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青天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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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衍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的內情。
但不管什麼原因,他犯罪的事情也是事實存在的,不可姑息。
不過這會兒就算換人,也需要時間,因此讓他戴罪立功,繼續給管知府傳信,安撫麻痺他,好為順利取得更多相關的犯罪證據,爭取時間。
待管知府伏罪後,再行發落。
方鐸欣然同意。別說只是繼續傳信,只要能把姓管的一家拉下馬,就算讓他現在下地獄,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此時外頭響起了鳴冤鼓,衙役來報,說是一老頭兒託人寫了狀子,狀告自己的兒子不孝。
蔣禹清聽得心頭一動,對衙役說:“今兒這案子,便由我來斷一斷吧!”
說著把孩子遞給了邱神醫,暫管著。讓衙役在前邊帶路,大馬金刀地坐上了公堂。有為和無名一人一邊,站在其身後壓陣。
景衍聽說自家媳婦兒上了公堂,只笑了一笑,並未說什麼。
他知道自家皇后是個有分寸的,因此打算跟著去湊個熱鬧。方縣令和兩位師爺猶豫了一下,便也跟了過去。
蔣禹清接了狀紙粗粗掃了一眼,便讓帶原告上堂。
果然就是之前在大街上見過的那個老流氓。
而老頭做夢也沒想到,坐在公堂上的竟是位女嬌娘,愣了一下,張口就要嚷嚷,被衙役一把按倒在地。
蔣禹清居高臨下,看著他冷冷道:“就是你要告你兒子不孝的?”
那老流氓道:“對,就是我。你又是誰?怎敢坐在大老爺的公堂上。我要見大老爺!”
蔣禹清涼涼道:“縣令大人今兒有事,由本夫人臨時代班。因此,這案子本夫人今天是斷定了。”說罷,讓人去傳被告上堂。
縣衙門離著那小食鋪並不遠,因此沒過多久,那小食鋪的老闆就被帶了過來。一同跟來的還有小食鋪老闆的鄰居和知曉他家情況的老食客。
聽說他們的混蛋爹還真把他給告到衙門去了,大家生怕他吃虧,所以紛紛來想做個證人。
沒曾想,那縣衙門的公堂上,竟坐著位氣勢驚人的女嬌娥。原本的方向縣令卻是委委屈屈,恭恭敬敬的站在下首,想來這位女子的身份並不簡單。
因此稍稍猶豫了一下後,便恭恭敬敬的下跪行禮:“草民,王二柱,參見夫人。”
“你就是王二柱?”
“正是草民。”
蔣禹清指著他旁邊的老流氓道:“這位王仁義是你的親爹?”
王二柱偏過頭道:“回夫人的話,算是!”
那老流氓一聽便急眼了:“不孝子,什麼叫算是,我就是你親爹。說破天,你也是我王仁義的種!”
王二柱面無表情道:“夫人明鑑。草民剛出生兩個月,他便拋棄了我娘我阿婆(祖母)和我們兄弟,去孫寡婦家做了上門女婿。這二十多年來,不聞不問。”
說到這兒,他頓了一下,眼裡落下淚來:“兩歲時,我阿婆生了場重病,我娘為了給阿婆籌錢治病,把僅有的五畝薄田賣掉了。
可我阿婆還是走了,到死那天,他都沒回來看過我阿婆一眼。
自那以後,我娘就靠著每日裡進城給人漿洗衣服養活我們兄弟倆。最難的時候,甚至帶著我們去討過飯。
我娘因為吃了太多苦,身體早就虧空的歷害,因此在我八歲時,就一病不起。我跟哥哥走投無路,就揹著娘求到他門上去,想要借點銀兩給我娘看病。
這畜生非但一毛不拔,還讓人把我們打了出來。我娘最終因為沒錢治病,沒熬過幾天就走了。“
他咬牙切齒道:“我娘死後,我哥哥為了籌銀子還債和養活我,就投身去了軍營。前兩年打麗句的時候,也犧牲在了戰場上。
我拿著哥哥的撫卹銀子,靠著師傅教的這身本事才開了這家小食鋪。
本以為從此後生活能好過些,沒曾想,王仁義因為年紀大了無用了,去年時候被孫寡婦和他養大的繼子一腳踢了出來。
他無依無靠,這才想起他還有兩個親兒子來。
因此同人打聽到我現在住的地方,三天兩頭的去我鋪子裡鬧事,鬧得我的鋪子險些就要開不下去了。
草民所說句句屬實,還請夫人明鑑。“
一旁跟來看熱鬧的老食客和鄰居們也紛紛幫腔:“是啊,夫人。王二柱說的都是實話,我們都可以作證。王仁義就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蔣禹清拿驚堂木在案上輕輕那一拍,堂上立即肅靜了。她於是問王仁義:“被告所說可是實情?”
王仁義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道:“我,那什麼,當初也是逼不得已。
我承認是我是對不住他們母子。但那又怎樣,我還是他爹,他還是我兒子。他就得養我老。”
蔣禹清被他氣笑了,點點頭道:“說的沒錯。子不養父,就是不孝。”
正當王二柱心中一片冰涼之時,蔣禹清突然又問王二柱:”你是說,你阿婆死的時候,王仁義都沒回去看過一眼?”
