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禹清答應過師父,要去京城陪他過元宵。家裡人雖然不捨,卻也知道邱神醫在京中的侯府怕是很孤單。

況且,再有半年,蔣文淵三年任期滿,就要上京述職了。到那時,一家人就又可以相聚了。

正月十三,蔣禹清提前陪家裡人過了元宵。十四日一早,帶著幾大筐好吃的和白小九,在家人的戀戀不捨中騎著白小十飛往京城。

看著女兒騎著鹿騰空而起,繼而身形一閃很快便消失在空中,蔣文淵的心情無比複雜……

中午,蔣禹清在一座山脈的瀑布邊停下來休息,順便點了堆火準備烤個餈粑當午飯。

快要烤好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一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正有什麼東西往這裡跑過來。

手上的動作一頓,支愣起耳朵凝神細聽,似乎還有人的喊聲。

都沒出十五,天寒地凍的,這大山裡怎麼會有人?

蔣禹清當即往身上拍了張隱身符,讓白小十往聲音傳來的方向飛去。正好看到兩個灰衣人的追一個逃跑的人。其中一個張弓搭箭,只聽得“嗖”的一聲中,逃跑人那個應聲栽倒在雪地裡。

蔣禹清嚇了一跳。這兩人究竟是什麼人,竟敢明目張膽的殺人。

那倆人跑上來,狠狠踢了倒地的人一腳,彎下腰檢查了一下,發現一箭穿心,確定人已經死透了才獰笑著放下心。

其中的大塊頭男人,嘴裡罵罵咧咧的道:“他孃的,老老實實的在洞裡挖礦不行嗎?非要跑,害得老子大過年的還得見血,真晦氣!”

另一個小矮個雙手湊在嘴邊哈了口氣,不耐煩道:“你他孃的能不能別廢話了,快點挖坑。”

大塊頭一邊挖坑一邊道:“在這破地方,吃不香睡不好的,每天干的都是殺人埋屍的活,要不是為了黃金,老子才不來受這鳥罪。”

小矮個吸溜了一下凍出來的鼻涕道:“知道就好!早點幹完早點回去,孃的,凍死老子。”

“礦洞、黃金、瘦骨嶙峋衣衫襤褸的出逃者、殺人埋屍”這些詞,怎麼看這兩人都不像好人。

蔣禹清拍了拍手腕的小荊:“給我綁了。”

小荊立即從她手上飛出,瞬間身形暴漲,長出無數根粗壯的巨藤。其中兩根刷刷兩聲,不過須臾就將兩個打手纏成了粽子,吊在了半空中。

兩個打手以為自己遇到了妖怪,驚恐的掙扎著,大喊救命,只可惜除了能晃盪的快點,其餘半點用也沒有。

蔣禹清已經的在這周圍佈下了隔音陣,任他們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聽到。

蔣禹清也沒揭掉身上的隱身符,只把聲音變成一個低沉暗啞的男音,唬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何在此行兇。若不從實招來,本座就把你們變成這片山林的養料!”

那倆人原本就被突然冒出來的藤蔓嚇了個半死,這會兒又聞聲不見人,膽都快被嚇破了,一股黃色的液體順著鞋子尖溜溜兒的就下來了,竟是嚇尿了。

小荊嫌棄的把他倆拎遠些,順便抖了抖。伸兩根枝子懟到這兩貨的面前,擺了擺,之後猛的長出尺來長的寒光閃閃的尖刺,直接逼到他倆伯鼻尖上。

小矮個渾身抖如篩糠,哆哆嗦嗦道:“大、大大大大大仙,饒、饒饒命。我、我我們是礦、礦洞的看、看守。這、這人是個礦工,趁、趁我們、不、不意的跑出來了,我們是來、來抓他的。”

“什麼礦洞、在什麼地方?”

“就、就在隔壁山谷裡。”

“能帶路嗎?”

