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這兩個孩子不過六七歲的樣子,上半身象徵性的掛著兩塊布片當衣服,下半身倒是穿了褲子。

只是中間露出來的肚子部分,全部長在一起,頭和四肢又都是分開的。就像兩個捏壞了的泥塑,硬生生的給他們粘連在一起,然後燒出來了。

好在滄海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所以最初的驚嚇過後,很快就回過神來,遠遠的打量著這對奇怪的孩子。

見他們好像並沒有攻擊自己的意思,只是好奇的看著他。因此,滄海試探著想要接近他們。

但,他剛走近一定的距離時,他們便又遠遠的退開了去。

他向前一點,這對小兄弟就又後退一些。兩次以後,他便明白了。他們似乎有意在保持安全距離,並沒有要和他打招呼的意思。

為免嚇到他們,滄海只好朝他們作了個揮別的手勢,轉過身,抱起柴火往回走。

回到營地後,滄海把剛剛碰到的那對奇怪的孩子,同大夥兒說了。

蔣禹清立即道:“是連體雙胞胎。是成胎時候,胎體分裂不完全所導致的,非常的罕見。”

而且根據他們對待陌生人的表現,應該是這對連體雙胞胎的父母擔心他們在世俗遭到歧視,甚至是榮譽毀滅,所以才會搬來深山居住的。

如此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邱神醫之前只見過寄生胎,從未曾見過真正的連體雙胞胎,所以對此十分的好奇,正打算問問滄海,他是在哪裡碰到的孩子。

景衍卻突然道:“來了!”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看到了那對連體雙胞胎。

蔣禹清從架子上取下一隻烤好的山雞,撕下兩隻雞腿,用樹葉包好,試探著朝他們走了過去。

孩子見狀,立即向後面退了退。蔣禹清朝孩子舉了舉手中的雞腿:“給你們吃的,別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們的。”

她不確定,孩子們是不是能聽懂她說的話。因此把兩隻雞腿放在了岩石上,然後慢慢的退了回來。

她這個舉動博得了連體雙胞胎極大的好感。

猶豫了一會兒後,他們最終還是沒有抵過食物的誘惑,向前緊走幾步拿走了雞腿。

雞腿很燙,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捨不得放下,左右手不停的交替著,就像在玩雜一樣。

他們似乎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美味的東西。因此咬了一口以後,眼睛頓時亮晶晶的。

狼吞虎嚥的吃完雞腿後,他們又把目光投向了蔣禹清,眼神中充滿了渴望。

蔣禹清見此,又把剩下的那隻雞取了下來。正要投餵給他們,遠處突然傳來一個略有些驚慌的喊聲。

未幾,茂密的樹叢中,鑽出一個女子來。連體雙胞胎見此,轉身向後面跑去,撲進了她的懷裡,顯得十分的親暱。看樣子,她正是這對雙胞胎的母親。

看見蔣禹清一行人,她顯得十分的驚慌,忙不迭的想要把雙胞胎藏在身後,嘴裡不停的說著他們聽不懂的話語。

不過,看她的眼神和神態,大概是在祈求他們不要傷害她孩子。

蔣禹清微笑著說:“別擔心,我們不會傷害他們的,我只是想給他們一些吃的東西。他們很可愛。”

那女子愣了一下,繼而用大夏語說了聲:“謝謝!”這是第一個看見她的孩子沒有罵怪物,反而誇他們好看的人。

這下子輪到蔣禹清驚訝了:“你會說大夏語?”

那女子點了點頭說:“會一點”。雖然如此,但大家都能感覺出來,她的大夏語說的很流利,並不生硬。

“你吃飯了嗎?如果沒有,就過來一起吃一點。我們烤了一整隻的狍子,有足夠的食物。”

為了打消女子的疑慮,蔣禹清指了指景衍懷裡正在啃果子的奕奕。

最大限度地釋放自己的善意:“那是我的孩子,我也是一個母親。你的雙胞胎很可乖巧。”

女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奕奕和其他人。

蔣禹清繼續說:“抱著孩子的是我的丈夫,這位老人是我的師父,還有這兩位是我家的護衛。我們今天只是上山來遊玩的。”

兩個孩子遠遠的盯著他們架子上燒肉,眼睛裡都是對食物的渴望,喉嚨裡不停的向下嚥著口水。

女子見狀,眼裡閃過一絲酸楚,最終點了點頭。

她回身拉過孩子,小心的往這邊走來,在離蔣禹清他們半丈遠的地方停住了。

因為狍子還要再烤一會兒,蔣禹清便給母子三人遞過去三個大肉包子,並把撕掉了雞腿的那隻雞全部給了他們。

女子感激的接過。

兩個孩子接過食物,吃得狼吞虎嚥。消瘦的小臉上,一片滿足。

女子心酸的說:“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像樣的食物了。都怪我這個做母親的沒有能力。”

