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樂聲頓時停了下來。

喬璟越抬起頭,憤然看向後方。

“什麼人敢來我喬府的婚宴上鬧事!”

喬仲天站起身,目光銳利地盯向騷動不已的方向。

人群被紛紛撥開,越眾走出來的,是一對形容有些散亂狼狽的母女。

“榮氏,怎麼是你!”

喬仲天冷聲呵斥道:“你也是越兒的長輩,居然來攪擾他的婚禮,到底是何居心!”

榮氏是個風韻猶存的美少婦,她身邊的少女與她長相有七分相似。

眼角眉梢的刻薄怨毒,卻是像了個十足十。

“我攪擾越兒的婚事?”

榮氏冷笑道:“難怪表妹沒有給我送喜帖,原來是想揹著我,偷偷摸摸讓越兒娶他人!”

意外的插曲讓賓客們一片譁然,對榮氏的話更是驚疑不已。

京城中誰不知道,這喬璟越和武清允的婚事乃是皇上親自賜婚,怎麼忽然又變成另娶他人了?

喬宛姝正樂著男人,冷不防衝出來這麼兩個貨,頓時就怒了。

嘴裡含糊不清地叫罵著,心裡更是罵開了花。

【這老妖婆是誰!她憑什麼出來攪局!】

【等等,榮氏?她就是那個想害我孃的表姐榮氏嗎?怎麼像個市井潑婦,半點兒高門貴婦的氣質涵養都沒有。】

【對,我怎麼忘了。這榮氏從小就愛慕虛榮,她家境出身雖然不及孃親,但也還算尚可。本來可以嫁個五品官員,也得個誥命封賞。】

【可她貪圖榮華富貴,看不上那家略顯清貧,非要嫁個另外一個富商巨賈。】

【結果嫁過去沒兩年,丈夫就死於海難,家產被族人瓜分,她沒有男丁只有一個女兒,被趕回孃家差點兒進了尼姑庵。】

【要不是娘可憐她,讓爹爹遞了話去,這麼多年又一直接濟,還有她榮氏後面的富貴日子過?】

【結果如何?這個白眼狼非但不念著孃親的好,還想害娘,現在更想攪黃二哥哥的婚事。她簡直是卑鄙無恥到了極點!】

喬宛姝雖然心裡罵得痛快,但畢竟無法從嘴裡痛快說出來。

喬家其他人卻是礙於陳氏的情分和麵子,不能把這些話宣之於口。

喬璟越已經扶著武清允站起來,冷麵怒瞪著榮氏,呵斥道:“清允才是我三媒六聘,八抬大轎迎進門的新婦。”

“什麼另娶她人,簡直是無稽之談!”

榮氏立刻把矛頭轉向他說:“喬璟越,這話可得憑良心!”

“你跟我們家嘉兒可是青梅竹馬,從小的情分。難不成你是看著武尚書家門庭家世比我們榮家更顯赫,所以才動了其他的心思?”

站在她旁邊的少女也上前一步,楚楚可憐地看著喬璟越。

“越哥哥,我是嘉兒啊!

你明明曾經跟我說過,此生非我不娶的,怎麼現在轉眼就有了別的新嫁娘?

是不是這個狐狸精使了什麼手段,才會迷惑了你的心智?

越哥哥,我對你痴心一片,心中眼中從未看進過其他男人。你卻要將我始亂終棄,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她說著,就要去打掉武清允手中的遮面扇,卻被喬璟越抬手擋住。

見事不成,她又轉身要去撞柱子。

好好的一場拜堂儀式,被她們母女二人攪合得雞飛狗跳,混亂不已。

喬老夫人憤然地一頓柺杖,怒喝道:“這裡是喬家,不是讓你們母女來撒野的地方!”

榮氏卻梗著脖子,扯著嗓子喊道:“喬家怎麼了?喬家就大過王法大過天了嗎?

我看你們就是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沒人撐腰!

可憐我的嘉兒一片痴心,原來都錯付了薄情人啊!”

“一派胡言!”

喬仲天憤怒地一拍桌子:“璟越的婚事是陛下欽賜,更別說在此之前璟越與你女兒從未有過私情,又何來婚約一說。

你們是想趁著滿堂賓客都在,逼著我喬家認下這不白之冤嗎?”

榮氏眼睛滴溜溜一轉,哭天抹淚地說:“還不是當年我家那口子還在的時候,生怕嘉兒將來受了委屈,就請表妹做主,選了璟越做她未來夫婿。

當時答應的好好的,現在就翻臉不認。要我說,你們喬家才是仗著位高權重,以勢壓人,悔婚背信呢!”

陳氏一直不敢置信地看著榮氏。

她雖然早在看到手鐲中的藥粉時,就對榮氏寒了心,但現在看到她這麼撒潑打滾,就是要攪黃喬璟越的婚禮,還要給喬家扣個屎盆子。

她心中的失望就逐漸變質,轉為深深的鄙夷和痛恨。

而喬仲天又再度對榮氏提醒了句:“你聽清楚了,這婚事,是皇上欽賜的!你敢來破壞,就是藐視天威!本相現在就可以抓你去大理寺,定罪問斬!”

榮氏鬧歸鬧,但卻知道欺君可是大罪。

她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怯意,整個人的氣勢也立刻削弱下來。

慌亂地瞟視中,她看向陳氏,眼睛忽然一亮,立刻撲過去緊緊抓住她的手懇求起來。

“表妹,我知道你一向都很疼嘉兒,你也知道她對越兒是一片丹心!

這個女人是皇上賜婚,你們也不能抗旨不遵,這個我們也認了。

畢竟論家世地位,都無法跟武尚書家的千金媲美。

但至少,讓嘉兒給越兒做個妾室!畢竟大男人三妻四妾都是正常,哪怕讓嘉兒做個妾,也算是成全了她的一片痴心啊。”

喬宛姝在奶孃懷裡掙扎著,恨不得能一拳揍在榮氏臉上。

【這是在道德綁架!是在拿她們的性命來要挾我們喬家就範!】

【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可憐我二嫂的婚禮,期盼了那麼久,卻還是被人攪合得不成樣子了!】

榮氏嘴裡說得可憐,眼中卻飛快閃過一絲得意。

她一向把陳氏拿捏得死死的,這回也不例外。

不僅能給喬家添堵,還能順利地把女兒送進去。

以後,就不愁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了!

可陳氏這回看她的眸光卻十分冷漠,彷彿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隨後,慢慢地掰開她攥在胳膊上的手指,冰冷地說:“你這算盤打得再好,也要看我喬家遠不遠接這個盤子。

榮氏,誰給你的自信,此事一定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