“不、不行啊,大仙。若是讓管事的知道我們帶、帶陌生人回去,我們就死、死定了。”

蔣禹清冷哼一聲:“不帶路,現在就讓你們變成我的養料。”

“帶、帶、帶,求大仙別殺我們。”顯然,大塊頭比小矮人更怕死。

蔣禹清讓小荊將這兩人放下,絞了弓箭和武器,綁了雙手,驅趕著他們在前邊帶路。

上山下坡的走了約摸半個多時辰後,遠遠的便看到了一個半掩在絕壁下荒草灌木叢的巖洞。

蔣禹清看了他二人一眼,手一揮,一把迷藥過去,立即暈得透透的。沒有個兩天別想醒來。

之後找了個極隱蔽的石縫塞了進去,又往他們身上蓋了堆乾草,搞定。她才不願把這兩貨丟進靈境,髒。之後大搖大搖的順著小徑走到了洞口附近。

洞口處明面上看守的人並不多,只有五個。但隱在暗處的卻多達數十人。若不是她的靈識能夠外放,恐也發現不了。

由此可見剛剛被殺的那個礦工,絕對不會是從這裡跑出來的。他很有可能是挖通了一條類似逃生通道的地方,跑了出去。

而且,他能這麼快就被守衛發現不見,並且很快追上來,這個逃生通道肯定離這裡不遠。

想到這,蔣禹清這在周圍找了起來,然而,哪怕她用上了神識依舊一無所獲。於是,乾脆決定就從這個洞口進。

礦洞裡情況,她並不瞭解,正當她打算再抓個舌頭的時候,礦洞裡突然走出來一個穿青色綢緞衣服,管事模樣的人。

洞口的看守衝他行了一禮,蔣禹清聽到青衣人說:“務必要把這裡守好了,再讓人逃出去,咱們這些人都得死。”

守洞口的灰衣人應了聲“喏”,那青人管事便進去了。

蔣禹清忙跑過去,神不知鬼不覺的跟在他後面。

礦洞裡陰冷幽暗,岔道極多。洞壁上每隔一段距離都摳得有壁龕,點了松明火把。

並且,每隔一段距離就有持刀的灰衣打手把守。

蔣禹清跟青衣管事,七拐八彎的走了約有兩刻鐘,來到了一個極其空礦的大礦洞。

不對,應該稱其地下溶洞才對,這分明是自然形成的。

溶洞內,許多瘦骨嶙峋衣衫襤褸的礦工,正圍著一個個坩堝在熔鍊礦物。煤石燃燒的有毒氣體,充斥著整個空間。嗆得人們直咳嗽。

蔣禹清也禁不住用靈氣支撐起了一張過濾口罩。

熊熊的火光,映照著礦工們空洞麻木骷髏一樣的臉上,蔣禹清彷彿有種置身地獄之感。

一些灰衣人,正把成型的金磚一塊塊碼在紅漆箱子裡。青衣管事,掩著鼻子過去,拿起一塊在手上掂了掂,滿意的點了點頭。

一箱放滿,灰衣人們便將箱子合上,貼上封條抬走。

蔣禹清忙跟了過去,又是小一刻鐘後,抬箱子的已經換了兩撥人,終於到了一個小洞窟。

洞窟口是重達千金的石門,青衣管事從腰上摘下一把鐵製鑰匙,插進小孔一扭,只聽到咔嚓一聲,旁邊的牆面開啟一個暗格。暗格裡擺了一尊不知什麼的神像,青衣管事伸手進去一轉。

