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一直開到了半夜。

來的時候眾人皆是匆匆忙滿頭霧水,走的時候個個稱兄道弟,笑容滿面。顯然,大家已經達成了友好合作。

成立一座食品工坊,蔣家以技術入股佔4成。其他以銀子入股,周家1成,曲、江兩家各佔2成,陸師爺和另外一位錢糧師爺各佔半成。

柿餅和罐頭這兩樣東西蘊含的前景和巨大的利益,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尤其是罐頭,做好了運到北方去,絕對能賺個盆滿缽滿。

蔣文淵手握兩座金山,按理他完自己可以自己吃獨食,並且以他現在的身份,別人就算眼紅也只能幹看著。

之所以把這塊巨大的蛋糕拿出來與他們分食,一來,時間緊張,多耽擱一天,果農們的損失就大幾分。他不想看到青州的果農們血本無歸。

而這些大商戶不僅有十分雄厚的資金,還有成熟的銷售渠道和極其廣闊的人脈資源。藉助他們的力量,可以讓果農們的果子以最快的速度賣出去,減少損失。

二來,蔣家除了他,其餘都是老實人。論種田個個是好手,卻搞不來商場上這些彎彎繞。

倒不如大方點分出去,大家合作,互利共贏,皆大歡喜。他家寶貝女兒說這叫招(官)商(商)引(勾)資(結)。

對於各商家來說,這遞在手裡的橄欖枝,不接那才是傻子。蔣家,他們平日裡想攀還攀不上呢!

兩天後,在城東青江河邊,一座名為“青江食品”的工坊掛牌成立,放出訊息,大量收購新鮮的桔子柑子犁和柿子等。

桔子、柑子、收購價,一文兩斤。梨一文半兩斤,柿子一文三斤。這個價格雖比不上去年的零售價,但比起今年已是算是極高的價格了。

一時間,百姓們奔走相告,紛紛把自己家的水果挑來這裡。

與此同時,城西一家不起眼小鋪子也貼出告示,大量收購板栗、榛子、棗、獼猴桃等這些不適合做罐頭的山貨和水果。

這是蔣禹清讓蔣文淵派人收的。她的空間裡有的是地方放,還不會變質。

現在收,一來可以讓百姓們辛苦得來的東西有地方賣,二來到了冬天放出來還能賺個差價。

實在不行,還能自己吃或是送給族人當個禮。

誰曾想,這一收險些剎不住腳。到臨近果子下市,將近二十天的時間,各種堅果水果足足收上來七八萬斤。

其間因為銀子不夠,蔣文淵還回家問老胡氏要了些。

他爹打趣他:“別人當官都是往家裡摟銀子,你倒好,摟不著不說,還往裡頭倒搭。”

蔣文淵一臉認真的反問:“那,要不,兒子也撈點兒?”

蔣老頭一聽,瞬間拍桌:“你敢!你要是敢做那不忠不義之事,老子打斷你的腿。”

轉眼見大家正一臉笑意的的看著他,這才意識到被小兒子給涮了。

一時哭笑不得:“好你個老三,敢拿你老子開涮,簡直大逆不道……”

食品工坊那邊的罐頭製作,也是如火如荼。第一批已經在運往北方的路上了。柿餅也曬得極好,如今就等霜降後露霜了。

忙忙碌碌中,九月姑娘擒起金色的裙襬翩然離去。十月姑娘拖著蕭索即時登場。

一些喬木的葉子已經泛了黃,風一卷便紛紛揚揚,飛到到處都是。葉落,歸根。

蔣家田裡的紅薯已經長的足夠大,可以收穫了。提前兩天,蔣家便往外放了訊息,家裡要挖紅薯了。

蔣家種的這塊紅薯地,村裡人都知道。當初種的時候,便有人問過這是何物。蔣家說是紅薯。

至於這東西怎麼來的,蔣家統一對外的口徑是蔣文淵進京趕考時,路上偶然救了一個遊方道士,那道士送給他的。

據說是海外來的糧種,產量很高。但具體產量多少,他們也不知道。

只說他們家先試著種一種,若是真如老道士所說,產量很高,到時候再分給大家種也不遲。如今聽說這東西就要收穫了,大家自然想來看個究竟。

十月初五,秋高氣爽,萬里無雲。

一大早,蔣文淵便帶著錢糧師爺和一隊人馬趕回來。蔣家除了上學的七個男孩子們,更是傾巢出動。

鐮刀、鋤頭、麻袋、蘿筐、還有大秤。

聞訊趕來看熱鬧的村民們,也圍滿了紅薯田。

蔣文淵帶頭,親自捲了褲腿割藤蔓。其他人見此,也紛紛拿上鐮刀緊隨其後。

一些村民看不過隱,心裡著急,也跑回家拿來鐮刀加入割藤蔓的大軍。

三十幾個漢子在田裡鋪開,不過半個時辰便將一畝半的藤蔓割的乾乾淨淨。

割下來的藤蔓,打成捆還能用來餵豬或是牛羊,一點都不浪費。

接下來就是重點了。

蔣文康率先扛了把鋤頭,走到地壟的一頭,先撥開一點土,之後狠狠的一鋤頭刨下去,再一拉,一窩紅色的塊狀物便露了出來。

又是兩鋤頭下去,一窩紅薯就被全部帶出了地面。頓時,四周驚呼聲一片:“我滴個娘哎,這一窩咋這麼多啊,還這麼大個。”

