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一出來,周圍立即響起了驚訝的聲音。

男知青都以為會走的是孟彬,誰都沒想到是陳之裕。

女知青這邊的人選一直都在沈如意和劉慧芳之間,沒想到最後定的人會是宋櫻蘭。

劉慧芳因為接受不了打擊,直接抱著沈如意哭了出來,不只是因為這次沒能回城而哭,而是為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而難過。

哪怕那個人是沈如意,她也不會如此傷心。

宋櫻蘭肯定是走了後門,也就代表著,她若不肯走後門,就很難拿到回城的名額,可能連新來的知青都比不過,一輩子也拿不到回城的名額。

沈如意也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孟彬大睜著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呆滯了幾秒鐘後,他抓住孫文山的手臂,追問道:“同志,你是不會是念錯名字了,你再看看,名單上寫的真的是陳之裕同志嗎?“

孫文山讓他親自看回城名單,勝利大隊那一欄左邊的地方,只寫著陳之裕和宋櫻蘭的名字。

孟彬盯著名單看了好久,眨了好幾下眼睛,名單上的名字確係陳之裕無疑,根本不是他孟彬。

一時間,他只覺得天旋地轉,心口處堵得難受,從天堂跌入地獄的感覺也不過如此。

他思考了片刻,凌厲的目光掃向陳之裕,只見對方雲淡風輕,似乎對結果早有預料的樣子。

難道是陳之裕從中搞鬼!

他惱怒地衝到陳之裕跟前,狠狠揪住了對方的衣領。

“是不是你,你在背後動了手腳,回城的人明明應該是我,為什麼又成了你?”

陳之裕用力推開了他,整了整自己的衣領。

佟建新道:“老陳是這裡最有資格回城的一個,怎麼不能是他?”

“不,不應該這樣,不能是他,應該是我。”孟彬像是魔怔了一般,走到孫文山跟前:“同志,我的腳在秋收的時候受傷了,失去了兩根腳趾,我為了祖國建設而受的傷,難道不應該關照我一下,讓我回城嗎?”

孫文山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孟彬,今年二十二歲,我老家是安省的。”孟彬一口氣說了很多,就怕孫文山對不上號。

“你等一下。”

只見孫文山從皮包裡找了一會兒,然後拿出一封舉報信。

“孟彬同志,本來回城名額有你的,但有人舉報你三年前偷吃了這裡老鄉劉大能家的一隻雞,你的行為已經使你喪失了這次回城的機會,以後估計再也沒有機會了。”

聞言,孟彬驚愕之餘,本能地看向了陳之裕,腦子裡不由自主回想起了往事。

那是他剛來這裡插隊的時候,新老知青搭夥做飯,他因為受不了伙食太差,就去偷了一隻老鄉家裡養的公雞。

之後一個人悄悄把雞帶到了後山烤來吃,不巧被上山的陳之裕看到了。

他當時懇求陳之裕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陳之裕也答應了幫他保密,沒想到事情過去那麼久了,還能被翻出來。

他怒問陳之裕:“你不是說要幫我保守秘密嗎?你為什麼不守信用,你為什麼還要說出來?”

陳之裕道:“孟知青,我之前並不知道這件事,前兩天,你自己不小心說漏了嘴,被我知曉。當初劉大能同志滿村子找他家丟失的雞,還來知青點找了,可你連一句話都沒說。孟知青,你有過錯在先。為了保護老鄉們的財產不受到侵害,我必須把這件事報告給組織。你偷了老鄉家的東西,本就該得到應有的懲罰,你現在應該知道悔改了吧。”

他不能承認自己早早就知道了這件事,知情不報,包庇小偷,他很可能就會失去這次回城機會。

孟彬猝不及防地笑了起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沒想到我一直最信任的老陳,居然也是這麼自私自利,不講情義的人。”

陳之裕沒有開口,多說多錯,點到為止。

孫文山道:“孟知青,這件事,我會報告給你們這裡的大隊幹部,還要通知那個丟了雞的老鄉,讓他們一起處理。”

男知青這邊的名額已經確定了,佟建新抱了抱陳之裕。

“老陳,真是太好了,你終於能回去了。”

“建新,下一個就是你了。”

“我爭取。”

此時,正是孟彬最失落的時候,他覺得無地自容,轉身跑出了知青點。

孫文山道:“名額已經確定了,陳之裕,宋櫻蘭兩位知青,你們可以準備一下,後天先去縣城知青辦辦理一下戶口遷移的手續,然後回城。”

“等一下。”孫文山都已經準備離開,去下一個大隊知青點,沈如意攔住了他:“同志,你先不要走,我們女知青這邊關於回城名額的事還有問題,麻煩你幫我們處理一下。”

孫文山皺眉:“還有什麼事?”

“我要舉報宋櫻蘭,她在這裡私下接受老鄉的錢財,被老鄉索要,不知道有沒有把錢還給人家。要是沒還,那個老鄉可就吃大虧了。”

“我已經還過了。”宋櫻蘭撒謊道。

沈如意道:“究竟有沒有還,把老鄉找過來對質一下就知道了。事關這裡老鄉的利益,必須弄清楚。”

此時,劉慧芳早就出去叫張保國他娘了。

宋櫻蘭慌了,她趕緊往旁邊看了看,發現劉慧芳不在,難道是去通知她的債主了?

原本她打算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城,她在這裡欠下的債務就能一筆勾銷呢,等她走了,債主還能要到城裡去?

她要想辦法先打發走孫文山,後面的事情自己解決一下。

“同志,你聽我說,我沒有欠這裡的任何人錢,這位沈知青大概是太想回城了,如果我回不去,她就有了回去的機會。這是她使的計策,同志,你不要相信她。”

事到如今,她必須要跟對方撕破臉了。

沈如意惱怒道:“宋櫻蘭,你果然夠卑鄙,什麼謊話都能說。那天張保國和她娘都來跟你要錢,咱們知青院的人可都看著呢。”

佟建新道:“宋知青確實欠了這裡老鄉的錢,老鄉也來要過,我可以作證。”

陳之裕道:“我也可以作證,我們都親眼所見。”

“你們說的是假的,你們都跟沈如意關係好,你們幫她誣賴我。”宋櫻蘭狡辯,對孫文山道:“同志,他們都是故意誣賴我的,我知道你很忙,這點小事就不耽誤你。”

孫文山道:“我不只是來下發名單的,還是來核實情況的,有責任把這件事弄清楚。如果他們說的都是假話,那麼,他們就是作風不正,我會幫他們記錄下來,對他們以後的回城和報考工農兵大學都是有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