沉重的石門就向上抬起,他們一行走了進去。

蔣禹清一看,好傢伙,裡頭堆滿了像這樣貼著封條的紅漆箱子。可以想見,裡頭裝的全都是金磚。

從藏寶洞出來,蔣禹清又跟著青衣管事去了不少地方,工人們正在採礦的礦洞、住的溶洞、甚至是礦工們被虐待致死後的拋屍的萬人坑。

這一跟就是整整一天。

在這裡工作的礦工,全都是以各種方式或拐或騙或強行綁架來的。每每天都需要在這裡工作七個時辰以上,稍微慢一點就會招來看守的一頓毒打。

然而一天卻只有可憐的兩頓飯,每頓只有一個拳頭大小黑乎乎的雜糧野菜窩頭並一碗清水。

許多人堅持不住,被活活累死或是打死。死後,直接讓人拖走,往深坑裡一拋。

這些人,簡直泯滅人性。

蔣禹清將整個礦洞的情況都摸清楚後,便繪製成一副詳細的地圖。

之後,摸進青衣管事的住處,用靈力封閉了他的五感,使其陷入沉睡,摘了他身上的鑰匙後,開始在屋裡翻找起來。

枕頭被褥,床底,衣箱全讓她翻了個遍,找到了不少金銀寶貝。蔣禹清一點沒客氣,統統收進靈境裡。

她還從一處極隱蔽的壁龕裡搜出一個了匣子,裡頭裝了滿滿的信。

蔣禹清大致翻看了一下,發現給青衣人寫信的有兩個人,一個叫畢節立,另一個落款是一個扭曲的抽象圖案,看著像——水晶蘭。

這玩意是草本腐生植物,全草可入藥。味甘,性平,有補虛止咳的功效,主治肺虛咳嗽。

但它還有很多個別名,什麼“冥界之花、死亡之花、幽靈之花”,沒一個吉利的。能拿它做圖騰名記的,還真不是什麼好人。

否則這洞裡的礦工,也不會這麼慘。

大概都是詢問黃金冶煉情況,催要黃金的。看日期,蔣禹清猜測他們大概兩個月左右往外運一次黃金。

上次運黃金還是在過年前。

蔣禹清將信件全部收了起來,放了疊白紙進匣子,施了個障眼法後,放回原處。

確定屋裡再無遺漏後,蔣禹清便拿著鑰匙,用同樣的方法將藏寶庫外的看守弄暈,之後拿鑰匙開門,將裡頭的黃金全部洗劫一空,換成了同等重量的石塊。

快速的搬完兩個藏寶洞後,蔣禹清立將看守弄醒。看守也只以為自己只是太累不小心睡著,因為怕上頭知道了捱罵,更是提都不敢提,全當沒發生過。

蔣禹清在發了筆橫財之後,又潛回青衣管事的住處,把鑰匙給他原樣掛了回去,同時解了他封閉的五感。

但這傢伙可沒醒,甚至打起了鼾。他是真的睡著了。

洞裡沒有日夜之分,蔣禹清出了礦洞才發現,已經月上中天了。

至於被她迷暈塞石頭縫裡的兩個灰衣人,因為惡貫滿盈已經沒有留著必要的了。

把人帶到附近的山林後,她撕了件衣服下來,直接讓小荊把他們拖到了地底,給植物們當了養料。之後,仔細的清理了痕跡。

兩個守衛莫名失蹤,洞裡的管事的發現不見後,肯定會派人出來檢視。

為了不打草驚蛇,她還專門去靈境裡把正在睡大覺白小九給薅了起來。讓它在附近的山林走上幾圈,順利把那件扒下來的灰衣弄碎,再撒上些兔子血,造成他們被老虎吃掉的假象。

辦妥這一切,蔣禹清就回了靈境休息。第二天天一亮,又飛到高空,把附近的山川地勢畫成了詳細的地圖。

她發現,這裡離代州城並不遠,就在代州城西北方向約五十公里左右的陝嶺山脈。

在離代州城這麼近的地方私自開採金礦,礦主的背後若沒有當地官員的作保護傘,蔣禹清打死都不信。她決定去代州里探探情況。

她用幻顏術將自己幻化成箇中年富商的模樣進了代州城,找了個裝潢十分不錯茶樓。藉著喝菜的功夫,裝作不經意的同店小二打聽可知曉“畢節立”這個人。

小二一聽立馬阻止了她道:“這可是我們知府大老爺的名諱,客官萬不可直呼其名,若是教旁人聽了去,送進衙門可是要吃板子的。”

蔣禹清忙塞過去一個銀元寶,表示自己不是有意的,讓他包涵。