼?說道:“先等等,不要出手!”

馬車已經走完了這條街的一半,仍然沒有任何人出手,周虎手底已經滲出了汗水,為什麼還沒有人動手?這裡就是動手的最好地點!

難道少爺的計劃出錯了?還是說少爺的計劃並不是這裡?

周虎卻完全不知道,正是他下意識放慢速度的舉動,以及為防範殺手突然襲擊,全身肌肉緊繃的動作,影響了殷停梨的判斷。

“這條街處於鬧市,大約有三公里的路,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公里,再沒人動手,就過去了……”此刻,馬車中的江寒心中也產生了一絲焦灼。

殷停梨這麼能忍的嗎?

這也不出手?

這是殷停梨動手的好機會,也是他借刀殺人的機會。

如果這次失敗了,下次就未必能再用這個計劃,鍾離無憂也未必會跟他出來!

哪怕周虎有意放慢速度,馬車也仍然即將駛出這條街道,然而殷停梨卻仍然沒有動手!

茶樓上,殷停梨慢慢放下手弩,沉聲道:“周虎的反應有些問題……或者是我猜錯了,但不能冒險,先留著他的命!”

雖然錯過這次機會可能要等很久,但有一點險,他就不會去犯!

反正江寒在雲夢城中,什麼時候不能殺他?!

馬車已即將駛出這條街道,周虎的心也徹底沉了下去,他以為計劃失敗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江寒突然掀開簾,把頭探出去,朗聲笑道:“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鍾離無憂聽到這句話,揚眉讚道:“好詩!這詩倒也作得大膽。”

江寒回到車廂,忙道:“一時興起,竟犯了忌,大儒莫要怪罪!”

鍾離無憂微笑道:“無妨,咱們大虞儒風昌盛,國君心胸開闊,以龍鳳自喻,只要不過分,也沒什麼問題。”

“是。鍾離大儒……”江寒道。

話未說完,只聽“嗖”的一聲,破空聲傳來!

馬兒突然長嘶一聲,腦門中了一箭,向前栽倒了下去!

下一刻,一個個偽裝成販夫走卒的殺手卸去偽裝,拔出藏匿好的刀,便向馬車奔襲而來!

殷停梨,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