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禹清回京的第二天,宮中的就派人送了婚服來。除了腰身處需要稍作修改外,其他的都沒問題。

此外還有尚儀局的女官來同她講解大婚當天的禮儀禮節。

與此同時,景衍還給她送來了四名大宮女,據說是太上皇后親自調教過的。

在離大婚還有幾天的時候,所有的蔣家人和蔣禹清的外祖陸家帶著大批的嫁妝,齊聚京城,只為送蔣禹清出嫁。

除此之外,青州老家那邊,西津渡蔣氏來了族長和三位族老。

大伯母林氏的孃家哥哥,二伯母朱氏的孃家堂哥,以及蔣禹清幾位嫂嫂的孃家人。

蔣禹清的三師兄陸邑也帶著妻兒和大批的東西從肅州趕了回來。

四月初五,蔣國公府全員齊聚。

蔣老頭和老胡氏看著滿堂的兒孫和親眷,心中既高興又難過。

高興家中的兒孫都有出息,寶貝孫女兒甚至做了一國皇后。

難過的是,正因為子孫太有出息了,長年分離各地。

如今好不容易一家齊聚,卻是要把最寶貝的孫女兒嫁去別人家。

蔣老頭兒喝多幾杯了,沒醉,心裡卻難受慌,但他不敢在這樣的場合哭。

等酒宴散了後,踉踉蹌蹌的拎著酒罈子去了邱神醫的院子裡,抱著邱神醫哭嚎。

“我老頭子的寶貝孫女兒喲,就要被姓景的拐走了。我老頭子還沒稀罕夠呢,她怎麼就長大了呢?”

邱神醫拍著他的肩膀道:“快拉倒吧,你到死的那天都稀罕不夠。難不成乖寶還能一輩子不嫁人?

再說了,她嫁不嫁人對我老頭子來說都一樣,反正都是在這京城裡,又不是見不著了。”

這話簡直就是在拉仇恨,蔣老頭當即怒了:“你還敢說,我家乖寶那麼小的時候,你就把她拐走了。

我這個當爺爺的能看到她的時候還沒你個不相干的外人多,我都還沒找你算賬呢,你竟然敢跟我得瑟,我打你個不要臉的。”

他四周找了一圈,沒找到合適的東西,乾脆彎腰把腳上的鞋子脫下來了,作勢要打邱神醫。

邱神醫也火了:“你個老不死的說誰不相干呢。

老夫整麼就不相干了。我是她師父,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師父。

你又想天天見乖寶,又不願住京城,賴誰?

還好意思打我,你以為就你有鞋子嗎,老夫也有?”

說著也把腳上的鞋子拽了下來,抓在手裡,同蔣老頭對峙。

蔣老頭兒抽了抽鼻子,立即大罵:“姓邱的,你鞋子怎麼那麼臭!”

邱神醫也不甘示弱:“說的好像你的腳很香似的,烏鴉嫌豬黑。”

蔣老頭抓著邱神醫話裡的語病樂了:“哈哈,你竟然罵自己是豬。”

“那你就是烏鴉......”

倆加起來一百多歲的老頭,就這麼一人抓著一隻臭鞋子,吵著沒營養的架,喝了大半夜酒,直到醉得睡過去。

至於當初吵架的初衷,咳,已經不重要了。

四月初六。蔣禹清拿到了自己的嫁妝單子。錯,嚴格來說,應該是一本厚厚的嫁妝冊子。

蔣家給蔣禹清準備的嫁妝是168抬,蔣禹清的外祖陸家給了18抬,西津渡的蔣氏族人們湊了16抬。

邱神醫以天醫谷的名義給了128抬,蔣禹清的三位師兄,每人送了8抬,這就是24抬。

蔣家各路姻親們添妝12抬,京中交好的世家添妝共計8抬,李德順給添妝了8抬。

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各賜下了10抬,寓意十全十美。

最讓蔣禹清感動的是,泰安農莊老兵們,竟然也湊了3抬送過來,東城的關大成父子也送來了一抬。總計406抬。

蔣禹清翻了翻,見上頭什麼血色珊瑚樹、金銀珠寶玉器,田產農莊,古董字畫,一應珍貴藥材,應有盡有。

除此外,肅州的溫暖毛紡工坊,和蔣禹清後來開設在瀝州的溫暖毛紡工紡並京城郊外的泰安農莊也都在嫁妝單子上。

拿著這厚厚的嫁妝冊子,蔣禹清覺得她這輩子就算什麼也不幹,也足夠她活得瀟灑滋潤了。

她問她爹孃:“你們把家產都給我了,哥哥將來怎麼辦,他可是還沒娶親呢?”

