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躺著的男人雙目緊閉,儘量減少強光對自己眼睛造成的傷害,臉上的表情自然是痛苦又憤怒。

盧軍長在外面透過房門也看到了這一幕。

張明看到有人闖進來,馬上把手電筒轉移了方向,本能地朝洛靜妍照去。

洛靜妍伸手擋了一下那束光線,然後衝過去,一腳把張明手裡的那把手電筒踢飛了出去,啪的一聲,手電筒砸在了牆上,再掉落到地面上,裡面的光瞬間熄滅了。

張明被踢了手電筒,手電筒還被踢壞了,他一時間惱羞成怒,對著洛靜妍咆哮:“你是誰?誰讓你闖進來的?”

洛靜妍沒有理會他,徑直走向躺在地上的男人。

眼睛慢慢適應屋子裡的光線,她在看到薛彥辰被繩子緊綁,面色蒼白的躺在一堆汙穢之中時,心疼的眼淚瞬間溢位了眼眶,砸落到地面上。

“彥辰。”

薛彥辰此時已經睜開了眼睛,他剛剛被強光手電筒照射過眼睛,眼前黃澄澄白茫茫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尚沒但他聽到聲音,就知道是誰來了。

他下意識扭轉了一下身子。

雖然他還不知道為什麼洛靜妍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但他本能的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現在狼狽不堪的樣子。

他現在很髒,渾身都是汙物,不想被她看到,也不想被她聞到那令人作嘔的氣味。

洛靜妍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又輕輕喚了一聲,“彥辰。”

薛彥辰不肯轉過身,沙啞的聲音裡好似帶著祈求:“靜妍,你不要看,不要看!你走,你快出去!”

張明和陳京再怎麼虐待他折磨他,他都可以頑強的支撐著,肉體和精神上的雙重傷害,都沒有讓他破防。

可是此時,面對媳婦兒,他整顆心卻脆弱地一塌糊塗。

張明還在以為洛靜妍是私自闖入這裡的,追問道:“你究竟是誰?這裡可是重地,敢私闖進來,看我把你給抓起來!”

“住手!”

可是當他聽到那渾厚有力且頗具威嚴的聲音,看到同時進來的李師長還有盧軍長時,襲擊洛靜妍的動作頓時停住了,震驚的睜大了眼睛。

軍長同志怎麼會突然前來?

“師,師長。還有,軍長同志。”

盧軍長悶哼了一聲,又是一個說話吞吞吐吐的。

這是做了虧心事的表現。

他目光掃向地上綁著的的薛彥辰,以及聞到那令人作嘔的味道,眉峰越蹙越緊。

他沒想到李師長所謂對薛彥辰的關押會是這樣的關押。

薛老太太剛進來聞到房間裡刺鼻的味道,立即感覺到了不妙,這些人到底對她孫子做了什麼。

這間房的窗戶全部緊關著,只有從不足一米寬的房門處透進去的光亮,裡面到現在處在有些昏暗的狀態中。

她上了年紀,卻耳聰目明,一眼就看到了孫子正全身被綁的躺在地上,旁邊散落著一堆堆發臭發餿的飯菜,空氣裡還夾雜著其他渾濁的氣息。

饒是她年輕時見慣了生死,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也知道她孫子是個多麼剛強的一個人,可是看到眼前的情景,也忍不住鼻頭酸澀,眼角有溫熱的液體流了出來。

竟然毆打虐待他的孫子,比戰場上那些敵人還要卑鄙狠毒。

“開燈!”盧軍長命令。

啪,房間裡的白熾燈被開啟了,屋裡的一切都完完全全地展露在了眾人眼前。

除了地上之人滿身的狼藉,在他周圍的地方也都是汙物。

洛靜妍目光落在薛彥辰身上綁著的繩子,那一道道緊勒的痕跡,把他身上的衣服勒出了一道道深深下陷的褶皺,而那衣服下的皮肉又是何等的光景?

如此對待一個人,無異於是對他進行了嚴酷的刑罰。

“他們居然這麼狠!”

她扭頭看向張明,目光如同鋒利的刀刃一般射向對方,恨不能把其一寸寸凌遲,牙關緊咬道:“這些都是你乾的?!”

張明一副不願與她這種“潑婦”為伍的樣子,把頭扭到一邊。

洛靜妍騰地站起身衝過,伸手緊緊揪住了她的衣領:“你好狠毒!”

張明不敢當著軍長的面對動手,掙扎了兩下,盧軍長道:“小洛同志,你要冷靜,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們還要進一步詢問清楚。”

薛老太太也很想暴揍張明一頓,可這裡是軍區,她們不能動手。

“靜妍,你不要衝動,快過來,軍長已經看到了彥辰受的苦,組織上會為彥辰做主,幫彥辰討回公道的。”

洛靜妍鬆開了張明,和薛老太太一起,把薛彥辰身上的繩子解開了。

她的眼淚一直不斷,薛彥辰終於敢轉過身面對她們,他瞧著媳婦兒難過的樣子,強硬地扯唇安慰她:“媳婦兒,你別哭,我沒事兒。”

薛彥辰的繩子被解開以後,由於長時間被綁,暫時還不能站立,連坐起來都很困難,加上張明和陳京一直不讓他上廁所,身上沾染了很多的汙穢之物,需要有人幫他清理。

盧軍長還來不及審問張明,吩咐他:“去找兩個戰士過來,幫薛營長清理一下。”

盧軍長髮話,張明縱使有一千個膽子也不敢不聽,很快就叫來了兩個勤務兵,幫薛彥辰清理身體,換衣服。

在勤務兵給薛彥辰清理換衣服的時候,其他人也自然要退到外面。

盧軍長現在非常生氣,他首先質問李師長:“老李,你說說是這是怎麼回事?薛營長的事情還沒調查清楚,他是犯人嗎,就如此對待他?就算是犯人,我們也沒有權利對他進行如此沒有人道的折磨。”

李師長微微有些慌張:“軍長,這些是手下乾的,我全然不知情。”

他立即叫了張明和陳京:“我叫你們兩個看守薛營長,叫你們虐待他了嗎?”

張明和陳京都無言以對,他們察覺得出李師長看薛彥辰不爽,但李師長確實沒有明確下過命令讓他們虐待薛彥辰。

兩個人低著頭沒有說話。

“這麼說,就是你們的個人行為了。”

陳京沒有張明狠,既然已經被軍長抓住了,他必須努力自保,減輕自己的過錯。

“報告兩位首長同志,虐待薛彥辰同志的事,大部分都是張連長乾的,我只是在旁邊諷刺了幾句,還和他一起綁了薛營長,其他的都是張明一個人乾的。你們要是不信,可以親自向薛彥辰同志詢問。我願意為我做下的骯髒事承擔責任。”

“胡鬧!簡直反了天了你們!”盧軍長怒不可遏,“我真沒想到在咱們這裡裡也會發生此類事件。”

他目光下意識瞟了下李師長,張明和陳京區區兩個連長,如果沒有大領導縱容,他們敢做出這種事嗎?

李師長道:“軍長同志息怒,他們兩個犯了錯,我會按照軍規對他們做出處罰。”

洛靜妍覺得太輕了,軍規只是體罰,或者降低軍職,最多開除軍籍。

“軍長同志,他們兩個虐待毆打薛彥辰同志,對他的肉體和精神進行了雙重摺磨,也對他造成了雙重的打擊。我覺得他們不僅觸犯了軍規,還可能觸犯了法律,請把薛彥辰同志送到醫院後,讓醫生進行傷情鑑定,還薛彥辰同志一個公道。”

即使軍區和法律都處罰了那兩個混蛋,她也不會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