說著,眼一紅,掉下淚來。

蔣禹清走過去,遞給她一條素巾,順便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女子接過素巾,說了聲謝謝。看得出來,她骨子裡是十分的有修養的。

過了一會兒,狍子肉烤好了。刷了蜂蜜的烤肉簡直香死個人。滄海用刀割了一些下來,用大片的綠葉包了送給母子三人,讓他們繼續吃。

浪夠了的白小九聞著香味兒,終於跑了回來。嘴裡還拖著一頭差不多與它同等體積的熊瞎子,十分的神勇。

果然變成了靈獸,就是不一樣,連戰鬥力都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從前白小九雖然也厲害,但是這樣的大型動物諸如野豬等,他是輕易不會去碰的。熊瞎子之流的,更是與之井水不犯河水。

白小九的出現,著實給母子三人嚇了一大跳,驚慌失措的爬起來就要逃跑。蔣禹清趕緊攔住了他們:“別害怕,這是家養的,不會傷人。”

一邊起身,去擼了擼白小九的大腦袋。白小九享受的蹭了蹭她的手心,轉頭去吃它的烤肉去了。

滄海看著白小九的大腦袋,手癢的很,給它割狍子肉的時候,實在沒忍住,順手擼了一把,著實把滄海高興壞了。有為不甘示弱,也上手擼虎。

白小九是個十分好脾氣的吃貨虎,只要被它歸為自已人,你想怎麼擼都可以,前提是必須給餵它好吃的。

見此情形,母子三人這才放下心來,繼續吃東西。蔣禹清問她:“你知道天醫谷嗎?”

女子頓了一下,努力的嚥下嘴裡的食物,點點頭說:“知道的。我父親在世的時候,曾經說過,天醫谷的大夫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大夫。

尤其是天醫谷的谷主邱神醫和他的幾個徒弟,一個比一個厲害。

我一直想帶我的孩子上京城去看大夫,但是我沒有錢,更無法保證孩子們在路上的安全。

他們都罵我的孩子是妖怪,是妖孽,要燒死他們。但是我知道他們不是,他們只是與別的孩子有些不一樣罷了。”

女子說著哭了起來。

蔣禹清拍了拍她的肩膀,讚賞道:“他們都是好孩子,而你是一個好母親。很勇敢,也很有見識。

有你這樣一個母親,是他們的幸運。如果有機會讓他們兄弟兩個分開,做兩個正常的孩子,你願意嗎?”

女子抬起頭來,眼睛裡迸發出鑽石一樣的璀璨光芒:“當然願意。”

一句話說完,她的目光隨即又黯淡了下去:“可是京城離我們太遠了,我們沒有辦法走到大夏的京城。”

蔣禹清指了指不遠處,樂呵呵逗奕奕的老頭兒:“那是我師父,姓邱。我是他的四徒弟,我們都是天醫谷的!”

女子聞言手裡啃了一半的包子,“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唇唇哆嗦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是起身緊走兩步跪在蔣禹清的跟前,一邊磕頭一邊請求:“救救我的孩子,求你,我原意報答,做牛做馬。”竟是激動得語無倫次。

蔣禹清趕緊扶起她:“快起來。既然在此處遇見,也是我們之間的緣分,我自然不會不管。

等吃完了飯,我再給你的孩子們做個詳細的身體檢查,確定沒有問題的話,再定下手術時間把它們分離開來,你覺得這樣好不好?”

女子歡喜得泣不成聲,只能連連點頭。一對兒小兄弟見母親哭泣,也紛紛放下了手裡的食物,跑過來抱住母親。

眾人看著這衣衫襤褸的母子三人,心裡均有些不是滋味。

吃完飯,淨了手。蔣禹清用神識仔細給這對連體兄弟做了檢查。

發現他們只有腹部的面板和肌肉組織相連,內臟器官中,除了肝部是共用的,其他的器官都是獨立的兩個部分。

嚴格說來,這種情況在所有已知的連體雙胞胎中,不算最糟糕的,比她預想的要好得多。

在得到蔣禹清肯定的答覆後,這位堅強的母親終於忍不住,抱著兩個孩子嚎啕大哭。

蔣禹清特別能理解她的心情。可想而知,在這個封建落後的時代,生育了這樣一對畸形的雙胞胎,做母親的心裡需要承受多大的世俗壓力。

為此,她失去了太多的東西。

如今終於聽到好訊息,換成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做到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