蔣文淵把眼一瞪:“他一個大男人,好手好腳的,你還擔心他娶不上媳婦?況且,這些本來就是你掙的,自然也該歸你。”

陸氏白了丈夫一眼,對蔣禹清道:“放心,你哥哥前程差不了。可你不同,你要嫁的是皇家,不管......將來怎樣,手裡有錢才有底氣。”

蔣禹清知道陸氏未盡話裡的意思。雖然她有信心能和景衍相伴一生,但這是孃家人給的底氣,必須撐著。大大方方的撐著。

四月初七。

蔣國公府進宮鋪嫁妝。

為此,景衍專門調集了八百身披大紅綢的羽林衛幫忙抬嫁妝。

當第一抬嫁妝已經進了皇宮的庫房時,最後一抬還在蔣國公府沒有出門。

真真正正的十里紅妝。

這般盛況自然引得全京城的百姓都來圍觀。

有好事的從第一抬的玉如意開始數起,數到最後一抬。得到了406抬,這個驚人的數字。

圍觀的人群中,也有受邀來大夏觀禮的外賓,他們深受震撼。

這些堪比他們整個國庫的財寶,竟然只是一個家族給女兒的嫁妝。

大夏真的是太富裕,太強盛了,他們除了羨慕,和抱緊大夏這根金大腿外,再不敢起半點旁的心思。

有關蔣禹清嫁妝的訊息傳開,又引得滿京城的貴女們好一陣羨慕嫉妒。

就算她們其中的一些人,也貴為公侯府家嫡女,將來出嫁滿打滿算也只能擁有128抬嫁妝。

這還得是足夠受寵,嫁的人家也都是門戶對的情況下才能擁有。

若是家中兄弟姐妹多,受重視程度又不夠,那就完全不用想了。

明天就要大婚了,這是蔣禹清作為姑娘時,在家裡住的最後一個晚上。

吃飯時候,飯桌上的氣氛,喜慶中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壓抑和不捨。

蔣文淵食不知味,隨意扒了幾下就放下了筷子,走到外面,看著滿園的芳菲一言不發。

蔣禹清知道她爹難受,便也放下筷子,走到外面陪著她爹。

父女倆個就那麼靜靜的坐在花圃邊的石椅上,看著火紅的夕陽漸漸落下,直到月上稍頭。無言勝有聲。

蔣文淵最後還是沒忍住,嗚咽著出聲道:“乖寶,咱不嫁了,成麼?”

蔣禹清抱著她爹,就像小時候那樣,把頭靠在她爹的肩膀上,輕輕的拍著他:“爹爹,咱不傷心哈。你想啊,我就算嫁了,也還在京城對不對。

我要是想你了,可以隨時回來看你。你要是想我了,也可以隨時進宮看我。我只不過是換了個住的地方,對不對......”

蔣禹清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把她爹給安慰好了,給他送回了院子。

回到房裡剛沐浴完畢,她娘陸氏就過來了。

陸氏袖子裡攏著個什麼東西,神神秘秘的。一進門,就把幾個大宮女給遣出去了。

等陸氏扭捏著把東西拿出來一看,好傢伙,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婚前那啥教育圖麼。也稱避火圖。

不等陸氏開口,這丫就興奮了,拿過避火圖當即就翻看了起來。

一邊看邊,一邊還嘴裡嘖嘖有聲的點評。

“這畫功不錯啊。”

“這個姿勢也行?確定不會折斷腰麼!”

“咦——這傢伙的玩意兒也太小了些,跟牙籤兒似的,能好使嗎?”

“哇,這位女士的XiOng也太讚了吧,飽滿又圓潤,簡直極品。這位的也不錯,手感肯定一級棒......”

於是乎,陸氏滿肚子的扭捏和不好意思,都被女兒豪放的言語,震得灰飛煙滅,三觀稀碎稀碎的。

她臉都嚇白了,結結巴巴道:“乖寶,你和陛下不會已經、已經那什麼了吧?”

蔣禹清“咳”一聲,看著她娘,又好氣又好笑道:“您想什麼呢。我和阿衍清白著呢!”

“那你,你怎麼,知道得......”陸氏的臉漲的通紅,那些話太過羞人,她實在說不出口。

蔣禹清無奈道:“娘,我是大夫。大夏最歷害的大夫之一。

經我手治療過的病人,沒有一千個,也有九百九十個。您女兒我什麼沒見過,所以您大可不必不好意思。”

聽到這個陸氏又開始忍不住為女兒擔心起來:“那女婿要是因為這個嫌棄你怎麼辦?”

“您覺得可能嗎?”蔣禹清反問她娘。

陸氏想了想,好像是不太可能。她女兒幹這活兒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全是大老爺們的軍營都待過不知多少回,要嫌棄也不會等到今天。

況且女婿對自家女兒的情宜,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陸氏想留下來陪女兒說說話,讓蔣禹清成功給勸走了。

不是她不需要她娘,而是她爹比她更需要她娘。

陸氏剛走,景衍的通訊就進來了。

“清清,睡了沒有。”

“沒有,你呢?”

“我睡不著,一想到要明天才能娶到你,我就覺得今晚上有些難捱。”

蔣禹清嗔了他一句:“傻樣兒。你是高興了,我爹可是難過壞了。今晚上他抱著我哭了好久,還問我不嫁了成不成。”

景衍一聽,原本慵懶靠坐著的身體,立即崩的筆直,緊張道:“清清,你可千萬別聽岳父大人的話。

你可是我的皇后,怎麼能不嫁呢?”

蔣禹清噗嗤一聲笑了:“放心。不會放你鴿子的。不過,明天要是我爹為難你的話,你姑且包容一二。”

景衍這才放下心來,道:“不會的,明天我不是皇帝,只是女婿。

老丈人為難一下女婿天經地義。”

倆人又聊了小半個時辰,這才結束通話通訊。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