蔣文康欣喜的提起這串紅薯,數了數,竟有七個。

最大的有他巴掌大,少說也有一斤多,小的也有二三兩重。掂了掂,這一株至少也得四五斤重。

一顆就四五斤,那這一畝這麼多顆,那產量……蔣文康眼睛都紅了。

不止是他的眼睛紅了,在場的人眼睛都紅了。

漢子們二話不說,每人搶了一壟,掄起鋤頭就開幹。

其餘的人也不落後,拿了蘿筐麻袋等傢什,跟在後面揀。

現場時不時傳出驚呼聲。

“哇,這個好大,比我腦袋都大。”

“我的天啦,這一株竟然結了十一個紅薯。”

“快快快,再拿個麻袋來,我這裝不下了……”。

一個時辰時辰後,一畝半的紅薯全部收完。蔣文淵那邊的資料也出來了。

總共收了七千二百八十九斤,平均畝產4859斤,這是還是稱了兩遍的結果。

聽到這個資料,再看看地頭堆成山一樣的紅薯。

大家都沉默了,繼而紅了眼睛。

其中一個衙役突然雙膝跪地,嚎啕大哭“娘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啊,畝產四五千斤的糧食,我們以後再也不會捱餓了,再也不會捱餓了。”

見此情形,同來的衙役紅著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蔣文淵是知曉這個衙役的情況的。父親早死,母親帶著他艱難求生。

後來,家鄉遭了災,地裡顆料無收。他母親帶著他跟著鄉鄰一起背井離鄉,開始逃難。

路上,母親為了讓兒子活下去,省下了自己口糧留給兒子,最終活活餓死。

好在他後來遇上了好人,把他撿了去養,又同養父學身本事,識了字,被人舉薦進縣衙當了衙役。

親眼見到母親餓死,難怪他如此悲慟,想來今天也是有感而發。

蔣文淵讓人將挖壞的挑出來,一會拿回家去蒸著吃。

其餘的一個都不準動,這可是明年的糧種,百姓們的命脈。

將紅薯全部運回大宅後,蔣文淵安排了一個專門的房間存放,並安排人一天十二個時辰看守。

不是不放心家裡人,這是怕外頭的宵小。不論什麼時候,這個世上都不缺為了利益鋌而走險的人。

安頓好所有事情後,蔣文淵這才帶著人匆匆返回縣衙。

回到縣衙後,蔣文淵立即寫了一封書信,信內附上一本詳細記載著紅薯種植方法的小冊子,連同一簍子沒有摘掉根徑的紅薯,著人快馬加鞭送往府衙。

兩天後,零州知府李政收到蔣文淵的書信,看過之後忍不住哈哈大笑。

之後更是啟用了六百里加急,把蔣文淵的原文信件和紅薯送往京城。

僅用了八天,東西就到了京城。

東西到達京城的時候,正值大朝會。聽到殿外傳來的層層急報,一眾朝臣們心裡都是咯噔一聲。

完了,該不是哪裡又生災了吧!

就連御座上的夏景帝也是一臉疑重。

“報——零州府六百里加急!”風塵僕僕滿臉疲憊的信使揹著個竹簍子快步跑進殿內跪下,掏出捂在懷裡封了火漆的信件道:“啟稟陛下,零州府六百里急報。”

夏景帝身邊的總管太監李得順忙小跑著下來,接了信使的信件,並一簍子沉甸甸的物什,搬上了御階。那信使便被人帶下去休息了。

皇帝接過信封,三兩下撕開,一目十行,眼睛瞬間瞪得老大。

他一手抓著信,一手撥開礙事的太監,親自將竹簍拽過來,自裡頭提起一串沉甸甸的果實,掂了掂,少說也有四五斤重。

信上所言非虛。

夏景帝忍不住雙手大張,仰天長嘯:“好,好,好,天佑我大夏啊!哈哈哈哈!”

帝王洪亮的笑聲傳遍整個大殿。

一直密切關注帝王一舉一動的朝臣們,立刻大大的鬆了口氣。

帝王開顏,這是喜事!一面又好奇,這究竟是怎麼樣的喜事,值得啟用六百里加急,能讓帝王如此歡喜。

這個懸念並沒有懸掛多久。夏景帝笑了一陣,宣洩了心裡的喜悅,便把信件給了戶部尚書張修。

“張卿你來看看!還有你們幾個,也都來看看,大家都來看看哈。”一面讓李得順把那蔞子紅薯搬下去給大家看看。

大臣們看過信後,也被驚得太陽穴突突跳。

難怪零州知府會啟用六百加急送來,若事情是真的,便是八百里加急都使得。

張修眼睛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