“回夫人,是的。當時我阿婆病重,我娘請人去給他送信,他的原話是就(死就死了,埋了就是,告訴他做甚)。
因此,我阿婆死的時候,眼睛都沒閉上。喪事也是我娘獨自一人操辦的,這一點我們村的人都知道。夫人大可派人前去查證。”
他鋪子裡的一個夥計就是他們本村的,聞言立即舉手,大聲道:“夫人,我可以作證!我們一個村兒的。”
蔣禹清點點頭,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她知道了。
她便又疑惑地問王二柱:“他如此不孝,你阿婆就沒託夢給你,要告他個不孝之罪嗎?”
聞言景衍的眸子裡頓時閃過一絲笑意,她媳婦兒這腦袋瓜轉得也太快了些。
這王二柱也是個機靈的,聞言秒懂說:“有的,阿婆的確曾託夢給我,讓我幫她告王仁義一個不孝之罪!”
王二柱話音剛落,周圍頓時一片悶笑之聲。
王仁義聞言大怒:“你胡說你,根本就沒有的事。那老東西都死了那麼久了,要託夢怎麼會等到現在。你分明就是編的?你跟這女人分明就是一夥的!”
蔣禹清冷著臉,拿起驚堂木重重的往案上一拍“啪”的一聲,厲喝道:”放肆!大夏律法明文規定,生而不養者,斷指可還。
若是生而養之,而子不孝者,則按律當斬!
王二柱,你既不願奉養生父,須得自斷一指,此後與王仁義再無關係。你可願意?”
王二柱俯身嗑了個頭:“草民願意!”
蔣禹清又道:“王仁義,王二柱告你不孝親母,致使母親含恨而終,按律當斬。來人,將其拖下去,押入大牢,擇日處斬。”
王仁義怎麼也沒想到,他不過就是告個狀而已,竟然把自己落到處斬的絕境。嚇得大聲的叫喊起來:“饒命,饒命啊。我不告了,不告了。”
蔣禹清哪裡肯聽,直接讓人去拖,嚇得王仁義險些尿了褲子:“我錯了,我不告他了,饒命啊!”
蔣禹清這才讓人住手:“你確定不告了嗎?”
“不告了,不告了。我也不要他養了!”蔣禹清為免他再反悔,讓一旁的師爺寫了斷親書,直接拿給他和王仁義按了手印。這事兒就算是成了!
蔣禹清冷著臉訓王仁義:“從你拋棄他們的那一刻起,你們之間的父子血脈親情便已斷絕了。拋妻棄子,不仁不義,不事親母,是為大不孝。
如此不仁不義不孝之徒,你還有臉跑到公堂上叫囂,真夠無恥的。本
夫人,明擺著告訴你,你告錯了人。你該告的應該是你的繼子,而不是你親子。他不欠你的!
來人,仗二十,打完了再送回孫家。告訴他的繼子,未生而養,百世難還。孫家子若是不養王仁義,或是虐待他,斬立決!”
判決完畢,圍觀的百姓們紛紛大聲叫好:“真是青天大夫人啊!判的好!判的妙,就該這樣判。”
蔣禹清聞言,漂亮的臉蛋兒有些扭曲“青天大夫人”是個什麼鬼,怎麼聽不像威風的樣子。
算了,本夫人今天心情很爽,就不計較了。
衙役上來拖了王仁義,按在刑凳上就要扒褲子。景衍趕緊上前捂住她的雙目:“莫要髒了眼睛。”
蔣禹清也不想看見某些辣眼睛的畫面,所以也就隨他去了。
衙役們下手一點都不帶客氣的,噼裡啪啦的一頓板子打完,王仁義已經是去了半條命了。疼得連喊都喊不出來.
蔣禹清喊了聲退堂,給他配了些傷藥,讓人給他送到孫家去了。剩下王二柱顫微微的問她:“夫人,草民的手指還要砍嗎?”
蔣禹清揮了揮手:“砍它們幹什麼,留著將來多掙些錢,養媳婦孩子不香嗎?”
王二柱聞言喜極而泣,跪在地上給蔣禹清狠狠的磕了三個頭,抹著淚退出了公堂。
旁邊的師爺看著被拖走的王仁義,大著膽子問蔣禹清:“夫人,這樣的人渣何不判他死刑?”
蔣禹清道:“嚴格論起來,王仁義雖冷漠不事親母,但的確罪不致死。頂多就是判個他十年八年的。
他年紀大了,做不了重活,若是流放邊關,只怕沒幾日就得死在路上,還得浪費人力去專門押送他。
關在牢裡吧,咱還得管他飯,豈不是剛好遂了他的心願。
倒不如把人丟回孫家,讓他們互相折磨去。
左右那孫寡婦母子能做出過河拆橋這種事情來的,也不是什麼好人。且讓他們狗咬狗去吧!這叫以為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師爺行了一禮,”受教了!“
回到後堂,景衍捏了捏她挺俏的小鼻子:“我家娘子真聰明!判的很好!”
蔣禹清嘚瑟道:“是吧,我也覺得我很厲害。從前在肅州的時候,看過我爹爹斷案,覺得他巨威風,巨歷害。
嘿嘿,沒想到本仙女今天也策體驗一回。”她突然想了什麼,問景衍:“阿衍,這事若是傳到朝中,那些老古懂們會不會抨擊我是牝雞司晨“。
景衍摸了摸她的發頂:“放心,他們不敢。太祖朝時,有一回太祖皇帝御駕親征,便是太祖皇后監國。”
“如此,我便放心了。”
當天,景衍便派了滄海無涯二人拿了信物,快馬加鞭,根據方鐸提供的訊息和人員名單,的先一步趕往利州府城抓人。
同時飛鴿傳書京城,重新調派官員過來,接手即將地震的利州官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